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家有女，千金之心
黄金宫，静心阁。
花千金伏在一老太太的身后，给她轻轻地捏着肩膀。
地下一伶俐的丫鬟地在学着话：“......花十二送他们出了宫，上了官道，正想折身回来，突然听见‘咔嚓’一声，抬头一看，见小恶魔在车厢里踢歪了厢门，嘴里大声嚷嚷：‘花千金，你给......等着，有朝一日，......不把你买下来就不配姓敖！小......就不叫敖无花！’”
说话的这丫鬟是花千金的心腹，叫金锁。往日里她跟着小姐见过那小恶魔多次，是以把他的声音、神情学得有模有样，加上此时一手掐指，一手罗帕，不伦不类地，逗得老太太哈哈直笑。
“我花家的女儿，他买的起？魔怔了！”老太太道。
“想买我？”花千金听了不由地好笑，道，“行吧，反正我也开价了，买得起就卖！”
说完，想起温泉之事，脸上飞红，心里好气。
“开什么价？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收人家两口箱子！这事传出去，说我花家小气倒不算什么，若有人乱嚼舌头，你可不就亏大了？”
“狮子在乎绵羊叨叨？老鹰理睬山雀叽喳？——再说，是谁又跑您这里多嘴？小武姐？——这个白眼狼！”花千金道。
“这可别怪你小武姐，当时我要是知道了这事，早把他赶跑了，哪能让他占这便宜？你说你明知道他在那儿，还凑上去！就为了那几口箱子？值么？”
“怎么不值？以后要是他真像他爹那样成了气候，有这丑事在我手里捏着，花家的事他还不得先让咱三分？就算他不成器，我当时也穿了不少衣服，也就露了点胳膊，能咋地？顺手还收回两箱子。只可惜小东西后来学精了，怎么勾引也不上当，我让十二哥暗中盯着，他反倒老实起来。”
“金十二和小武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你可倒好，成天让他们干这些盯梢跟脚的破事！”
“我这不是气不过吗？凭什么这小恶魔一来，就得送他十三口金箱子？咱花家金子再多，也不能给他这种祸害！虽说那小混蛋被你治得服服帖帖，可我就是看不惯。”花千金道。
“他可是烧了方家粮草场的小混蛋呐！那年差点饿死人，真是作孽！”老太太道，“金子换个消停，值了，咱又不差那一点。好在这一年平安过去了，接下来你狄伯伯怕是要头疼喽。”
花千金想像着兽王国胖国王狄四伯伯以后为这两个祸害发愁的情形，不由地笑靥如花，道：“管他呢！”
一抬眼，见金锁站地下扒拉着手指头，她奇怪地问道：“锁儿，干嘛呢？”
丫鬟回过神，道：“正在算计小姐值多少钱呢。看一次一口金箱子，一月洗十次澡就是十口，那以后是不是......”说着，见小姐俏脸带霜，目光似剑，她忙掩口道：“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小姐是个宝儿，多少钱咱也不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蹲身给老太太捶起着腿来。
花千金狠挖了她一眼，问道：“姥姥，你说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可恶，一点也不像他爹？”
“你又没见过敖无双，怎知不像？”老太太笑着道，“我看这爷俩倒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贼精！”
“不是说当年他爹单身赴战、逼退蛾族，是个大英雄么？”
“是个大英雄。可谁说大英雄就不该皮了？何况当年赴战，敖无双也是被逼无奈，你以为他真不怕？”老太太道。
“姥姥，您给说说他爹的事，怎么个皮法？”
“他爹怎么个皮法，我倒不清楚，只知道轮回之战那年，蛾族二头领魔什么的过来送战书的时候，敖无双差点没把他的气......背过气。等到后来无双前去血眼湖赴战，在路过一处营地时，有卫士见他勒马回望，还听他嘴里在叨叨着天下英雄什么的，——年时一长，那些话我不大记得了。”
“姥姥，你好好想一想，天下英雄怎么了？都要去送命了，他这叨叨啥呢？”花千金急道。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老太太闭目凝神，好大一会儿，睁开眼情道，“好像是‘天下好汉路......相同，万分憋屈......志未酬，......死......后方知英雄气，生前为何不把人来留？唉，把人来留啊！’”
说完，老太太抬头道：“对，原话就是这个。当年战后，那几个卫士向圣地长老学起这话时，听的人无不心酸。”
