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开（2）
地全大陆天远之地。
陌上远半个身子趴在小舟上，看着被金光吞噬的二人不见踪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如此啊……死了吗是……”
陌原已手上捏着面具，重新扣在自己脸上，“我看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吧。”
陌上远怔怔的望着船帮，满眼都是不敢相信，这与传言所说的完全不一样，明明是要来救风远出去的，结果反倒送了他一程，还白白赔上师父的性命，早知道就不该让师父带风远走。
“我过几日再来接你，到时候你可要想好如何向整个陌家交代。”陌原已重新坐回轮椅上，眼睛直直的望着水下，带着杀气，像是和某人隔空对视。
紧接着他叹了口气，挥挥手，左和右便提着轮椅，飞跃出去，转眼之间就出了天远之地。
三人落在木沧海的海面，来往的船只经过，但在视线内却无法看见他们。
陌原已低着头，肩膀微颤，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下来，伸手将面具摘下，手中窜起火苗，将其焚烧成一缕青烟。
他取下帽兜，整张脸如同天神一般，眼睛看上去很清澈，但细看却叫人从心底泛出一丝凉意，像是被远古的巨兽盯上了一样。
地全大陆有言:郎言之眸，当如莫清雾时。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清冷：“之前同陌祁长他们接触的人还未找到？”
左低下头：“没有，连同先前与少主和陌祁长相争的人也失去了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天远之地向来只有陌家的人能够出入，他们出入天远之地需要裹上特制黑袍，每个人的黑袍都各不相同。这也是他们唯一知晓的出入天远之地的方法。
而大约是在半年前，突然传言说有一种新的出入天远之地的方法，这种传言散布得并不广，甚至知晓的人都寥寥无几，似乎有人在压制消息，到他们发现陌上远和陌祁长在私下寻求这种方法时已经过晚，本来想将计就计验证一下这种方法的真实性，结果却出现了双方都意想不到的变故。
陌原已摆摆手，表示无妨。
左继续到：“但属下在寻人过程中确实发现了不少疑点，这个消息涉及到的人、事实在是太少了。一种新的出入天远之地的方法，不管有没有被证实，想想也能引起多大风波，但足足半年时间，地全大陆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这个消息比起说是传言，反而更像是定向透露给少主和陌祁长的，这背后似乎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操控，增强传言可信度使少主他们去争夺，又压制传言的扩散防止引起旁人注意。”
“可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背后有势力在操纵这一切，那这个势力害死白夜和陌祁长的意义何在？好玩？”右不解道。
“那就说明他们的目的不是害死他们俩。”陌原已低头抚抚袖子。
左的手指划过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面具，低声道:“不害，那就只能是救了。救谁？少主和陌祁长不需要救，那就只能是救白夜了……少主不擅撒谎，看他的反应，他是真的以为陌祁长和白夜死了，而在主子动手伤白夜后，陌祁长是停下来了的，说明他也应当放弃带白夜离开才对，如此说来，金光之事他们确实都不知晓。”
“但没道理啊，你想，按照你之前的分析，本来少主和陌祁长都是要救白夜，那个势力也要救白夜，那两边联手就好，何必还要骗少主他们呢？”右摸摸头。
“想要得到完全藏起一件宝物，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所有人都认为那件宝物已经被毁坏，想要完全藏起一个人也是如此。”左似乎在回忆，“这种行事到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右疑问道：“谁？”
左望了一眼陌原已，对方也是同样的沉思模样，显然也是想到了同一个人：“不能说，你以后见到了就知道了。”
右点点头，转而问道：“那白夜和陌祁长是出去了？”
“按照藏起人的想法来看，白夜应该是出去了，陌祁长该是死了，不然他的想法就无法实现。”左敲敲自己的面具。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找白夜？”右开口。
左有些无奈：“首先，我们完全没有线索，如何找，其次，我们的想法也是推测，都不一定做的准，最后，就算做准，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人，我们根本没可能找到，在整个地全大陆上，白夜已经相当于被抹去了。”
