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位江湖说书人
前面的城叫益城,比南塘镇大,去临仙郡要小。
不是什么军事要塞,也没有什么出名的特产,更没有出过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或者发生一些震惊全国的大事件,所以除了益城附近的人知道自己身处之地的周围有个益城,其他地方的人知道的并不多,甚至很多人对这两个字都没有印象。
因为徐二郎躺在马车里,所以尽管侑虎单相国和余老奴三个人骑马,也没敢走的很快。
马车是一辆是新马车,但是经过三天的行路,车轱辘也开始发出一些吱吱呀呀的声音,车厢摇摇晃晃,躺在里面极易被催眠。
距离徐二郎的问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益城遥遥在望,天也开始模糊起来。
徐二郎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坐了一天车,即便是躺着,浑身也很酸累。
猛然发觉已经看不清书上字的媚儿抬起头,顺手打开窗户,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沉。
现在还是春天,黑夜长于白天,西沉的太阳努力泼洒着自己最后的余晖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媚儿支起窗户,尚还有些清凉的风吹进车厢让她精神一震,本来也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许多。
徐二郎在睡觉,姿势极其不美。
媚儿捂着嘴吧偷偷笑了一声,想了想,把徐二郎头顶的被子拿了过来,摊开盖在徐二郎身上。
徐二郎惊醒了。
他本来就睡得不沉,媚儿开窗户时一股冷风打在他脸上,就差不多已经将他唤醒。
“还没到?”徐二郎抓着媚儿的手问道。
“应该快了。”媚儿任由徐二郎抓着,没有动弹。
“你的手太凉了。”徐二郎说。
媚儿没有说话,因为徐二郎已经把她的手按进了被窝里,放在了自己的腋下。
“暖和不?”徐二郎问道。
“嗯。”媚儿蚊子般地嗯了一声,脸有些烫。
光线灰暗,徐二郎看不清媚儿的脸色,自然也看不出来媚儿的脸已经像熟透了的苹果。
“你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徐二郎说道,眼睛看着媚儿,眼眸特别明亮。
“好。”媚儿略微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
天色又暗了几分,吹进车厢的风有些冷。
“公子,我关窗子。”媚儿抽动了一下自己的手,但是没有抽出来,低头看时,才发现徐二郎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媚儿抿嘴笑了一下,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僵硬,在车厢里坐了一整天,确实难受。
媚儿往车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余老奴骑着一匹黑马在后面跟着,并没有看到侑虎和单相国的身影。
偷偷出了一口长气,媚儿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
又一针风吹进来,媚儿打了个冷颤,再次往窗外看一眼,确定无论是侑虎单相国还是余老奴都无法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场景之后,媚儿换了个姿势,躺在徐二郎身边。
被子表面很凉,但是媚儿放在被窝里的手却跟暖和。
媚儿拱了拱身子,将被子拱开一个缝隙,然后钻了进去。
被窝里很暖和,媚儿脸很红,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徐二郎的侧脸。
这张脸她已经看了很多天,但是好像只有今日才是好好打量的一天。
睫毛很长,鼻梁很挺,眉毛也很好看。唇边也生出了绒毛,包裹着红唇,更好看。
媚儿心跳的厉害,脸也更红,浑身暖洋洋的,不知是因为进了被窝,还是全身血液流动地太快。
媚儿再次往徐二郎那边拱了拱,找了一个很舒服的地方,然后闭上了眼睛。
车厢里安静下来了。
“狗男女,起床了。”
车厢外面传来的撞击声,媚儿第一个惊醒,然后赶忙起身,忘记了自己的手还被徐二郎握着。
这一起身没有收力,直接把手从徐二郎的腋下挣了出来。
徐二郎也惊醒,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才回过神来问道:“到了?”
