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能为力
杀光所有人?
马六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韩琼,眼里浮现出一丝疑惑,当他看到韩琼染血的左臂和一身的细碎伤痕之时,疑惑便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之色和森寒的杀意。
乌云恰巧遮住了残月,天地间被一片漆黑覆盖,皓月亮银枪在黑暗中缓缓举起,一阵阵杀意四散开来,将一众将士全部笼罩在内,寒意缓缓由每个人的心底滋生,随即蔓延至全身各处,有两个胆小的将士受不了这压抑的氛围,扔下兵刃便仓皇逃窜,马六冷冷地看了一眼两位逃跑将士的背影,随即下一刻寒芒爆射,血洒羡鱼城下,这世间又少了两条生命。
跑就是必死!没有任何人敢逃跑,都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裁决。
生死存亡,骨气又有何用?
咣当!张亮将长矛一扔,跪地凄声道:“韩琼仙师,手下留情呀,在下也是奉命堵截刺客,实在是身不由己呀!”
韩琼不屑的冷笑,对张亮的解释不置可否。
张亮一跪,他的所有手下将士也全部跪了下来,而场中站立者,除了韩琼和马六外,还有马破天和蓝萱。
“韩仙师,说起来,在下与你还是同行呢?”张亮见求饶行不通,便开始套近乎。
“同宗?”韩琼回过头来,眉头一皱。
“不错!在下听说韩仙师小时候在炼丹师的手底下做捣药童子,在下小的时候也曾在一位炼丹师的门下做过捣药童子,说不定与韩仙师还可能是同门师兄弟呢!”
“嗯?”韩琼眼中露出一抹惊色,“你怎知我做过捣药童子?”
“这……”张亮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顾虑。
“说出来,本尊饶你不死!”
张亮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表情有些为难,畏畏缩缩了一会,小声道:“韩仙师,这个事情在下只能说与你一人听。”
闻听张亮此言,马六立于原地未动,双目只是欣赏着刚刚拨开云雾的残月,皓月亮银枪也被缓缓的插在地上。
看似对张亮这边完全放下防备,实则是表面放松,暗地里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只要张亮稍有异动,他便会一枪挑飞了他。
韩琼好奇地附耳过去,只听张亮悄声道:“是我的至交好友,临渊城的黄聪参将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吐露出来的。”
韩琼陡然一惊,面色微变,眼中有异色闪过。竟然有人在查我的底细?这若是查到些强有力的证据,然后把这个证据交给皇帝,那大芜岂能容得下我?不行,不管是谁在差查我,这个人得永远消失!
想明白了当前要做的事情后,韩琼挥了挥手。
“都散了吧。”
“那……那……那这两个刺客?”张亮指着马破天和蓝萱二人问道。
马破天与蓝萱神情一紧,皆又握紧了各自兵刃,准备随时应战。
“难道需要本尊再说一遍?”
“散了!都散了!都该干嘛干嘛去,有婆娘的抱婆娘睡觉去,没婆娘的抱个坛子喝闷酒去,谁要再在这里不肯离去,让本将发现了便视为前朝余孽!当场格杀勿论!”张亮放声吼了一嗓子,直接令场上的军士四散一空。
韩琼点点头,称赞道:“张将军果然治军有方。”
“都是韩仙师指点的好。”
月上中天,已是三更时分,韩琼感觉身体甚是疲乏,头脑昏昏沉沉,急需一个绣着七色琼花的绫罗玉枕和一床绣着金色萱草的绸缎被子。
可就在这时,不速之客出现了。
许久未见的镇东大将军宫牧白骑着一匹骏马奔驰而来,只片刻便已至羡鱼城下。
“拜见大将军。”张亮恭敬地行了一礼。
宫牧白摆了摆手,对着韩琼一拜道:“参见仙师!”
