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少年二三事
姑娘手捻着一缕黑亮青丝，样子格外娴静端庄。
天光初晓，报亭前，姑娘打算随手看看书再去学校，大爷摊子开得倒也早。
今天的白墨来学校路上跑得急但还是顾得看了眼报亭，也就不知道该不该过来打个招呼。
时间也算早，脚步来回辗转停留，姑娘也注意到白墨来了。看他这副模样有点被白墨逗到，忍俊不禁地摆摆手问了声早上好。
白墨听到这句话，倒也麻溜走进应了声：“晓鸢同学，早上好。”
大爷搭进话来：“阿墨，最近学怎么样？最近老没见你人。”
“还行，最近读书事有点多，就没常来。”白墨也装模做样得拿本书看看。
姑娘随口搭话：“那读的怎么样？”
白墨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但没给姑娘久等就回答道：“还不错，班级前二十应该有了，年段不知道多少。”
言罢感觉好像在姑娘面前说成绩多少名是不太好，随后慌忙接着话：“我理综生物很不错的，一科能给我拉不少分。”
随后还接了句：“应该还不错的，年段里也该有名次的。”
姑娘点头笑道：“我生物一般都是满分。”
不但毫不客气，话还有点正常的理所当然。
大爷看话有点尬，就找点话讲到别处去。
“姑娘你打算考什么大学啊？”
类似的问题也有人问过姑娘，像她的爸妈。可都像种不知怎么说的感觉，这个未来赚钱发展不错可以考虑看看。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姑娘也想了想方才回答。
“大学的话，可能选个近点的。我们市的青大也不错，我也不是很有谱。”
“阿墨呢？”
“可能也选近点的青大。”
......
到教室的时候，白墨浑身朝气，眯着眼睛，走路有想着顾着自个儿的成绩，至于脚下的路，没怎么当心看，便走过了头。
闹笑话也就小事，白墨又思考了一二自己的成绩，早上的课间看窗外阳光正盛，照的眼里有点刺眼，了解姑娘成绩时也有几分这个想法。
心湖中，青杉白墨看着缓缓睁开双目的白墨淡然说道：“冰魄柱子，你不是没尝试过，但就第一遭开了头后，进展也没多少。总计百余根的冰魄柱子若只受得这么几根，效用你自己也清楚。精神吗？每天晚上后头些时候靠死撑着，那是几次睡着了？”
“吃多少苦，得多少福。可这话有对，也非都对。你就算夜夜熬着，事倍功半得事做多了也没那么有用。”
对，有些时候你努力就有一定收获，但大多数时候你的努力并不会有收获，或者说收获很少，你的付出不会跟你的收获成正比。
青衫白墨前世身曾经教过他白墨这行同头悬梁锥刺股的方法，白墨尝试过很多次，最多十根就要绞痛得难以自禁。
白墨前面开的头应着父母期望，和自己点点期待去做的。那时受的冰魄柱子痛，但也可以忍受。可第十一根是腰椎这处的骨头与那冰魄柱子叠在一起所受的痛。腰板尚且凿进去一寸就叫白墨满地打滚，车祸事故中在腰板上腿上打钢板的人可好歹打了麻药什么的。
可就算白墨经了前头十根冰魄柱子凿进穴道里的痛，可这遭分水岭白墨没能过去。
靠着意志力来在夜里后头时候，在冰魄柱子与穴道作用稀薄的时候学，没有那种深入骨头里的痛倒没几分头悬梁锥刺股的意味了。
白墨也知道效率低，第二天精神也会有所影响。
但那时是的确受不得，但他也想起来那么几桩事。
姑娘眼睛有远方山海和那方云与月，白墨可能这个时候有点懵懂。但向往的人，总会想着靠近些的。
父亲有一遭开着玩笑跟白墨说过个小事，算是酒后的小事。
如果哪天白墨考了个好的大学，不用好到清华北大那样，也不用青大这样。
就一个寻寻常常的一本院校，那白父跟亲戚朋友聊天的时候也都可以骄傲点说自家孩子考上什么院校。
就连白母也差不都觉得考个一本院校便是一个大的不行的成就。
白母小时候也就上到初中就罢学了，那个时候的穷人家越是穷，生的孩子越是多。
可东西，读书，吃喝拉撒都要钱啊。
没钱没能读成学的白母对大学抱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白父家当时家里五个孩子，他是老大。
那老大就该头个出去赚钱养家。
白父白母学历都不高，所以教育白墨也就会口头上那么几句。
更多的时候更是，想到一些什么就讲什么。就会有时讲的叫白墨格外生厌。
可他们也曾经都是有过年轻的时候，也都想过去读书，也都想过那么多的东西。
最少那个二十年前来这个城市闯荡的年轻人，可不是只想着开个小店那么简单的梦想。
可总得生活，还有就是有了白墨。
那梦想可以延续，他和白母都盼着白墨考个好大学。
又像早些时候，白墨半夜外出网吧和林越一同打游戏。
算好了时间，爸妈这时候该是没醒，可门没锁。
