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幕中暗影（下）
深夜，中央市。
这个位于帝都的中心城市，在帝都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之前，这里是所有的根源，一切的起点都离不开中央市。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发达的连同其他城区的交通，深厚的潜力资源是其他城区所发展的不可缺少品，这里拥有帝都最先进的各种技术和最前沿的科技，这里的每一次时代更迭都影响到其他城区的发展，这里是帝都的中心，也是权与力的中心。
中央市，中央大教堂。
这座包裹白色大理石外墙，无数锋利尖柱的哥特式建筑物从帝都诞生一直存在，第一任帝都管理人曾在这座教堂里加冕，加冕仪式上管理人就说过‘这座教堂能让人感到威严和圣洁，这里是最好的地方。’后面接任的管理人为它加装了电梯，因为使用无数大理石的它见证了历任管理人的诞生与消逝，故又被称作‘英灵殿’。
这是游客们造访帝都必经的一站，平日里都是熙熙攘攘的，但今天是个例外，教堂外数层的大理石阶梯挂上了“安全检查日暂停参观访问”的告示牌。诺大的主殿里只有一个人，他依靠在中间的长椅上，穿着得体的燕尾礼服，一把漆黑油亮的长刀刀鞘柄在腰间。长椅上放着一束白花，花束下是交叉摆放的两支柯尔特执法者。
穿过主殿，教堂的深处有一条红衫木中央通道，这里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通道两旁的墙上有历任管理人的照片，通道尽头是第一任管理者的雕像，阳光从特质的墙壁可以照射进来，显得古老而又神秘。通道前往的深处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大厅——英灵殿会议厅。
英灵殿深处的会议厅，正中央是一张古朴的紫檀芯木圆桌，古老时代的高桌家具，刻满了天使与龙蛇雕纹，墙壁上悬挂着历任帝都领袖的画像以及叫不出名的城市奉献者，最新的那幅是现任帝都管理人，各市区凤凰酒店的‘旋转吧’的创立者。
黑衣的人们端坐在桌边，腰背挺立。他们多半垂垂老矣，像是上个世纪旧时代的遗物，身上的礼服也像是上个世纪旧时代的遗物，搭配高顶礼帽，感觉到像是那个年代的侦探绅士聚会。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会议了啊！钱先生。”
“是啊，干飞先生，上一次好像是九十二年前见的面。”
“我还以为你死了，谁知道居然又看到这张讨人厌的脸。”
“呵呵，抱歉没能让你如愿，不瞒你说，我现在身子骨还硬的很呐。”
“不过石建安那老家伙好像没能撑到这届管理人加冕仪式，我记得您好像也不喜欢他。”
“是吗？时间太久我也不清楚了，上次见面好像也是四十年前见得面”
故人重逢的对话也是砸碎伶仃，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上世纪的亡魂在棺中窃窃私语。
帝都除创建之后这群‘老家伙’从未聚的如此整齐，坐在桌子上的人多数都改变过帝都历史的发展进程，比如造出的武器终结了邻国的骚扰，再比如推动了计算机技术与人类文明的发展，当然也有纯粹的暴力型人物，沉迷于未知的超自然力量的探索与追求。
得益于那些超自然的力量赋予了他们超长的生命，长到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了任何欲望，所以会提前对外界公布好自己的死讯，安排了葬礼后，从此就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有的比较精力旺盛化妆后还会担任自己的葬礼牧师，在悲伤的宾客前颂读自己的悼词。
对于改变过历史发现超自然力量的人来说，应该没有事情能够再次让他们燃烧激情，但今天是个例外，会议厅里的气氛异常活跃，老人们看似风轻云淡的闲聊，却忍不住看向会议桌上那张空着的椅子。
那是现任管理人的椅子，也是掌握着帝都最大的权与力的位置，和往常一样，那张椅子依然空着。
会议室的门在老人们的闲聊被推开了，会议厅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能够进入这个地方的人自然也掌握着权与力，每个人进入这个厅内都会得到相应的尊重，虽然晚了几分钟，这次会议的主持人终于登场了。白色的短袖，破洞的牛仔裤，一头醒目的红发，浓浓一股二十出头的洗剪吹青年气息闯进了严肃的会议厅。
年轻人就这样懒散的从会议桌的一侧经过，拍打着每位老人的肩膀，除了其中几个老女人实在不忍心下重手外，最后一屁股坐在那属于现任管理人的椅子上。
老人们惊讶的对了对眼神，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虽早已脱离社会多年，但就目前的状况还是能看出异样端由。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年轻人摆弄好头发，看向会议桌上那些老人。
“你父亲怎么没来？”其中有熟悉年轻人的老人发问。
“别急，我父亲他有事，临时让我代替他来向各位长辈问好，叫你们要多注意身体，都是多活一天就少一天时间的人了。”年轻人轻描淡写的看着这些旧时代的‘遗物’，毫不在意自己的言行，习以为常的靠在座椅上。
“孩子，那这个会议是进行不了，没有你父亲在场，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任何权利。”老人们整齐的欠身，那是源家的开创人源氏，之前他一直坐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没人察觉他的到场。
源氏算是帝都建立同时代的人，多数老人们已过百岁，但在源氏的面前还是个年轻人。
源氏家族对力量的掌握是整个会议厅内的人不敢想象预估的，但自帝都建立以来，这个家族的人却很少出现在历任的管理者位置上亦或是出现在候选人的名单上，但每一次帝都历史发展的历史名单中总会有源氏家族的人的名字。
