二十一、醒者祭
人群熙熙攘攘，喜笑颜开，明媚的乐律在空中飘荡。更多的人从街道和建筑飞奔而出，上元人如此集聚很少见。一些上元人甚至飞了起来，簇拥着云团前进。
空中有个硕大彩色云团缓缓前行，薄雾围绕，像花车一样五彩斑斓。云团底部的点点微光挤出人群，飞速地寻找着目标。
彩色光点旁若无人地在上元人之间游动着寻找目标，钻入窗户、花园、街道、……一位上元幼儿抬头望向天空，有一个光点飘落，准确无误的进入了他的额头。
他细瘦的身体，忽然充满了力量。这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受，让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望向族人，却看见母亲惊喜地在花园里跳着圈，双手伸向空中。意识急剧地激动起来，是远处脸孔发白、残缺不振的兄弟，勉强维持的残缺体反常地站了起来。
这个世界瞬间变了模样，像萎靡欲坠的植物长出了芬芳的蓓蕾。他惊愕地发现，家人的外貌，短短一会，已大不相同。无比舒畅的能量正在拂过所有人。上元人群兴奋的意识喧嚣而起，前所未有的集体狂热，盖过了乐声、风声、王的低语。
迅爷站在云团上，身后机器飞旋。这机器迎合着迅爷可笑趣味，是按太极旋转木马设计的。蓝核因醒者攻击，能量所获不足？这没关系，并不影响布施日。宙及时捕获醒者来弥补了能量，木马上捆绑着醒者们，急剧旋转，足够浓郁的光芒注入云团中心，向着下方洒落。
金正在集市书屋默默修炼，书屋的墙壁反常地摇晃起来，整片整片的墙坍塌了下来，云的尖叫响起，敌袭！敌袭！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铺天盖地的飞虫正涌入大厅，科神色紧张地站了起来。
“找到了，醒者们找到了！ ”科转头对着金说。金跟着探查虫，冲向空中，顾不上后方的集市书屋正在塌陷。
科和金赶到云团附近时，看到的是喧嚣的人群。金迅速地飞向云团，突然感到身上猛地一紧，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绳索把他拽得更急速地飞起来，完全失去控制地旋转着冲入了云端，“砰”地撞向远处。
是浩，他拽着金，喷着炽热无比的气息，气流在金面前形成了阻隔。
“为什么阻止我？”金难以置信地看着浩。”醒者消失和你有关？”
“我必须阻止，我终于做好了选择。”浩艰难地说。
“什么选择？为什么背叛族人？”金怒火难抑。
“我在太极做了18年孤儿，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族人。去拼命保护那些自私自利，低级纵欲的太极蠢货？不，我选择了上元。”浩冷笑。
金冷静了下来，一切都清楚了，浩是精准搜捕每个醒者的关键。望着浩，金看不到以前的爽朗，他想到了那个词：看守。
浩什么时候变成了上元看守？
金想到了9号书屋，如今很冷清，墙上那些冰冷的名字没有一点温度，想到雅曾经笑着对他说：“回见咯。” 金的心疼得无法呼吸，这是个艰难的决定。
”浩，那么，就让我来除掉你吧！”金深深地看了浩一眼，忽然不见了。
浩擦了擦眼睛，定睛仔细地张望着，金确实不见了。他骂自己该死，这可不太妙。
人群里立刻发生了暴乱，许多人被撞得飞起，莫名其妙地呻吟倒地，惊吓的人群四散开来，欢呼变成了惊叫，充满了奔跑声、大喝声、呼啸声。没人注意，一群微不可见的小虫子越过人群，钻入云核缝隙，硕大的云核也开始慢了下来。
气流护身的浩挣扎着一个趔趄跌去，他发出的攻击气流急剧旋转，失去了控制，胡乱攻击向前方。激越的防护气流一时没护住上方，头顶冒出了冰雾，他大吼了起来。
隐形的珊瑚虫震入了周围气流，发出玻璃切割的声音。在炎热的红色云朵间，浩的身体渐渐碎成了冰沫，落向云核的中心。
未等云核减速，迅爷已从云核一跃而下，悍然迎击疾飞而来的钰，迅爷的拳头和钰的翅膀硬撼，碰撞出金属抨击的声音，钰飞弹而出，掉在云核上。
“没有人教过你，上元人是文明人么？高级上元人不得自相残杀。”宙不紧不慢地看着钰：“好在，你还是个残缺体，既然不值得拯救，送你一程吧！ ”
他举起了右手，一个尖锐气针状的恐怖立方，尖啸着，空气立刻被吞噬了，只有密密麻麻的真空黑线。
钰的翅膀被锁住了，无法活动、无法呼吸，眼前发黑。
“保护钰是我继承的执念，睿没做好的事情，我决不逃避。” 钰看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撞向自己，她的眼神似曾相识，她的意识在说什么？安决绝地双手张开，献祭般地挡在钰面前。
