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孟贲斗牛
辞别了李大娘，天赐踏上了通往赵国邯郸的路程。这一日，他来到一片田野，前方人声鼎沸，尘土飞扬，一群人围成一团不知是什么事。
他紧走两步来到跟前，分开众人进到圈里，原来是一黑一黄两头牛正在顶头打架。这两头牛身形相差无几，体魄同样健硕，顶在那里互不相让，看样子誓要比个高低输赢。牛鼻子上的铁环还都在，像是农田里的耕牛。有环而无缰，显然是牛受了刺激脱了缰绳。
那黄牛一身绸缎般光亮的黄褐色毛发，尺许长的牛角青里透亮，宛如两把锋利的钢刀，铜铃般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
另一头是全身墨一般的漆黑毛发，油亮油量，外翻的鼻孔噗嗤噗嗤喘着粗气。
“好，加油，用力……”围观的人群有人大声叫好。
也有两个人在一旁抱怨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呀？这牛可是我一家的命啊！”
“求求大伙儿，不要再起哄了吗，快想个法子把它们分开。”
围观人群中有人给出了个主意：“拉牛尾巴，把它们拉开。”
除了牛的主人，那谁敢上前。万一牛急了，给他一蹄子，就算完不了命，那一般人也受不了。只有牛的两个主人各自牵着自家的牛尾巴，使劲往后拉。口里还不住的吆喝着：“嚯……喔……”
说也奇怪，连拉带拽的两头牛也有了退意，各自退了几丈远。
“哞……”黑牛的一声吼叫，似乎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原本已经分开的黄牛又转过头来，低头打了几个响鼻，前蹄刨土翻起蒙蒙尘土，突然发疯式的向黑牛冲去。
黑牛也不甘示弱，向黄牛奔去。头头相撞，发出一阵巨响。巨大的反作用力，使它们稍稍退了两步。晃了晃脑袋，都若无其事的样子，四角相搏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两个能使双剑的武林高手，四剑对峙不分上下。它们再次找到了合适的顶撞点，死死的顶住，谁也不肯罢手。
牛的主人只好再次用上次的法子。可这次，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两人还各自摔了一跤。
“哈哈……可笑，太可笑了！”围观人群中有一人发出一阵大笑。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此人不到二十岁年纪，却身高过丈，生得魁梧奇伟，虎背熊腰，声如洪钟。
“壮士为何要讥笑我俩？”
“我非是笑你俩失足跌倒，而是笑你俩笨。把牛分开，不用那么麻烦。”
“哦？壮士有何良策，请不吝赐教。”
“叫我说，一手抓住一头牛的犄角，这往两边一推，就分开了。”
众人还以为这位壮汉有什么好法子。没想到，就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牛的力气岂是人力所能比的，这人说得如此轻松。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岂有此理，简直是胡说。莫说是两头牛，就是一头牛力气也比的上几十人，不要再取笑我俩了。”
“我可没胡说，区区两头牛算什么。就是老虎见了我，都得绕着走。”
“壮士，看你的身量的确有些力气。可你说抓住两头牛的犄角就能分开，我们的确不能相信。”
壮汉见没人相信自己，有些急了。怒道：“我要是分开了，你当怎样？”
“壮士要是分开了，我管你一月的吃食。你要分不开呢？”
壮汉笑道：“一月，恐怕我连你家的房顶都吃没了。如若分不开，把缰绳套我身上，我当牛做马给你耕地。”
“好，一言为定。”
此时的牛还依然死死地顶在那里，没有丝毫分开的迹象。
壮汉撸起袖子，伸出砂锅般大小的手，“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左手抓住黄牛角，右手抓住黑牛角。只见他一用力，那两头牛被他双臂分开死死地按爬在地上。那两头牛此时也只有喘气之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壮汉又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二牛，二牛的眼神竟有意闪躲，不敢跟他对视。壮汉见两头牛都示弱了，这才放开手，起身向大家拱手。
“啊呀，真乃神人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
就在此时，那黑牛突然站起，亮起双角，直奔壮汉腰间刺去。
一旁的天赐大叫一声：“小心！”
壮汉回身双手抓住两只牛角，“啊……”他暴喝一声。这喊声如同打了个劈雷，让人振聋发聩。众人只顾捂耳，却不知何时那黑牛的两只角被双双连根拔除。
失了角的黑牛发出一声哀嚎，噗通一声趴卧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股疯劲，奄奄一息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围观的众人都被吓坏了，大气不敢出一声。
