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窫窳的记忆
妖物?呵……在妖界有妖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会遇到这么强大的妖却是南亭万万没想到的。
南亭跌跌撞撞地逃着,好累,他觉得自己似乎连魂魄都要被耗空了。好可怕,这就是初世神族的力量吗?那令神族闻风丧胆的妖皇云缇又是何等风采呢?南亭佩服自己在这等生死攸关之际还能胡思乱想,幸好妖皇云缇早已离世,不然诸界谁敢睡个安稳觉?无法战胜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就像这样,命运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很难受。
不知不觉,南亭又想到了莫江是如何逼迫他让位,而那些大臣却没有一人为他说话。想到这里南亭心中暗恨,迟早他要向莫江讨回这笔债。不过眼下,南亭看了看四周,这迷雾时浓时淡,还是有命逃出去再说吧。
渴,整个咽喉像火在灼烧。南亭步履蹒跚地来到一个水桶前,想要喝一点水,打开桶盖却看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兔精。
南亭本想叫她不要怕,谁知这兔精却自己大叫一声,跳出桶来,向外边跑去,可没跑几步,就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爪子压住,窫窳的身影从黑暗中显了出来,它将兔精抛到天上,一口吞到了嘴里。
此番此景,南亭何曾见过,仙界中人十分讲究仪态,即便互相之间恨不得对方去死,也只是当面笑里藏刀,暗地里勾心斗角,哪里有这样血淋淋的杀戮?一时间南亭冷汗淋漓。窫窳既然肯现身,就证明它已失去了追捕的乐趣,要动真格的了。
怎么办?南亭脑中千回百转,看来只能拼了。
只见南亭手持乾坤扇一跃而起,虽说衣衫褴褛,但一股不屈的傲气让他平添了几分潇洒俊逸。南亭将全身法力寄托于此一击,星光闪耀如垂帘又似流水从上而下包围着南亭四周,周围的迷雾也被这星光逼得向后退去,渐渐露出皎洁的月光。
乾坤扇开,岁月流转,一幅幅世间的景象晃花了人眼。南亭用尽全力向窫窳头上击去。南亭对这一击很有信心,虽然未必能要窫窳性命,但击晕窫窳当不成问题。
只听“啊——”的一声,这山河扇还未击中窫窳,南亭便被窫窳的胡须重重地抽到了地上,直接嵌在地面当中,当场晕了过去。
窫窳张开嘴,口中吐出了一个蓝色光球,蓝色光球浮在半空,窫窳看着光球,眼神慢慢变得平和。光球中躺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少女像陷入了沉睡,一动不动。正是突然失踪的圣卿。
光球轻轻浮动,最终悬在了窫窳的两支龙角之间。窫窳没有理会地上的南亭,而是转身向迷雾中走去,身影再次被渐起的浓雾掩盖。
圣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先是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然后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身上突然飞出一条金龙与窫窳厮打起来,最终金龙不敌,被窫窳一口咬断喉咙破碎成一片片金光。
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黑暗终于散去,圣卿来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大陆,周围的植物景色、妖兽动物也与如今有很大区别。天上不时掉落着一些修炼者的尸体,有神、有仙、还有妖魔,从这些逝者的气势上看,比如今各界最顶尖的高手也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谁能杀死这么多强者?圣卿不禁陷入了沉思。
窫窳带着光球来到了封魔阵深处,此时窫窳的身形如一只狸猫大小。光球飘到了一旁的竹床上后轻轻落下,破碎,圣卿便安稳地躺在了那里。
窫窳望了一眼圣卿,身形开始变幻,竟变成了一个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他坐在一个凳子上,从腰间掏出一个拨浪鼓,静静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窫窳敲开一面墙,里面有一个隔间,从隔间中窫窳拿出了一个很陈旧的拨浪鼓,窫窳摇了摇这支拨浪鼓,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两只拨浪鼓一新一旧,新的那只正是圣卿身上的那只。
圣卿不知在未知的大陆上走了多久,终于在山崖边望见了一个身着绯色衣裙的女子。这绯衣女子身材修长,气质卓绝,只是面容似隐在迷雾中看不真切。圣卿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慢慢靠近。
等到了绯衣女子背后,圣卿这才注意到,原来地上还躺着一人,只见这人人面蛇身,面带不甘,竟是一具没有出气也没有进气的尸体。
“你很不甘心吧……我也是……你能帮帮我吗?”