“大将军,本尊祝贺你武功更上一层楼!”韩琼笑了笑。
“喂!小白脸,你来干嘛?”马六死死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手中皓月亮银枪不停地颤动,仿佛感受到了很大的敌意。
感受到马六浓浓的敌意,宫牧白爽朗一笑,随即收回笑容,满脸冷肃道:“本将身为大芜大将军,保境安民自然是分内之事,今有刺客作乱,本将自当来此捉拿,但有反抗者,”宫牧白冷冷一笑,“杀无赦!”
“赦”字刚落,刷的一声!一道剑光极速射向宫牧白,马破天决定先发制人。
砰!宫牧白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马破天势如破竹的一剑。马破天眉头微微一皱,果断的弃剑腾跃而起,凌空三丈之高后一脚踏了下来!
“马踏飞燕”
马破天已经使用了他压箱底的绝招,从天而降的一脚,似泰山压顶!可宫牧白望着空中那一脚,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右手两指并拢,在马破天踏下来的时候直插他的脚心。
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马破天痛苦地哀嚎一声,抱着脚摔在地上。
“该你了。”宫牧白转身望向蓝萱。
满是血渍的湛蓝色面具盖住了蓝萱的表情,不过那不断颤动的身躯足以说明对方的紧张与无助。
“大将军,刺客抓的有点多吧。”韩琼忍不住出了一声。
“哈哈哈哈!韩仙师,您太天真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的仙童一样随意杀人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您看看这躺了满地的大芜将士,他们的生命需要有人来负责。”宫牧白笑着摇了摇头,寒声道。
寒芒一闪,马六大喝一声,浑身气势暴涨,一脚踏碎脚下青石板路,冲天而起,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冲向宫牧白。
宫牧白冷冷一笑,身躯猛然一震,背后龙鳞剑一声轻吟,脱离剑鞘,绽放出漫天剑光!笼罩住这匹脱缰的野马。
两股极强的气势不断攀升,令周围空间寸寸碎裂,韩琼受到气势的压迫,也不仅眉头一皱,倒退了好几部,脸色极为难看。
“慢着!”
听闻韩琼的命令,马六当即收枪,满脸冷漠地望着宫牧白,然后道:
“仙尊,为何不让俺灭了他?”
宫牧白这漫天剑光早已封锁住马六所有的活动空间,他相信,在下一刻,站着的人依旧是他。可马六已收枪,将周身气势内敛,他若此时出招,固然能赢,但却会被天下武者所耻笑!事关他一世英名,不得已,宫牧白收剑归鞘。
叹了口气,韩琼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蓝萱面前,缓慢地伸出右手,贴向蓝萱面庞上被血渍沾染的湛蓝色面具,蓝萱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微微退了一步,韩琼观察到一幕,手便停在了空中。
韩琼将手尴尬地放下,筹措了一下语言,淡淡微笑道:“这位姑娘,本尊观你与仙有缘,可愿拜我门下,跟随本尊修道长生。”
………………
“好!本尊便封你为忘忧仙子,授你长生仙术,望你从今以后改邪归正,多行善事。”韩琼面容肃穆,扬声道。
蓝萱抬首,满怀吃惊地看着韩琼,秀丽的双眸不再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反而布满了惊讶。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
也没有点头!
但也没摇头!
“既如此!”宫牧白双手抱拳道:“本将便带着刺客回去复命了。”
韩琼淡淡一笑,微微点头。
夜色凄迷而苍凉,空气中有着浓郁的血腥味,地上还有一滩滩血泊,就像是一片人间地狱,令人不仅打了个寒颤!宫牧白带着深受重伤的马破天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两截被捏断的翠蛇软剑证明他曾经来过。
待大将军宫牧白走后,韩琼便满怀喜悦地看着蓝萱,笑着道:“姑娘,如果愿意跟随我,便随我们一道回安平宫,若是不愿,你随时都可以走。”
蓝萱那双清冷的双眸睹了韩琼一眼,毫不迟疑地转身,走向城外。
“哎!”韩琼唤了一声。
蓝萱止步,转过头来不解地望了韩琼一眼。
韩琼憋了半天,一张脸微微泛红,却终是摆了摆手,“无事。”
待人走后,韩琼怔怔地望向东方,天边已有几分鱼肚白。
“游龙,我们回去吧。”韩琼叹道。
回到安平宫内之后,马六便坐在院子里,用手撑着下巴发呆,既不练武,也不咋吃饭,每日长吁短叹,满目愁容,旁人问其何故,却只是摇头叹息。
此时,韩琼正躺在塌上养伤,自那日一场虚惊,伤了肩膀,便每日吊着膀子,在家闭门谢客。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夏依依端着铜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仙师,六哥最近有些反常!”