那一夜，白父独自一人独坐门后头到天明，想着白墨没带钥匙就候着。
就像这样的事。
有的东西就是这样一遭一遭，一轮一轮的。
白墨一旦跟自己较劲起来，那真是叫人看的格外呆怔却又偏执。
就像那个时候看到老爹小店的事情有求于城管的时候，白墨就决定要学好，所谓的冰魄柱子的头就是从那里开始第一根凿进去。
稳稳靠在池子旁的少年，终于算是想个明白了，虽然痛苦透着心湖里到躯体上，身上每一根骨头始终都有淡淡的痛透着钻着，轻轻的说了一声：“直接凿下去。”
青衫白墨听罢，便就动手。
白墨在池子旁摇摇欲坠，眼睛快要睁不开一样快要跌进池子里。
白墨眼睛通红，脑袋嗡嗡的叫，像口钟来回荡着。
两道分水岭都在一起，第十二根冰魄柱子于脑门处生生凿进去。
池水疯狂动荡，雾气也升腾着，白墨只觉心口痛，浑身都痛，唯有大力的喘息。
随后就是狠狠跌池中，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躺在池水激荡的池子里。
黑衣白墨隔着远远得用着只有青衫白墨听的到的手段说道：“尚可。”
说完这句话后，青衫白墨前世身看着水池子想着捞起来白墨罢了。
白墨浑身上下感觉动一下都会散架，碰一下就会沉闷的倒下。可摇摇晃晃起身的他，头从池水探出的那刻起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再一步，再一步就好。我得做的像是爸妈的骄傲的样啊，前头给他们失望多少趟也不知道。可现在我已经比那个时候好多了，也有了盼头，那一定得加油。
双目模糊的白墨咬着牙，起身，左脚迈出水面。随后右脚也迈出水面。
不管前头跌进水中狼狈如何，还是现在咬着牙带着浑身痛楚缓缓站起来浑身湿漉的样子。
其实白墨前世身的第一眼感觉，就是那句中肯的评价尚可。
白墨前世身见过太多太多大毅力的人了。
但总有那么些与家人的情感，或者说是与仰慕人的那份情感，让白墨前世身有了那么点动容。
一开始确实有一点好奇，白墨这样一个也就算是个自觉行事诸事都顺心顺意，闯了祸，考的差，怎么样都有父母兜着的人。
在那之后会有什么改变。最初觉得没什么如何。
白墨生活的点点滴滴，有夜里走神看几眼天上繁星点点的落寞，有每天晨起的万事皆从此时开始的干劲。
前世身知道有些事做下去是有那么几分艰苦，但是也觉得不过是过去自己落下或者说弥补那个时候的东西。
但坚韧的人，对于生活的热情、朝气，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一点一点的。
希望学业有成，希望家里诸事顺利。
青杉前世身看后，难得不像平常那般淡然，有了点意外，却又觉得是白墨的话，应该就该是理所当然。
就算是那个评价尚可的黑衣前世身，隔着白雾，望向白墨，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不管白墨感觉如何脑袋发胀浑身无力，白墨像钉在池子旁，腰板缓缓伸直，缓缓双目有光。
少年缓缓压住颤抖的声音说：“今天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呢。”
......
门口大爷问姑娘道，“你这生物满分对比阿墨高了多少？”
姑娘淡然道：“约莫十余分吧。”
大爷不以为意道：“那倒也不大啊，努力努力总追的上的啊。”
姑娘嘴角添了分笑意。
但努力努力的确可以追上，但可没那般简单。
大爷接着说到道：“阿墨想考跟你一所学校应该是喜欢姑娘你啊。”
姑娘坦然说道：“我大概是知道的。”
大爷想了想说道：“书没那么差吧，我看不少女同学看过都说还行。”
姑娘撇撇嘴。
“书还成，认识个人也还成。”就是后半句小声了点，也就她听的到。
......
炙热的光亮同样也很耀眼，白墨收了收脑袋，有点昏沉。
烈日当空，正是早上一天开始。
白墨揉了揉眼睛，轻声问林越道：“今天劲头如何？”
林越爽然应和道：“当然十足。”
像什么誓约也不知道，但今天两个少年都是对着这个早上充满干劲。
......
白墨两尊前世身思量过的冰魄柱子，根根凿下去，可也不是普通人随意就可以做到。
但总有人能做到，像是大毅力，像是某种动力，但总归是有什么他期待着。
......
年段里排的上名次的成绩怎么会有那么容易翻越。
白墨是这样想的，却忘了自己原来的成绩，和现在已经是判若两人。
当然，大爷和姑娘也是不会知道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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