绯衣女子自顾自地对着地上的尸体说道:“很多事情很难,不是我想的太多太远。你也看到了吧,所以他们容不下你,就像最终也不会有人能容下我一样。”
绯衣女子说罢,抱起尸身,腾云而起。
圣卿隐隐觉得这绯衣女子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连忙掐了个法决,跟了上去。但绯衣女子飞得实在太快,圣卿逐渐跟不上了。
这时移形换影,周围情景急速变化,转眼变幻了景色,圣卿一不留神挂到了树上。远处绯衣女子的身影再此出现,这时她站在了一个湖边。
女子轻轻蹲下,手中多了一把相貌怪异的金萧,女子将其重重戳向心脏。圣卿不由得一声轻呼,难道这女子是想要寻短见不成。
事实证明女子并不是想轻生,她抽出金萧,将一滴心血滴在尸身额头。圣卿静静地看着,只见女子心口红光一闪,方才的伤口竟然愈合,像从来不曾受伤一般。
绯衣女子将尸身推入湖中,原本安静的湖水突然像煮沸一般翻腾不已,一声咆哮,一个龙首猫身的怪物从湖中一跃而出。
圣卿的瞳孔猛一收缩,她想起了昆仑弱水中窫窳重生的故事,难道此情此景是窫窳的记忆不成?可那绯衣女子又是何人?为何所有典籍中均未记载此事?
“嘻嘻嘻嘻”
圣卿猛一抬头,就看见一张人脸凑近自己,惊得圣卿连忙向后挪了几下,这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是一张人脸,却长着一个狗的身子,蹲在床边,好奇地观察着自己。圣卿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密室之中,密室中的灯光昏暗不明,只能看到远远坐着一个人。
眼前这妖兽名唤山挥,神族统治六界时期便有这种妖兽的存在,不过妖界几十万年没见过这种妖兽了,圣卿曾以为山挥应在妖界灭绝了,没想到眼前竟有一只,或许这是妖界唯一的一只山挥了。
“你醒了?比我预想的要早一点。”那人影开了口,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口音。
不知为何,圣卿并不觉得那陌生男子会对自己不利。却听那陌生男子接着说:“你先不要起来,你先天有些隐患,如今问题虽然不显,但长此以往必成大患。我用自己的妖魂暂时压住了你体内的龙魂,但愿能多为你拖延一段时间。”
男子说的话,圣卿听不明白,什么隐患、龙魂的,等等!他说什么?他用自己的妖魂压住了我体内的龙魂,这是要融魂啊,那么他……
男子走到圣卿床边坐下,笑了笑,“对啊,我快死了,所以你有什么问题是想问我的可要抓紧问哦。”
虽然听不懂男子在说些什么,但圣卿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伤感,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莫名地愧疚之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停地流。
男子却像对老朋友一般说道:“不要哭,这可不像你……”男子话说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自觉有些失言,便尴尬地将话题一转,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这里是哪,而我又是谁?”
圣卿点了点头。
“你应该可以猜到,这里是封魔阵阵眼的下方,而我正是窫窳。好啦好啦,不要那副表情,你那些小朋友没有事,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听到我跟你说话。”
“这小镇……”
“小镇你不用去管,这本来就是封魔阵为我幻化的饲料,每隔三千年成熟一次,此时小镇便会现世。你们也真是的,怎么在我进食的时候闯了进来?我自复活之后,颇有凶性,自己都无法控制,要是真把你们吃了,也只能说命该如此。我死之后,狱法镇自然不复存在。”
“原来是这样。那狱法镇后方的少咸山又是什么地方?”
窫窳站起身略微沉思地小声说道:“你现在去那里还有些为时尚早啊……”
“什么?”圣卿一时没有听清。
窫窳又暗骂了自己多言,说道:“没有什么,那片少咸山原是灭神之战时妖界的一处战场,里面有不少强者的怨愤之气,封魔阵在这里一是困住我,二也是为了替那少咸山多做一层屏障,让那股怨愤之气不要四处飘散。”
窫窳回过头看到圣卿的表情,猜到她正在想着些什么,宽慰她说道:“你莫担心,妖皇云缇的禁制哪里是那般容易破的,况且几百万年过去,那些怨气凝成平静了不少。不过云缇当年想炼制一件特别的法器,却没能来得及练制便已陨灭,半成品正埋藏在那里,他日你若有能力,不妨取了去。”
圣卿听到此言笑了笑,却也没放在心上,云缇藏的宝贝,岂是人说拿就能拿的?况且一件半成品,若没有高超的炼器之术,即便取来也没有什么用处。
窫窳看出圣卿的不以为意,只是笑笑,倒也没有点破。
“那如何通过那处战场呢?”
窫窳叹了口气,“这倒有些难办,你三人的法力都不高强,极易被幻境引诱。这样吧,我教你一门音法,你清醒之后不妨用来,他二人便可各自从幻境中走出。”随即窫窳掏出了拨浪鼓。
圣卿注意到,这拨浪鼓的鼓头正是自己买的那把,而这杆子却陈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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