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仇伊始
“原来如此，周叔你的家在哪？”江小棠脑海中只在一瞬间闪过了家这个字便略了过去，捧着碗，温度透过手掌传进身子里，暖暖的。
“家啊，”周叔喝了口汤，咂咂嘴道，像是回味，“在齐郡的一个渔村，我记得还没入伍那会边塞战事吃紧，各家各户有小子的都被安排抽签入伍，这不，就抽着我了，”周叔笑笑，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我在家排行老二，家里还有个哥哥伺候老母，打了几十年的仗一直没有他们的信儿，托识字的写了几封信也没有回音，大概是早死了吧，哪里还有家哟。”
“倒是你，年纪这么小就来参军，家里人能舍得么？”周叔问道。
“我？家里人早没了，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啥舍不得？”江小棠语气有些平淡，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唉，可怜的娃儿，”周叔拾起筷子又给江小棠叨了几块羊肉。
“周叔你没想过回去看看吗？”
“嘿，当年我离家的时候都穷的揭不开锅了，我哥哥巴不得我走，还能多吃一个人的口粮，再说就我现在这幅样子，还回去干嘛？”周叔拍了拍自己断掉的腿说道。
“对了，你以我的名义把的攒下的银钱交给一个叫小凤的女娃娃干嘛？你俩不会是？”周叔眼中掠过几分揶揄地问道。
“想啥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叔，你的腿怎么回事啊。”江小棠不着边际的岔开话题。
说到这，周叔忿忿不平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断腿，“唉，当时要不是没仔细检查那个装死的我也不至于落得这下场，都是自己太大意了。”
“那场仗是不是很惨烈？”
周叔突然沉默了，良久，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的牺牲，是你们永远也不会想了解的牺牲……
几天后，都尉府。
许君年和江小棠并立于案前，李松竹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烛火幽幽，照亮一室冷清，都尉府中没有花鸟，只有一片肃杀。
“今日叫你们前来，只有一件事。”李松竹睁开双眼。
“大人何事，但请吩咐。”许君年道。
“复仇！”李松竹字字铿锵，语气中带着凛然杀意，目光如电地注视着二人。
一旁的江小棠陡然听得复仇二字，眉目间燃起熊熊大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所有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就连烛火也微微颤抖，此刻的江小棠就像一头迅捷的猎豹，随时准备扑杀视线之内的敌人。
李松竹和许君年都觉察到了江小棠的杀意，许君年带着宽慰拍拍江小棠的肩膀，江小棠身子一震，猛然回过神来，朝两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冷静下来。
李松竹继续说道：“一年前，蛮族图索部的大祭司和同罗部的族长史拔思联合起来将我朔远城西门攻破，死伤数百人，就连前任副将赵行天也死于图索那个老东西的暗算之下，此一役我朔远城伤亡惨重，朔远城守军颜面扫地，郡王百里墨更是亲自下书斥责。自其执掌天寒郡以来，已经数年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挫败，我们决不能咽下这口气！”
“大人，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许君年被激起了战心，向前一步抱拳说道。
“好！”李松竹也站起身来，走到军情图前，对二人详细说起战术细节。
三日后，一队四百人的轻骑兵将马蹄包裹厚布，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蛮族的方向进发。
同罗部。
猎猎冷风不时刮进账内，呼呼作响，带来刺骨的寒意，帐中央火盆中的焦黑木炭被寒风带起赤红的颜色，比鲜血还要艳丽，也为老者的脸上晕染上一层诡异的暗红，而老者好像根本没有觉察一般。巴克尔大祭司正盘膝合着双眼，枯瘦的手掌摆弄着身前早已被摩挲的发亮的龟壳。
几枚铁片从龟壳中掉出落到桌上，在铛啷啷的声音下分散开来，仿佛形成了一副玄奥复杂的星图一般。
巴克尔大祭司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将桌上铁片的方位映入脑海，口中念念有声。
许久。
“不好！我同罗部族将有大难！”巴克尔大祭司猛地跳起来，身形矫健的根本不像一个快要行将就木的老头。
巴克尔大祭司飞奔到族长史拔思的帐前，卫兵纷纷下跪高呼祭司大人，巴克尔充耳不闻，直接快步进到史拔思的帐中。
帐中，史拔思正在阿依娜身上使着劲，自从阿依娜来到部落中，史拔思便彻底被其迷住，日夜与之厮混在一起，就连部落中的事务也大多不理会了。
甫一进账的巴克尔看到这一幕，登时被气的七窍生烟，气急败坏的抄起旁边的兽骨砸向史拔思。
“谁！哪个他妈的不长眼的破坏老子好事！”史拔思被兽骨一砸，打了个激灵，猛然起身，惹的身下阿依娜痛呼一声。
刚一回头，便看到了门口面色不善的巴克尔，史拔思立刻软了下来，仓促穿上短裤，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个屁也不敢放。
娇媚的阿依娜裸着香肩，白藕般的手臂在仅在胸口处挡了块兽皮，正香汗淋漓含情脉脉地看向巴克尔。
巴克尔看了眼阿依娜，嘴唇微动，“滚！”
阿依娜吓的立刻敛去媚色，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只披了块兽皮便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帐。
巴克尔转过头来，声音冰冷的说道：“你整天只知道与这女子厮混，不问部落中事，你可知我同罗部族已大祸临头？！”
史拔思闻言一惊，脸色煞白，要知道巴克尔大祭司虽然武道修为不如图索部族的阿木汉大祭司，但其在天象术的造诣上却远远超过，很少有算错的时候，今日大祭司说部族有将有大难临头，那此事便十之八九会发生。
史拔思跪行到同罗大祭司身前，咚咚咚连磕数个响头，边磕边说：“还请祭司大人明示，还请祭司大人明示。”
“唉，”同罗大祭司怒气消了大半，扶着史拔思的肩膀止住他，说道：“罢了罢了，传令下去，部族内即刻打点行装，向图索部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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