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万物刍狗
“秃驴？哈哈，爹爹。小白狗说你是秃驴啊！”年幼的当家的，怕是不知道秃驴到底是个什么驴啊！
头顶结疤的中年男人，挠着自己的光头，喃喃道：“秃~驴？哈哈。”
“秃驴别笑！”张全有狠补一刀。
“红狗别动！”白十手上力道加重一份，疼的张全有直呲牙。
中年男人叹气一口，对着坐在角落里的小男孩说到：“孔六，林溪国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么？”
小男孩站起身来，向中年男人深施一礼答到：“回先生的话，林溪国已经成为历史了。灭神已经开始了。”
“那火芽国呢？”
“最多再撑七八个月。”
“这是谁给的消息？”
“北方狂人的。虽说他们做事一向不靠谱，但情报工作方面，还是数一数二的。”
“如此说来，那些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野兽，此时怕是已经坐立不安了吧。他们不是要灭神么？那我们的神罚也该加快脚步了。”
“已经决定了么？先生，一步错步步错啊！”冯九问到。
中年男人双手合十，低语道：“咱们都是被流放千里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步的。”
“我们还回的去么？”冯九泪眼婆娑地问到。
“丧家之犬，归山之狼。我们必需忘记那些被驯化了的东西，才能揭开这个世界所笼罩的黑暗。”
“被黑暗笼罩着不好么？那所谓的光明我们承受的了吗？至少，至少现在我们还能相拥着一块取暖呢。”
“互相舔舐伤口？互相揭露伤疤？就和这两只狗一样，打一辈子没有意义的口水仗么？”
“不然呢？我们多少代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他们不也活下来了么？天灾人祸，流离失所什么苦难他们也受了啊！他们也撑了下来了。人是杀不绝的，灭不掉的，无论再苦再难总会有人活下来的！”
“现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改变了，我们应该让他们活的更好一点，至少能更轻松一点。有一个词叫，牺牲。很久以前，人们为了祭祀上天，祈求怜悯，将牲口甚至是人来活祭。可上天呢？来，李五你来讲讲。”
李五一改往日贱兮兮的模样，沉思片刻说到：“先生，托您的福。我也做一次老天爷，我是个商人，是商人就会贪心，不贪心的商人，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商人的战场，就是每一笔交易，而士兵就是手里的财力。所以说，没有钱的商人就是案板鱼肉，人为刀俎，任人宰割。”
“讲重点！”陈七催促道。
“别催啊！马上就到了，你催什么催！所以我为了招兵买马，肯定要让自己的货物能卖出去啊！所以，我的货物需要有存在的价值，一但这种价值失去了，我就挣不到钱了。”
“你有冰糖葫芦么？我有钱的哦！”
“当家的，你别捣乱啊！我们说到是两码事。”
安又乐听了半天似乎有了些头绪，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在讲什么鬼东西，但是我觉得呢。做事情嘛，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干就完了！”
“什么你觉得？我不要你觉得，我要觉得！”冯九指着安又乐的鼻子骂道。
中年男人笑了起来：“赌运气么？我的运气一向很好，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冯九安排工作。”
冯九一脸不情愿对众人说道：“首先，李五你带着当家的去买冰糖葫芦，陈七你去兵临镇摸一摸对方的底。何四你去点炮仗，三红一绿。这次我们不带火芽国那群人玩了，让他们找北方狂人打去。拓跋，去招集你的门徒吧，兵临镇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那我俩呢？”张全有一脸懵逼地问到。
“你跟着当家的，你死她不能死！”冯九略带威胁地对安又乐说道。
“至于你，去杀人吧，做点你擅长的事。”冯九随后转头对张全有说道。
张全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问到：“杀谁？”
“听红二的。”冯九不耐烦地将张全有推给红二。
红二摸着张全有的头，柔声细语地说道：“听陈七的，乖啊！”
陈七见状，急忙一拍屁股溜了。
夏末的暴雨在午后傍晚时分，极不情愿的歇了下来，火红的夕阳再度露出头来，万丈霞光，铺在那些还迟迟不肯离去的乌云上，照红了脸。黑红掩映下的天空，纯净的让人心旷神怡。地上积水汇聚成涓涓细流，细流汇聚成湖泊，在低洼地带割据出一块块大大小小的天际。还带着雨水的野草，被清凉晚风拂过，郁郁葱葱的绿色也变得灵动起来。飞鸟在晚风中，盘旋着，被打湿的羽毛顷刻就舒展开来了。这个世界又变的岁月静好，人们也开始继续幻想明天了。
“你叫拓八？”