“没有正真的实力，总归是个只会呈口舌的贪生怕死之徒，正真的掌权者只能在战场上完成洗礼。”这是源氏的一贯态度。
“源老，别激动，会伤身体。”年轻人端坐桌前，像在长辈面前做错事的晚辈，“您先看看，这是什么。”
老人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挂在脸上，那是一张镶金边框的黑色卡片，虽然他们人手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卡片，但年轻人手中的卡片却利落的放在属于管理人的桌前。
“我知道各位心中充满了猜疑，但今天这个会议的确是我父亲召开的，只不过执行的人是我。”年轻人甩了甩醒目的红发，衬着一张清晰如希腊雕塑的脸，高挺的鼻梁像一轮弯月，实属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他的眼睛是罕见的褐红色，目光却无任何动荡，把玩着那张黑色开片，面无表情。
“我也知道你们的时间很宝贵，也不想在这儿浪费口舌，想必各位先生们应该清楚会议的内容。”年轻人接着说，“啪”一个清脆的响指声在会议室响起。
莹蓝色的光束在圆桌中央投下，荧光中站着一个身穿百褶裙的年轻女孩，肌肤晶莹的几乎透明，莹蓝色长发披肩，这种女孩绝对是现实存在的，在这个美到现实的女孩身上，一切是那么和谐。
“抱歉，我忘了你们现在对这种小青春没兴趣，但我还年轻，理解下。”年轻人挠头，他委实忘了会议室里还坐着这么一群上个世纪的老古董们，他们对穿衣风格的概念还保留在他们那个年代。
“给他们看看吧。”年轻人示意光束下的女孩，灰尘在光柱中无序的飞舞，毫无阻拦的穿过她那纤细的身体。
女孩微微躬身，一切是那么温柔。蓝色的激光束从四面旋转聚拢，交织成细密的光束网，随着光束网旋转稳定，全息投影也逐渐完成。老人虽脱离社会多年，但对每次的科技发展都心有耳闻，全都安静的坐在桌边看着投影渐渐成型。
场景骤然巨变，他们此刻正坐在一条街道的路边，映入眼中的是遍地的平民复式楼房，蓝色的铁皮盖下是一间间简易的水泥房灌注而成的低矮平房。他们能看见吐着浓烟的拖拉机从远处驶来，远处还有几只飞鸟。刹那间，他们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东城的街道上，但当他们伸出手触碰街道围栏，树木，卡车时都毫无障碍的被穿透，只留下蓝色的干扰波纹。
“这是东城的荷叶街靠南大街的一个街道区。”一个电子少女的声音在周围回荡，但光束中的女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时间是三天前的下午，时间是三点四十分，先生们，请看。”
女孩尊敬的称呼老人们，轻柔的微风裹着树叶悄然落下，偶尔一声鸟嘀响起，街道安静的声音回荡着会议室的墙壁，这里的声音坏绕脑海，仿佛令人身临其境。
“轰”的一声巨响，一间复式平房顷刻间爆炸开来，深红如山的火焰如岩浆爆发般从房顶喷发而出，蓝色铁皮盖被气浪翻卷至高空，楼房如爆破的气球四分五散，一间接着一间的楼房如鞭炮接连爆炸倒塌爆发巨大的火焰，爆炸如多诺米骨牌般连锁不断，街边的树木在猛烈的气浪中狂舞，散落的残枝瓦砾袭卷整个街道。
老人们都摒住了呼吸，正襟危坐着准备调整防御姿势，他们大多都经历过战场或生死的经历，但眼前连接着几个街区所产生的爆炸的震撼场景还是他们脱离社会后第一看到。
“这里的人们生活很难发生这么大规模的爆炸，即便是煤气管道发生意外，也只会波及最开始的爆炸源相邻的房屋。”电子女声在解说，“一条街道会划分几个区域，不会只有一根主气管道提供居民燃气。”
“所以爆炸不会持续这么久，范围还这么广。”老人中有人轻声说。
“但这还没结束。”电子女声又回荡着会议室，“先生们，请抬头。”
顺着爆炸的火焰最旺盛的点望去，本应炙热的天空飘零无数细小的银点，在空中闪闪烁烁，犹如精灵一般。老人们仔细注视着空中的银光，忽然间瞪大了眼睛，一个接一个的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穿过他们的身体。
“哗—哗”的声响持续笼罩着会议室，天上的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拧住一般盘成一盘，空中的云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向一处聚拢，高速旋转的云层形成一柱龙卷持续下压，如一只从天而降的白矛势不可挡，老人觉得空中的一切都在颤抖，连同自己的血液也在体内翻滚。
龙卷旋转着袭在半空间顷刻撕裂开来，在空中发出“轰”的巨大沉闷的声响，不留一点痕迹。就在桌边的人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奇象中时，年轻人的咳嗦声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看看那儿。”
巨大的白色气浪从一处倒塌的废墟中向四周爆发式喷涌，眨眼间落叶停在了空中，碎石呈溅射时态戛然而止，不远处电线杆上的火花都完美的静止，这一刻的时间，连远处鸟儿身上的羽毛都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老人中有人不解的问，“如果不是那些云还在动，我还以为是你的机器出了问题。”
“我对我的放映机还是很有信心的。”年轻人回答。
“不，设备一切正常，画面也是按照实时监控摄像的画面同帧播放的。”电子女声再次响起，仿佛从远处的地方传来。
“这是...元素乱流。”源氏的声音微微颤抖的响起。
话音刚落，白色的气浪从远到近，途中经过的一切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般静止，直到老人们的眼前，莹蓝色的激光束破裂开来，他们顷刻间又回到会议室。
“元素乱流！”老人们再度对视，这句话像是老朋友之间多年那未提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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