陌原已眼中意味不明：“右，去岚国一趟，告知关河令大人此事。”
“是。”右听令离开。
“左，去查天远之地金光之事。”
“是。”
左离去后，陌原已抬眼望着天边，乌云正在聚集，好久才喃喃道:“快变天了……”
人族下界，习国昌谷，无名山。
无名山南处的最高峰，其南面是一悬崖，悬崖对面是更矮一些的悬崖，悬崖之下是一片森林。崖虽高，太阳东升西落，也挡不得，加上此处灵气不多，但聊胜于无，于是这森林倒也长得茂密。
大抵是这地方于争抢墓开之地无益，数月以来，竟成了整个无名山唯一没有染上鲜血的地方，风吹树动，人迹罕至，十分寂寥。
突然，天边闪过一道光华，隐入层层树浪之中，没了声息。过了一会儿，又一道光华坠入，随即也消失不见。
两道光华坠入大约半个时辰，一队人从森林西面潜入，皆是黑色劲装，背上背着刀。
刀的大小，式样各不相同，但刀柄处皆系了一条黑色布条。下界第二宗门，析法宗。
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便一冲而起，脚在崖上轻踩几下，一个拧身，背靠悬崖立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那岩石只有半个脚掌那么大，这人立在上面，身形却丝毫不晃，怀抱着刀，合着双目，似是在闭目养神。
在他刚冲起时，另一道身影紧随其后，速度极快，一手攀住了悬崖上一棵半大的松树。这松树看上去应该挂不住这人，但这人似乎身轻如燕，如树梢上的一片叶子，随风而动，自在得很。
这两人之后，剩下十余名跟上，皆抬手打出一梭子，纷纷将自己固定在悬崖上。这之后便再无动作。
两个时辰后，一行六人从崖对面的更小一些的悬崖顶走过。
“最近夏字邛大人和宗主大人好像不太对付啊！”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挠着头，说道。
队伍最前面的一个脖子上有刀疤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卢子安，我们出来是巡逻的，不是让你八卦两位大人的！”
卢子安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宗主大人还是听听夏字邛大人的话比较好。”
中年男子眼中浮起冷意，不屑的撇撇嘴:“是吗？”
卢子安心道:完了，又多嘴了。
他心下慌张，默默退到最后，眼神东闪西闪的。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后就不再理他，带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卢子安跟在后面，懊恼不已，正四下张望之际，一眼睹见了对面悬崖上的十余人。
他慌忙的冲到队伍前面，跑到中年男子面前，压低了声音:“对面悬崖上有人。”
中年男子偏头看了一眼，回头大声道:“人？我怎么没看见有人！”
卢子安开始听见他这么大声说话时吓了一跳，万一被对面的人听见怎么办，他们可是有十多个人！
可反应过来男子说的话时就急了:“有啊！在对面崖上，你再仔细看看！”
中年男子扯着嘴角似笑非笑:“我真的没看见啊，不如你问问他们，有谁看见了？”
一个和卢子安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旁边的一个男人拉了回去。
所有人都低头沉默。
中年男子含笑望着卢子安:“看吧，我说没有吧。”
卢子安再笨也察觉不对了，他后退两步，转身就准备跑。
中年男子一把把他拉回来，毫不废话，直接一把拧断他的脖子，将他尸身扔下悬崖。
然后回头拍着手笑道:“卢子安，不听指挥，胡乱走动，结果失足掉下悬崖，施救不及。都看见了？”
那个和卢子安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几乎要吓懵了，中年男子见状，狠狠的盯住他。
少年旁边的男子连忙迈出一步，弯腰作揖，陪笑道:“看到了，都看到了，大人。”
中年男子向少年方向抬抬下巴:“那为什么他是那样的表情？”
男子连道:“因为看到卢子安失足摔下悬崖，受了惊。”
中年男子满意的摸摸下巴:“你是个聪明人。”
男子又鞠一躬:“谢吴大人谬赞。”
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少年，回首向对面悬崖欠了欠身，这才下命令:“走吧。”
1:莫清湖
莫清湖在地全大陆宣国博陵，湖水清澈见底，但有传言湖底下关着恶魔。每月七日湖面起雾，再看不清湖水，据说此时进湖的人会被恶魔附体，所以不能到湖上泛舟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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