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为了活下去
第二天天气不错，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对常人来说，这样的天气很容易有个好心情。
然而杨歌现在的心情很坏，因为他不是常人，他是角斗士，这个时代最悲催的职业。
一行角斗士抬着一根粗大树干，向着祖卡巴唯一的角斗场行进，悲催的杨歌位于其中；为了防止出现角斗士逃跑，树干上被钉入了铁链，每个角斗士都有一只手上戴着一个厚实的铁箍，并被牢牢的系在铁链上；多数角斗士早习已为然，杨歌则觉得非常屈辱，虽然他因为个子矮，实际上几乎不需要他承受多少树干的重量，但出个门都被整成这样，杨歌就是接受不了。
角斗场外侧的围墙下，几个杂役正用木棍驱赶着笼里的狮子，沿着粗壮木栅栏通道进入角斗场内；不远处，一队武装士兵正在驱赶一小群手无寸铁的炮灰角斗士进入角斗场。这是角斗场的开胃菜，徒手斗兽；实际上，在罗马帝国的各个领地内，这开胃菜与其说是斗兽，不如说是观看野兽捕食活人，极度血腥、残忍。走到附近的一干角斗士都看到了这一幕，老人无所谓，见多了生死；新人则表现各异，马克西姆斯没有任何表情，紧随其后的杨歌则在心里庆幸自己昨天没有成为炮灰。
隔着厚实的围墙，杨歌没法看到角斗场内的情况，但狮子的吼叫和人类的惨呼，足以让人明白里面在发生什么。一行人被带进了角斗场内的房间里，帕西蒙如同电影中一样，跑来做了一下战斗动员；不管其他人有啥想法，反正杨歌没有兴趣去听，他只关心接下来自己会和谁分到一组。
似乎杨歌的好运气昨天全用完了，居然分到和日尔曼人在一起。
你大爷的！
电影中这日尔曼人可是绝对狠人，记得这货一开场，就一剑把自己同组人的胳膊给剁掉了，因为他嫌弃对方拖累自己！
不管杨歌高兴与否，随着叮叮当当声音响起，2米长的铁链把他和日尔曼人牢牢系在一起，而日尔曼人则看着杨歌咧嘴大笑，天知道这货在想些什么。
“嗨！大个子，你力量大，我敏捷好而且体重轻，所以，你可以把我当成会主动砍人的链球。”
杨歌为了不被这狗熊般的家伙一上去就剁掉胳膊，只好主动提醒对方自己的价值所在；没办法，都锁在一起了，杨歌力量那么小，对日尔曼人来说只是用力拉一下铁链就能搞定，想跑都跑不掉。
“哦？这可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日尔曼人愣了下，接着笑的更欢了；他没有想到杨歌能够看破他的想法，这家伙确实打算一出去就收紧铁链，给杨歌一下狠的……不过么，这小个子现在既然提供了一个建议，作为老牌角斗士的他觉得也许真可以试试，毕竟昨天杨歌如同猴子般窜来窜去给他印象太深刻；再说，把杨歌这小个头当链球甩向敌人，自己风险又不大，等杨歌受伤或死亡后再剁手也来的急。
简陋的角斗场里人满为患，附近山坡上居然也遍布着围观的人群，只是不知道隔着这么远又没有望远镜啥的玩艺，这些远程围观党能看见啥？
难道说，他们的视力能达到鹰眼水平？
观众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角斗场，而杨歌一行角斗士列成两人一排的纵队，站在阴暗的木栅通道中等待开门；站在马克西姆斯前方的金发男居然吓尿了，腥臭味向四周弥漫，让人心理非常不爽。原剧情中，这金发男是和高大的日尔曼人一组的，只是现在换成了一个鸡冠发型的男子；马克西姆斯微微皱了下眉头，退后了一步，转过头对站在侧后方的杨歌说：“活下来！”
杨歌现在心情正忐忑不安，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杨歌很清楚，他们的对手已经在场地中了，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这些哥们正挥舞着武器、啸叫着和观众们搞气氛；而几个较为阴险的家伙，已经埋伏在杨歌他们要出来的木门边缘，计划突然袭击好一口气干掉那么几个。看了看处在队伍前列的鸡冠发型男子，杨歌很是同情，还好自己不是排在前列，那几乎是必死的位置啊！