韩琼摆摆手,笑道:“哎,依依,你多虑了,他每个月都得有那么几天,不必理会,过几日便好了。”
待夏依依离开之后,铁三香抱着一盒饭食走了进来,“仙师,六哥最近食少事烦,恐不久……”说到此处,铁三香伸头向外张望了一下后关上房门,悄悄道:“恐不久于世!”
韩琼惊坐而起,满脸诧异道:“不久于世?”
“不错!六哥三日未食,只喝了一壶劣酒!今日更甚,酒也不喝,饭也不吃,整日念叨着星空之境!”
砰!韩琼一掌拍在桌子上。“嘶……”韩琼猛的甩了甩手,手掌用力过猛,痛的韩琼咬牙切齿。“没想到游龙竟颓废到这个地步,太令本尊失望了!”
扯下胳膊上的绷带,韩琼怒气冲冲地跑到了马六面前,一把抓住马六衣襟,用力向上一提。
没提动!
松开手,韩琼一屁股坐在马六身旁,也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天边的云彩。
“游龙仙童,当初你败给宫牧白是输在兵刃上,而那夜,你知道本尊为何阻止你与他一战吗?”
马六呆呆地望着前方,摇了摇头。
韩琼倒了一碗酒,语重心长道:“本来你与宫牧白旗鼓相当,再加上你得皓月亮银枪,你二人决斗,各有五成胜算!但那夜宫牧白入星空境,点亮了整个临渊城,而你依旧在原本的境界上,那夜若是与他动手,必败无疑!”
马六转头看向韩琼,嘴张了张,似要反驳什么,可最终只是低头一叹。
韩琼又倒了一碗酒,正色道:“游龙仙童,在这世上,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坚持,永远永远都不要选择放弃,他不就是比你先入星空境吗?这有什么?这世上比你先入星空境的人海了去了!难道就因为这个便自暴自弃?你要相信你也可以入星空境,你难道认为自己比他宫牧白差吗?”
“唉……”马六苦笑一声,无奈道:“可是俺连星空境的门槛都摸不到,俺练的功法为“云海真决”,俺却始终参悟不透云海真决第九重“巫山云雨”,到达不了星空之境。”
“巫山云雨?”韩琼摸了摸他光秃秃的下巴,疑惑道:“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写的?”
马六眼中泛起回忆,缓缓道:若其髀加妾之身,则疲乏不适,若尽置其身于妾上,则不重也。”
韩琼眉头皱了皱,上上下下打量了马六一眼,颇为严肃道:“游龙仙童,你可还保留童子之身?”
马六虎躯一震!四周张望了一圈发现没有外人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仙师从何而知?”马六疑惑道。
端一碗酒递给马六,韩琼偷偷笑道:“那句话的意思是说,若是把大腿压在一位姑娘的身上,姑娘会感觉很不舒服,可若是全身都压在一位姑娘身上,姑娘反而不会觉得重。”
噗 ! ! !
马六一口酒喷了出来,脸蛋瞬间通红,羞赧道:“这……这……这叫俺如何使得?俺岂能因练功而行那苟且之事?不行!绝对不行!”
“哈哈哈哈,游龙仙童,这只是一种道理,意在说明欲练成此功便要牺牲全部,若是只牺牲一部分,怕是永远都不得练成,先破而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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