“想必是到了。”媚儿红着脸挣扎着起身,推开前面的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徐二郎挣扎着起身,朝外面看去。
侑虎站在外面,后面跟着单相国。外面灯火通明,很是亮堂。
看着车门打开,侑虎只是朝里面瞥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到了客栈了,今夜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单相国说,脸上古井无波,但是语气很是温暖。
“多谢单先生一路照拂。”徐二郎拱拱手。
单相国笑了一下,目光在媚儿和徐二郎身上转悠了一圈才离开。
媚儿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徐二郎的身上,先行下车,站在外面等着徐二郎穿衣。
车门再次被打开,徐二郎往外面爬,身上的衣服几乎皱成一团。
媚儿扶着徐二郎下了车,看着不整齐的衣服实在有些恼火,叫了声“别动”,之后就伸手帮徐二郎整理衣服。
“车里面空间太小,穿衣服不方便。”徐二郎辩解道。
媚儿不说话,只是解开了徐二郎的腰带,抚平了衣服,重新系上腰带之后才说道:“那下次就不要脱衣服了。”
“不脱衣服睡不着。”徐二郎的声音干巴巴。
媚儿没好气看了徐二郎一眼,也不搭话,只是围着徐二郎转了一圈,看到衣服平整了以后才放下心来。
“这事以后我自己做就好了。”徐二郎又道。
“我是你买来的,理应给你做这些。”媚儿搀着徐二郎朝客栈里走。
“你是春前辈的弟子,是我的姐姐。”徐二郎又说。
媚儿不说话,两个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暖和,徐二郎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买你的三千两,就当我借给你的好了,你以后再还我。”徐二郎停下脚步,看着媚儿道,“我没叫人家伺候过。”
“我没钱。”媚儿道,“三千两我一辈子也赚不到。”
“我不着急。”
“我着急。”
徐二郎不说话了,抬起眼打量着四周。
客栈很大,有三层,大厅里摆着二十来张桌子,东面还有一个小厅,九丈大小,是一个高台。
高台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块惊堂木,一把折扇,一个酒壶。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是一个瘦弱的老头,胡子很长,披头散发,手中捧着一本书,借着大厅的烛光津津有味看着,时不时还摇头晃脑。
“这人是干什么的?”媚儿偷偷问。
“应该是说书的。”徐二郎道。
“客栈里也有说书的?”媚儿很好奇,“说书好玩儿吗?”
“好玩儿,我最喜欢听说书的了。”徐二郎道,“咱们过去。”
两个人来到高台近前,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两人这才看到,高台下方放着一个火炉,火炉上面坐着一个圆肚黄铜茶壶,乎乎地冒着热气。
察觉到有人过来,那老头放下手中的书朝台下看来。待看到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之后,稍稍有些愣神,不过片刻之后,那老头就回过神儿来,冲台下拱拱手,口中说道:“两位小客官可要听书?”
媚儿好奇地打量着老头,开口问道:“你都会说些什么书?”
“老头会说的书很多,适合两位听的,也就是《凤求凰》。”
“好好,就听这个。”媚儿兴奋。
她没听过说书,不代表她没听过别人说的说书。她自小在香春楼长大,香春楼里面的才子,除了吟诗作对讨她们姑娘欢心以外,最多的还是一些求爱的名篇,比如《凤求凰》。
“《凤求凰》是什么?”徐二郎低声问。
“就是一个男子追求一个女子。”媚儿道,“以前总是听别人说起这个,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有什么好听的?”徐二郎有些不太乐意,但是看到媚儿兴奋到透出红晕的脸颊,也就没有在说什么,拉着媚儿在离火炉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额,呵呵。”老头干笑两声,看着台下不说话。
“怎么了?说啊,快说啊。”媚儿催促道。
“老头子今日时运不济,尚未赚到酒饭钱,肚子里已经空了一天了,实在没有力气。”老头子拿起扇子冲台下拱手道,“不怕二位笑话。”
“哦~”徐二郎懂了,这是在要钱呢。没钱谁给他说书?什么肚中饥饿,一天没吃饭,不过是要钱要打赏的漂亮话。
文人就是喜欢这一套。
媚儿不懂,但是徐二郎懂。
“媚儿,可有些碎银子?借我一些。”徐二郎低声问道。
“有。”媚儿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交到徐二郎的手中,“这是媚儿的全部积蓄,以后就交给公子保管了。”
“这不行,我不会管钱。”徐二郎打开香囊,里面除了几锭银子之外,还有一些个碎银,剩下的就是些铜钱。
徐二郎摸出一块整银子,“这是五两的”,徐二郎在心中掂量了一下。
高台上的老头看到徐二郎手中的银子,眼睛都亮了,刚要说话,就又看到徐二郎把银子放回香囊,从里面拿出一个更小的。
“这是一两的。”徐二郎又默念了一句,然后抬头朝台上看了一眼,只见那老头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流出口水来了。
徐二郎收回目光,又把银子放回香囊,在香囊里摸了半天,才拿出一粒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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