时间很快到了，木头钉起的简陋大门在吱呀声中突然打开，一道道刺眼的阳光迎面而来。
杨歌这伙属于帕西蒙的角斗士狂涌而出，外面埋伏的对手，则乘机狠狠的挥出了手中武器；双方首次接触，杨歌这方就失去了两人，鸡冠发型男子一出门就被链球打爆了脑袋，和这倒霉家伙链在一组的金发男，因为被倒下的伙伴拖累，无法躲避敌人的攻击，直接被一把锋利的短剑戳穿了胸膛；杨歌有些无语，金发男没有和日尔曼人分在一组，反而死的更快。
日尔曼人和杨歌冲到场地一侧，刚刚站定，两个头戴金属面具的家伙就一左一右围了上来；和杨歌他们不同，对方可没有用铁链把两个人锁在一起，灵活性好了很多。
“我靠！”
于是，帕西蒙继那位神秘存在之后，光荣成为杨歌画圈圈诅咒的对象；你妹的！同样是角斗士，为啥别人的待遇就这么好？不但不用憋屈的两个一组链着，还有各种样式的金属头盔！各种样式的金属护具！各种样式的长短武器！而自己这方有啥？
罗马军队制式短剑、骑兵用小圆盾、麻布衣服……好吧！2米长的铁链也算是。
这还让不让人活？
日尔曼人一剑重重砍在对手的盾牌上，把头戴牛首金属头盔的对手劈到失去平衡，瞬间倒在地上，狗熊般的力量可不是用来看的；而另一头，杨歌准确的用左手圆盾挡住了敌人劈过来的狼牙棒，但是……力量小、体重轻的杨歌被直接劈飞，左手差点当场被废掉。
日尔曼人用力一拉铁链，在空中无法借力的杨歌，毫无反抗直接飞向了倒地的牛首头盔男；而日尔曼人随后迅速迎上追击杨歌的狼牙棒男。狼牙棒男虽然没有日尔曼人那么高，但体形强壮的他显然也是以力量见长；两个暴力男对劈了一记，日尔曼人单手持刀，狼牙棒男双手持棒，结果就是日尔曼人吃了暗亏，短剑差点就脱手了，右手小臂都有些发麻。
另一头，牛首头盔男刚从地上爬起，一团巨大的阴影就飞到头顶，还没等他看明白这是啥玩意，杨歌右手短剑就戳进了他没有遮挡的咽喉，秒杀！一击得手的杨歌，双脚顺势往牛首头盔男身上一蹬，身体再次回到空中，往来的路线飞回；因为左手被整到麻木，小圆盾已经脱手，但这反而更方便杨歌发挥自己敏捷高的优势。
日尔曼人没有看见背后杨歌结果牛首头盔男的这一幕，他刚吃了亏，而且是在他自以为得意的力量上吃亏，心情大大的不好；他改为双手握剑向着狼牙棒男挥出，而对手狼牙棒男也毫不示弱的一棒击出。
“哐当！”
剑棒交击、火星飞溅；这个回合轮到狼牙棒男双手一麻，他的力量不如日尔曼人，即使武器上占了点便宜，但还是无法完全弥补。日耳曼人敏捷不高，但人并不傻，他猛然醒悟到，刚才大力劈砍没有受到铁链另一头杨歌的半点拖累，这就意味着自己身后情况有变！
扭头观望？会给狼牙棒男机会，不扭头观望？万一身后情况不妙……短短时间里，日尔曼人就作出了决定，依靠自己战斗经验准备侧身跳开，安全第一！
电光火石间，日耳曼人还处在将跳未跳间，狼牙棒男双手还处在麻木中，杨歌就如同大鸟般翻越过日尔曼人的头顶，双手紧握短剑如同毒蛇出击般插向咽喉空门大露的狼牙棒男，又是一剑封喉！
狼牙棒男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高大威猛的日尔曼人身上，怎料道刚硬劈一记后对方头顶会飞出一个人，压根反应不过来。
连续两次一剑封喉，并不是说杨歌战斗技巧突然就提高了，实在是有那么一点运气成分；至于说为啥只攻击咽喉，也是因为没有更好的攻击部位了，谁让这两个敌人都带着头盔穿着半身铁甲呢！力量明显不够的杨歌，绝对没有兴趣去尝试用短剑劈刺这些铁疙瘩，对方没有任何保护的咽喉，才是自己唯一能够发挥的地方。
双腿用力，杨歌蹬翻狼牙棒男，顺势抽出短剑，返身蹦到有点失神的日尔曼人身边，手中的短剑上，正滴滴答答流淌着敌人的鲜血。
“愣着干啥？还有活要干！”
杨歌喘着大气，呵斥了日尔曼人一句。