“啊——”花千金和金锁两人对视了一下，心里各是惊奇不已，——这是盖世大英雄所说的话么？分明是嫁了丑汉、被逼上花轿的新娘子，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真这么说的？”花千金停手也不捏了，不相信地问道。
“那还有假？当时我就在场，老泪都差点落了下来，梦翎梅花她们当时就哭成泪人了。”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所以说无花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从小没了爹，六岁那年魔花岛上又来了帮恶人，他娘也失了踪。别看那小子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心里苦着呢！要不，换别人偷看你洗澡，我能饶他？挖了眼珠子都算轻的！无花现在这样，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都是那双七协议惹的祸！当初你娘就不该签那东西——这不明摆着害人么？真不知圣地那三个老东西当时是咋想的。”
“他不是与王共尊么，这还不好？”花千金来到姥姥身边，轻捶着她另一条腿问道。
老太太道：“你想吧，一个六岁的孩子，父母不在身边，又有这么大的权利，能成什么样子？他那骚叔忠心倒是有，可一肚子坏主意，又没个主心骨，什么事依着那小子，他能好哪去？当年签那协议的糊涂蛋 子都是看在他爹敖无双的份上，谁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就那么稀里糊涂地签了下来。你娘回来后说这事，我骂了她一个多月。哼，与王同尊，看似好意，可我不信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弊端！”
“听您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当时想必是圣地长老他们对敖无双宫主赴战身死心中愧疚，见他有后，一时高兴才如此。反正只管到他十八岁成年，是好是坏还得看他自己。现在大龙宫是明王国托管着，没太大的乱子，按小东西现在这样子来看，等他成年接手时，怕是麻烦。”花千金边想边说。
“何止是麻烦，是大麻烦！所以小家伙一来，我就跟他谈条件，他俩要十三口金箱子就给他们，我没别的，只是想让他知道，人要说话算话，答应人家的事要做到；所以你收那箱子我也没多管。嗯，还算不错，走时还留了十一个。一开始，我听了他以往干的那些坏事，以为他能剩下三五个就不错了，倒是走眼了。
“欸，我说丫头，反正你看也让人家看了，不如到时候你把那小混蛋收了算了，顺便把大龙宫的地盘也拿下来，咱们花家好几代都没有开疆扩土了，这样你也能早点接你娘的位子。”老太太看着外孙女乐呵呵地说道。
“姥姥！你说什么呢！”花千金粉面飞红嗔怪着，想了想又有些失神道，“我可不想像我娘那样，——你看我爹多可怜；更不想像我姐那样，回来一次脸就僵一分，哪有以前活气？她虽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她不快活。”
听着说起大外孙女花紫金来，老太太不由地心烦起来，道：“我看你还是早点把自己卖了吧，把你娘换下来，那娘俩就没一个清醒的，成天干些糊涂事！”
说完，摆摆手道：“陪陪你姐去吧，她不容易回来一次，让她没事别老朝你爹发脾气，自己不顺心，关她老子什么事？真是愁人！”
花千金应了一声，站起身，走了几步，回头调皮地看着老太太问道：“您，就这么盼着我把我娘赶下来？明年我就十六了，小心我真把自个儿卖出去！”
老太太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道：“满家就你一个宝，你说我舍不舍得？一个个的，没个省心的。”
花千金转过身，背着手，向前一蹦一跳地，道：“一个大龙宫加上个王位，嗯，我决定了，只要他买的起，真卖！总不能长大了，他成一傻子吧？反正花家的女人好像都这命。”说完出了静心阁。
厅里，老太太听了她最后一句话，心有感触，不由地愣住了。
“老祖宗，老祖宗，到时候小姐不会真把自个卖了吧？那小恶魔哪儿配得上她？”金锁有些担心道。
老太太刚回过神，听了她的话，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失神道：“说配得上谁难说呢。”
说完，吩咐她去把饭安排在这边，让紫金她们中午都过来，热闹一下。
打发走金锁，老太太眼望着厅外，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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