密密麻麻的针毫无阻挡地穿入了安的身体。
“不！ ”这次是迅爷在惊呼“高级上元人，不，不，停下！ ”她迅速地冲进了气流针群，本能地想阻止这些，必须保护宙。
一切已来不及，高级上元人的自相残杀，触动了上元的自然规则。高度敏感的能量粒发生了连锁反应，安从手臂开始崩塌，全身喷涌出无数粒子，茫然盘旋，无人引导，纷纷涌入附近最熟悉的人，钰的体内。
迅爷也在支离破碎，但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内心平静了下来。望着大惊失色的宙，迅爷的眼神从惊骇渐渐变得充满幸福，。内心期盼已久，却从不指望会实现的事，居然真的发生了呢。
宙攻击高级上元人，触动自然规则，引发自身涅槃。宙涅槃的能量粒正飘向迅爷。和宙永不分离，正中妾意。明天会有一个更美好的新生命诞生吗？可惜自己看不见了。
金急急忙忙地冲向钰，科的意识响起：“金，用你的黑洞能量引爆这个云核吧。我让所有虫子做算力，仔细地计算过了。只有你的能量足够引爆云核，上元会连锁反应，分崩离析，让我们干掉所有上元人吧！ ”
金冲进云核，上面惨不忍睹，除了无数的空花瓣，只有醒者躯体。金看到了雅，她靠在一个漂亮的木马上，和木马一样，表情僵硬。紧闭着双眼，早已没有了呼吸。
眼泪已不能发泄悲伤，金的愤怒涌了上来：“是的，他们都该死，这个种族必须毁灭！ ”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王的低语响起。她出现在空中，依然裙裾飘飘，一尘不染。
“你试试看阻止我。”金和科并肩而立，看着王，狠狠地说。
“不，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真相的。”王淡淡地说
“你我看到的真相已太多了！ ”金举起了手臂，他消失了。
“钰是上元人，科也是，毁掉上元会使他们变成灰末。”
“不可能！ ”金的身影出现，他不想相信。科也愣住了。
“我不想知道这种事”金的内心有个声音在说。他更不想承认的是，他的内心敏锐地发现，这很可能是真的。
“钰和科因意外，导致涅槃失败。小能量上元残缺体，偶尔会坠入时空，成为太极孤儿。”王看看金，温柔而真诚地说：“节制地提取太极能量，不会让太极人伤亡。宙对太极竭泽而渔，激发了你的免疫反应，让太极人成为了醒者。这些本不该发生。”
王问：我想请你和我一起思考，种族间的极致公平是否存在？我记得太极有句话，当正确和善良需要选择时，请选择善良。
金陷入了沉思，他已冷静下来，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太极，也想到了安......钰的意念响起：“我没有关系，金，做正确的事。”
“也许你不愿相信，从某些角度看，我们真的是一体的。”王感慨地说。
金看着钰，她还是像刚看到时一样年轻。是的，她不太衰老，她美丽得过分。其实自己早注意到了，她可能不是太极人。但这有关系吗？难道她的拥抱不够温暖？她的情感不够真诚？还有科，这个冷漠的家伙，难道就不是伙伴了？
“云核不引爆，但必须毁灭，蓝核库也必须毁灭。”他做了决定。
王点点头：“ 随你。”
金和钰默默地站在高处，科也一言不发。他们看着硕大的云核无声无息地裂开，细微的粉末化成了银色，飘向远处的沙滩。更远处蓝核库正轰然炸开，无数银色微粒向沙滩涌去，整个沙滩充满了记忆灰末。
“上元错误已修正。很遗憾，各地书屋被宙全毁，你们以后无法再到上元了。”
金觉得王其实一点也不遗憾，他转头看看同伴。
“放心，我认为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科拍拍金的肩膀。
“回去吧，我们回家！ ”钰也笑眯眯地看着他。
年轻醒者的身影毫不留恋地消失了，沙滩上只有海浪声。
“事情总会这样么？”凯的声音响起，他还是穿着波点粉衣，站在王的身后。
“是的，太极人总会这样选择。”王低声回答：“平衡是最重要的，当上元出错了，太极会来弥补，直到下一次。”
”如果金选择了毁灭呢？上元还会存在么？”
“上元永远会存在，当金发现了自己也是上元人，一切会慢慢轮回，世界不会改变。”王的低语越来越轻，然后就消失了。
凯一个人看着远处的海浪，若有所思。在凯的脚下，浪花正打印着醒者头像，层层叠叠。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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