这时候，日尔曼人已经发现牛首头盔男也被杨歌干掉了，心下惊喜交加；若自己一上场就拉过杨歌来剁手，很难说现在自己结果会如何，似乎有这样一个队友也不错，总比自己一个人单干要强些。
一切为了生存！
放眼望去，现在的角斗场中已经一片混乱，没有啥队形，没有啥战术战法，大家各自为战，只拼格斗技巧。
距离杨歌两人最近的一处，两个敌人已经干掉了一个自己这边的角斗士，同组另一个角斗士情况相当不容乐观；杨歌和日尔曼人对视一眼，闷头冲了过去；偷袭是硬道理！两人一人负责一个，无声无息从后方偷袭了那两个正兴高采烈围殴对手的敌人。日耳曼人臂长力大，一个突刺，剑尖就穿透了敌人的后背，直接出现在对方的胸前；杨歌就麻烦了点，因为这个敌人的头盔是可以护着后颈的，而上身穿的则是铁甲，手臂上居然还有铁环护臂！好在这哥们也不是从头一直富裕到脚底，最起码下半身穿的和杨歌一样也是麻布衣物……杨歌先是矮身一记撩刺，直接给弓着身体撅着屁股的敌人来了个爆……免费人妖手术，再趁着对方双手捂住下体惨叫时转到侧方补了封喉一剑。
没有理睬那位满脸感激之情走了大运的角斗士，这局战斗一得手，杨歌和日尔曼人就并排冲向了另一处，那里有一个落单的敌人；角斗场中，马克西姆斯和那个努米迪人正在发彪砍人，无人能挡，加上这边杨歌、日耳曼人的雄起，帕西蒙手下的角斗士已经占据明显优势。如此大好形势下，杨歌是不会放过捡漏的机会，他和日尔曼人有了初步的默契；日耳曼人先猛拉故意落后三个身位的杨歌一把，再冲敌人一记单手大力正劈下去，把对方给搞成半懵；如同链球般借力急速窜前的杨歌，飞身一踹，再乘机戳上那么几剑，配合虽说谈不上行云流水，但也卓实有效。
全场战斗结束前，杨歌和日尔曼人居然整整干掉六个敌人，杨歌独占五个，若不是有个较弱的敌人被日尔曼人一下劈死无需补刀，那杨歌还能多一个名额；当然，在普通观众眼中，高大结实的日尔曼人才是好样，瘦小的杨歌只是个配角，仅仅是被当成链球踹击敌人，之后捡捡漏而已。马克西姆斯和努米迪人恰好也砍死六个敌人，和杨歌他们战果一样；当最后一个敌人被马克西姆斯一剑透心之后，角斗场里响起了疯狂的欢呼声。作为本组的主力选手，马克西姆斯在还是一个新人的情况下，表现的如此强悍，已经吸引了很多观众的目光；而真正超水平发挥的杨歌，则没有几个人关注到。一是因为他和帕西蒙手下原来最强悍的日尔曼人在一组，杀的再多似乎功劳也不会在他身上；另外一个原因么，杨歌那相对瘦小身躯加上黑发黑瞳的东方人面孔，显然不如褐发栗色、体型健硕、面容坚毅的西班牙人马克西姆斯那么受欢迎。
杨歌浑身上下血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冷冷看着台上疯狂呐喊着的围观党们；自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三次战斗和杀戮，杨歌已经不再是那个孱弱的宅男了；尽管现在杨歌的力量依然很渣，尽管杨歌的战斗技巧还不熟练，但战斗意识得到了飞速成长，冷静、快速、精准，这三个优点正慢慢体现在杨歌的身上。
看见杨歌没事，马克西姆斯松了口气，毕竟这部下不惜成为逃犯也要追随自己，若就这样死在角斗场里就太可惜了；环顾四周疯狂的人们，马克西姆斯感觉非常不好，愤怒与迷茫交织在一起，这就是自己曾经捍卫过的国家吗？这些就是自己浴血奋战去保卫的人民？
杨歌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同时放松自己的身体；活着就好，此外并没有其他那么多感想，而身旁的日尔曼人则兴奋不已，向着观众席上的年轻女性不断飞吻，显然他的荷尔蒙已经影响了脑子，最后还是在杨歌的坚持下，这货方才悻悻不已的跟着杨歌走向了角斗士出口。
对杨歌而言，杀戮、欢呼都是狗屎，现在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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