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手段
朱聪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路上的野草依旧枯黄，他看了看，顿时没有了来时的自在，快步走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卒看见他，躬身哈腰。
“朱太傅，您刚回来。”
“嗯~”朱太傅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朝里走去。
“您老走好啊。”士卒还在后面恭敬地喊着。
等到朱聪走远，士卒使了个眼色叫来旁边的小厮，对着朱聪离去的方向对他耳语一阵，小厮点点头，扬长而去。
承明宫内，冕徹在与彭将军商议军国大事，彭将军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与西羌的仗打了三年，花了多少军费，给了多少兵力，你就打成这个样子来复命吗？”冕徹气急败坏地抖着手里的奏折，狠狠扔在殿下。
彭将军更加瑟缩了，“臣罪该万死！”
冕徹气的走来走去，最后坐在座位上，“既然知道该死，那就去死！去死！”说完，把茶杯冲他身上摔去，“来人啊，带着他去死，成全了他的心愿。”
彭将军被两边的大内架着走了，正赶上内侍进来，内侍看了看冕徹的脸色，呆在原地候着不敢动。
“你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本王，都一并来！”冕徹仍旧气呼呼地说。
内侍近前，小心地说，“回禀圣上，门探来报，朱太傅刚从城外回来。”
“哦~”冕徹心疑。
“今天早上，城口门探看到朱太傅回来，脚上都是泥水，脸色疲倦，有些狼狈，估计走了不少路。”
冕徹感兴趣起来，“他出城做什么？”
内侍咽了口唾沫，低头说，“从城倌儿那了解到，有人看见朱太傅是昨儿傍晚闹天儿的时候出去的。但是门探人手稀缺，当时并没有轮值监视，也就不晓得他去做什么了。”眼见冕徹明显不悦，内侍赶紧补充道，“不过有件事情却是蹊跷，前儿范太傅的几处产业被袭，账簿丢失，昨儿朱太傅就出城了，他这么多年未曾出城，也没听说城外有什么田庄需要料理，这事儿不是着实奇怪嘛。”
说完，盯着冕徹，从怀里拿出一份卷宗，“这是范太傅被袭产业的明细。”
冕徹拿过来，一页页翻着，越翻脸色越难看，“好啊，好，太子的份额这么大，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还有这个销尸散，好，好胆色！”
冕徹气的撑头，闭眼坐了一会，强压怒火，“你去，把范易这个老东西监视起来，透点口风，让他老实点儿。至于朱聪，城口的门探抓紧时间增派人手，他定的那个亲也该动动日子，趁机插个手段进去。”
“老奴遵旨，这就去办。”内侍赶紧退下，出去门外吁了一口气。
长恩宫内，朱太傅正在整理野史，我看了他一眼，见他仿佛疲惫中更带英俊，走到他身边看他写字。朱太傅果然好文笔，写得一手好字，一看从小就喝了不少墨汁，阳光从门缝透进来，洒在他身上，倒多了几分仙气。
“朱太傅的字真是好看。”我不由赞叹。
“娘娘谬赞了。”朱太傅一作揖。
“不算谬赞，”我拿起他已经写好的一页，“这样好看的字，明显娃娃功底，朱太傅从小没少练字吧，孩子练字可是件很枯燥的事情，这倒让我挺佩服。”
是呀，从小没少练，每次都有你趴在旁边熟睡，也没有特别枯燥。朱太傅心想，看了绛妃一眼，没有答话。
“接圣主驾~”
我赶忙整理衣衫，没来由看见朱太傅正在看我，心下奇怪，也没多想，这时，明黄的身影已经来到跟前，扶起我。
自从上次冕徹大怒而去，已经有好些日子对我不闻不问，连同内宫的太监都觉得绛妃失宠在即，不但避得远远地，当月的例钱拿到手里也少了不少，可知中间层层盘剥。彩云觉得不爽，我却甘之如饴，没了曲意逢迎，不必带着面具生活，自在了许多，只是担心如若疏远了自是没办法获得情报。今天他突然来长恩宫，可是心里舒服了？
“圣上得闲了，可来看我了。”我佯装生气，身子却往他处靠了靠。
冕徹好像心情好起来，握着我的肩说，“爱妃这是想我了？”
“我才没有~”我甩开肩膀，走到睡榻旁坐下。冕徹却也不生气，随我过去，坐在身边，搂着我的腰，看着我笑。
朱太傅上这边看了看，不知道什么表情，感觉动作有些僵，正待起身离开，冕徹却叫住了他。
“朱太傅且慢，还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见朱太傅转身，他继续说，“朱太傅定亲也有月余了吧？”
“是。”
“唉，这个亲还是令堂好说歹说从皇后那求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冕徹叹道，“朱太傅与这位小姐还没见过面？”
“臣感念皇后指婚，但是最近繁忙，还未见面。”朱太傅说。
“虽是皇后远亲，但也是千金小姐，不可怠慢，我听说这位小姐闺阁中对朱太傅可是爱慕得很哪。”冕徹打趣道，看了看我这边，我疑惑地眨了眨眼。
“臣一心在辅助明君，况且婚姻之事还需再准备齐全，方可显示对皇家和小姐的重视。”朱太傅急忙道。
“你不急，皇后和我可着急，”冕徹笑笑地，“既然定了，晾着算怎么回事，按照习俗该见面见面，该见礼见礼，趁早把婚给结了。”
“臣确实无此意，还望圣上明察。”朱太傅继续急切地说。
“朱太傅！”冕徹声音冷下来，任谁都能明白他这是生气了，“定亲结婚本是常理，本王的关心还会害了朱太傅不成？！”说完，语气和缓下来，“我知晓朱太傅不近女色，宫中赏赐的女侍被退回来本王也没说什么，可是这件事情不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本王和皇后的脸面还不够大，撑不起朱太傅的这桩婚姻？”
“臣惶恐，请圣上息怒。这就请家母安排与小姐见面。”朱太傅跪拜。
“这就对了。”冕徹甚是满意，“地点就选在皇后那，也让皇后见见这位远房的亲戚。至于彩礼，爱卿也不必忧心，从皇后处出嫁，自是少不了陪嫁的物什、女从和小厮。”
“臣叩谢圣恩。”
“好了，下去吧~”冕徹转向我这边，眼里有笑。
朱太傅躬身退下，关门时看了这边一眼。
唉，好好的一个美男子就要名草有主了，以后肯定也不若这独身时看得高兴，我心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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