“哎呦，我的牛啊，这恐怕是活不成了。”黑牛的主人抓住那壮汉哭喊道：“你，你赔我的牛！”
“这……”壮汉挠了挠头。
“这牛可是值不少钱啊，就这么给打死了，太可惜了！”
“地里的耕种可少不了它。”
“牛给人打死了，那得给赔偿。”
“对，给赔偿！把他送到官府！”
“赔偿！”
围观的人大多是附近的农户，和牛主人也都认识，说话自然是向着牛主人。
壮汉别看面对蛮牛毫无惧色，但面对这些农户们的不依不饶，他毫无办法。也知道自己理亏，羞愧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听之任之。
天赐看壮汉有苦难言，要吃哑巴亏。上前一步，说道：“大伙静一静，请听我一言。”
“你是谁呀？”
“和牛主人打赌分牛的这位英雄是我大哥。”
壮汉一听，欲要张口，被天赐拦下了。“大哥稍安勿躁，我与他们分辨分辨。”
那壮汉也只好闭口不言。
天赐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可曾记得方才黑黄二牛顶架的时候，如何也分不开，这两位老伯是多么的着急呀？”
“是啊，二牛分不开，到头来拼个你死我活的，岂能不急啊？”
“好，那后来，你是否和我大哥打赌，凭他一人之力，徒手将二牛分开。若是分开了，你便管他一月的饭食？”
“对，没错！”
“那牛分开了吗？”
牛主人面红耳赤，吞吞吐吐道：“分，分开了。”
“这便是你欠我大哥一月的饭食！”
牛主人有些急了，怒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打死我的牛啊！”
“那他为什么要打死你的牛呢？”
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叫道：“是因为那黑牛要顶这位大哥哥。”
天赐摸了摸小孩的头，笑道：“对，果然是天真无邪，童言无忌，连这孩子都看出来了。是你家黑牛在人背后偷袭，要置我大哥于死地。情急之下，大哥只有抓住牛角拼命反抗。我大哥天生神力，谁知你加牛这么不经事，把牛角给拔了下来。这事就算打到官府，于情于理，我大哥是正当防卫，不会有半点罪责。而你，恐怕要担一个管束无方，纵牛行凶的罪名！”
几句话一出，吓得牛主人脸色惨白，哑口无言。围观的众人也纷纷点头称是。壮汉也频频点头，紧皱的双眉也松开了。
天赐又道：“老伯，我大哥的力气大伙都见识过了，可大哥的食量也是相当的惊人，一人要吃二十人的量。您算算，这一月要得多少钱！”
牛主人拨了拨手指头，“啊！”
“是不是也算一笔不小的钱财。莫急，我大哥心地善良，为人豪爽，这一月的饭食就免了。”
“哎呦，这细细想来还得多谢英雄的大度，不跟我一般见识。”牛主人站起身，郑重地给壮汉鞠了一躬。
“呵呵，这样多好，冰释前嫌。”天赐有点得意。他拉起壮汉又道：“大哥，我们还有要事，还是快点走吧。”
“好，告辞，告辞。”
天赐和壮汉疾步离开，他们翻了个山头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壮汉拱手道：“今日幸亏有公子出手解围，否则我不知该如何收场。”
“嗨，我不是什么公子。我是赵国人，你可以叫我天赐。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我是齐国人，叫孟贲。”
“孟大哥真是天生神力，刚才的举动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这算不得什么，我一拳能打死一头熊，老虎见了我都躲着走。”
“孟大哥有如此本领为何不去投军，为国报效？”
“不是我不去，是那齐国军官不收留，嫌我吃的太多！听说秦国赏罚分明，我打算去秦国碰碰运气。兄弟不如随我一同前去，兄弟的聪慧过人，相信一定会做个大官的。”
天赐面有难色，说道：“男儿应当志在四方，但我家中还有些事情需要了结，我得先回趟邯郸。”
“兄弟家在邯郸？”
“世居邯郸。”
“当年围魏救赵，魏国上将军庞涓亲帅大军围困的可就是邯郸城？”
“听老人说过，确有此事。”
“这一仗，多亏我齐国军师孙膑出奇谋，不去救赵，而是攻打魏国，才迫使庞涓撤兵。据说，这孙膑和庞涓师出同门，师父是叫什么鬼……”孟贲记不清了。
“鬼谷真人！”天赐想起了母亲在弥留之际跟自己提过这个名字，却不知为何会在最后提起这个名字。
“对，就是鬼谷子真人！怎么，兄弟你认识鬼谷真人？”孟贲看天赐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此时，孟贲腹中传来“咕咕”的叫声。他傻笑道：“你瞧，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又饿了。”
天赐打开随行的包袱道：“孟大哥，我这有饼子，给你吃。”
孟贲瞅了瞅天赐的包袱，问道：“没有肉吗？”
天赐尴尬道：“只有饼子。”
孟贲道：“这饼子干干巴巴的如何下咽？我吃饭，顿顿得吃肉。兄弟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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