“啊！是张兄弟啊！你刚才在说什么？”拓跋将手里的土埙放回到布袋中，问到。
“我说，你是不是叫拓八？一二三四五的八？”
“一二三四五有八么？”
“没有么！冯九告诉我，说有的啊！”
“哦，冯叔叔的话，要适量听。”
“叔叔？”
“嗯，我家道中落，是冯叔叔救了我。他是个好人，就是爱开玩笑而已。”
“家道中落？你和二乐子一样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二乐子？你是说安兄弟吧。”
“对！就那个小子！要不是他爹当初求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才不会管他呢！怎么说呢，他爹也是的，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那么扣，连个馒头都不给我们。活该！老不死的玩意！为富不仁！人人得而诛之！你爹不扣吧？”
“啊！哈哈，我没见过他，他很忙的。忙的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哦，和我爹一样，我娘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走了，最后直到我娘死了，他都没回来过。”
“你干嘛给我说这些啊！你是不是生病了？白十！白十！”
“不是，你别喊。他们给我打赌，赌今天的晚饭。”
“赌晚饭？”
“啊，他们说要是我能问出你的名字，他们就每人给我一块酱牛肉。来，告诉我，我给你分一块，不，一块半给你！”
“他们也是够无聊的。”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先生不让说。”
“来，你偷偷告诉我。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你不说，你怎么换酱牛肉啊！而且今天晚饭好像是烧鸡哎，没有酱牛肉的。”
一阵晚风吹过，吹走了酱牛肉，吹来了满天繁星和一轮圆月。
当家的骑在李五的背上，安又乐扛着一大串冰糖葫芦跟在两人身后。
“红狗，吃冰糖葫芦。当家的赏的。”安又乐拿出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张全有说道。
张全有白了安又乐一眼，接过冰糖葫芦说道：“白狗，别乱叫。”
“红狗，你别吃！”安又乐指着张全有的鼻子骂到。
张全有一口咬下一个冰糖葫芦：“白狗，我就吃！”
“红狗，你吃的那个我舔过了!哈哈！”
“嗯？舔呗，咋了。”
安又乐被张全有这一句“舔呗，咋了”彻底给击败了，他忘了他的对手曾经，哦不，现在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当家的在一旁吃着糖葫芦看着红白两狗的骂战，对同样蹲在一旁的李五说道：“这两只狗，是不是傻狗？”
“看着像。”李五吃着糖葫芦，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红二一脚踢在李五的背上：“哎，我说你好意思在这蹲着啊，我和你三奶奶都忙的浑身是汗了，就不能搭把手，抬个人，挖个坑，埋个土啊！”
“明年就会结出好多死人了！”当家的笑盈盈地说道。
红二赶忙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在李五身上蹭了蹭，一把抱起当家的来：“祖宗啊！你这嘴可是开过光的哎！别乱说。以后少跟小五子一块玩，他就不教你好的。”
李五叹了一口气，从地上扛起一具尸体来：“红白二狗，别看着啦，来搭把手呗！”
“哦！”
“哦！”
“狗别学我！”
“狗学狗叫，有问题么？”
“你才是狗！”
“你才是狗！”
“你就是狗！”
“我就是你！”
汪汪汪汪！一只通体乌黑的成年巨犬，看着张安二人，身体后倾，两爪前伸，做攻击状。
“乌龟！你回来啦！”
就在张安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时候，当家的小跑着就直接抱住了那只巨犬的脖子。
名叫乌龟的狗，一见到扑上来的当家的，就立刻变了副模样，吐着粉红的舌头，尾巴摇的和蒲扇一样，简直是人畜无害啊！
“哟，八爷回来啦！好久不见！”李五清理完最后一具尸体，扛着铲子，给乌龟打招呼到。
“八爷咬他！就是他说把你给卖了的！”
“冯九！你别乱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过卖狗的？”
“他说了，我也听见了！”何四在一旁火上浇油说到。
李五此时已是百口莫辨，只好一溜烟地逃了出去。乌龟呢，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索性也一溜烟地追了上去。
张安二人，看着乌龟跑远了，才怯怯地问到：“你们怎么能把一只狗叫成乌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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