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血雨天哭
阮薇水饮下那杯滴有李清尘血液的羽化池水，跪地对李清尘行九拜。
李清尘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阮薇水怀着激动的心退却，然而出了羽化池地，却是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双眼红肿，缓慢的行走。外面阮族众人见状悲愤交加，却无可奈何。
……
李清尘既已穿上了衣袍，则不再入羽化池，而是静坐于青石凳上，与莫灵溪聊了起来。
“阮薇水与我来说可谓交情不浅，却还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此次寻公子出手相助，也是受古师叔祖暗示，传闻古师叔祖与阮族一位老前辈在千年前曾义结金兰，应是因此才会暗示灵溪，却不曾想到，公子与阮族居然也曾有过一段缘分。”
莫灵溪望着李清尘，款款道来，只觉得此后那丫头恐怕就要跟自己以亲姐妹相谈了。
“那丫头可不简单，犹显阮族先祖之资。”李清尘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水，喝起来。“她得了部分如今阮族丢失的传承，至于如何得来，却得问她。不过她若修行有成，可与你并肩。”
莫灵溪双眸灵动，闪出清澈光芒，问道：“公子看来，灵溪能走到哪一步？”
这是莫灵溪很重视的问题，神羽天宗历代以来，凡得神羽传承者皆是成为了宗主，而想要坐上这个位置不难，但想要安稳无忧，不登天则不行。不过大多数都只停留在了这个层次，无法再迈进一步，偶尔有天资卓越者，可再进一步，再者是黄金大世到来，天道蔓延，或许能再多进一步犹有可能。但神羽天宗最强的人，仍是即将坐化的翠云祖，其他老祖宗，或许有到了同境界的人，却断断不会有比翠云祖修为更深的强者。
莫灵溪在李清尘归来后，眼光便放的长远了，神皇在世亲自指点，无缺神功终日傍身，羽化圣池大道洗涤，这都是无上的仙缘。她希冀能超越翠云祖，再现创派祖师英姿。
李清尘笑了笑，并没有给她确切的答复：“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若苦心修行，成就自然不可限量。你若投机取巧，惫懒散漫，就可以去挖坑自埋了。”
莫灵溪听完有些不高兴，努了努嘴，愤愤道：“我怎么会是那种挖坑自埋的人。”又换了一副表情：“我当然希望能够追随公子的步伐，若是偷懒，公子可会悔婚？”
莫灵溪突然俏脸一红，暗自怪自己怎么将这等话说漏出嘴。她却还没发现，相比刚开始面对李清尘时的拘谨、恭敬，现在的她对他已产生了一种少女心怀。
李清尘不顾莫灵溪害羞的囧样，哈哈大笑。
……
阮族的少女已经远去，路上又大哭了一场，吐了一口血在绣帕上，悲痛欲绝，哭晕过去，除此之外，一路上倒还是顺利。而正值风尖浪口的神羽天宗，平日里就少动用域门，连前些日子赤霄天巡王前来都不曾动用，而这时日，就更不宜开启域门，因是看守域门的人不知如今外面火势大又有风助，见是与宗门交情不错的阮族，便自作主张给开了门。如今阮薇水如何敢再用域门回阮族，生怕暗地里的人不知道她与阮族相谈甚欢，且得了圣水急着回阮族救命吗？
李清尘已经言明，若是带着圣水回阮族，定遭劫难，所以，让她饮下了那杯水，又有自己的血做掩护。
虽说李清尘如今是刚踏入修行，可毕竟这幅血肉之躯来自于天地。
莫灵溪当时在想，李清尘滴血一举，一是神皇的血液，自然不可小觑，二是神羽和羽化池有联系，而这两者却皆是李清尘囊中之物，应是断了那一杯水与神羽的联系。
而莫灵溪却只猜对了一半。李清尘曾是神皇不假，可如今不是，除了神魂不变，其他的都变了。所以神皇血液不可小觑一说被否认。李清尘的血肉之躯来源于天地大道产生，与天道亲近，甚至隐含天道之力，又尽晓神羽和羽化池辛秘，以血破之。
莫灵溪自然悄悄吩咐下去不允许再开域门，而阮薇水关心父亲性命，当然更晓得其中利弊，自然也就徒步回阮族。
至于阮族再后来如何，李清尘已经不关心了，这与他再无关联，阮族人情已经还了，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他不用说自信这样的词，也知道阮族族主这次定然无碍了。只不过后续，赤霄如何对阮族，阮族如何应对，就看他们的了。
神羽天宗如今只上心两件事，其一是翠云祖的坐化，事实上所有人都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可是却无可奈何，只能黯然神伤。二是宗门弟子，有战争就有死亡，与赤霄皇朝一战的事不可能不告诉门下弟子。宗门内已经有一些弟子开始着手脱离神羽天宗，他们大多都是颇有家世的富贵子弟，来此不过是看神羽天宗强大，门槛又不会如仙门那么高，想来学出本事，好壮大自己的家族。可是如今神羽天宗到了这步田地，自然无需多留，宗门也并未阻拦。
两万弟子，脱离神羽天宗的人走后，只差不到三百便有一万九之数，走掉一千余人。剩下的要么是忠义之士，曾慕名而来，如今不愿弃宗门不顾，要么便是曾经江湖游子，或家族宗门破灭，无依无靠，如今视宗门如家。而他们中，女子仍有一万八之数。
宗门内弟子气势如虹，以当代十大弟子为首，安排各司其职，备战当前，紊然有序。
……
一连寂静了许多天，再没有什么事发生，神羽天宗内气氛很压抑，死亡的气息弥漫。众人心中平静如水，唯有天上浓厚不散的乌云让人心悸。
李清尘出世已有半月之久。
这一天，空中乌云再次聚拢，压抑……
天空中电闪雷鸣，雷电犹如苍龙游空，四处惊掠而去，又俯身而来；雷声犹如仙人击鼓，好似欲震破这苍穹，骇人至极。修为较低的修士，已经不敢出门，修为高深的老修士，望着天，一阵阵叹息要变天了。
伴随着一声震耳发聩的雷声之后，雷电平息，老天爷不再发火了吗？
有人走出房屋，想要看看是否转晴，却惊见骇人一幕。
苍穹之上，雷电虽然平息，却哗哗的下起磅礴大雨，若真是单纯下雨又怎会如此。
却见那自天穹倾泻而下的竟然是猩红如血的雨水，撞着胆子伸手接到一滴，放在鼻子下一问，苍天，竟真是血腥的血液啊！
不少人心中大骇，不知这是为何，只是不敢再站在外面，急匆匆躲到家中。
是老天爷咳血了，还是仙人洒血至人间？亦或是万千数亿的天下苍生？
此等异象，天下皆惊，唯有活了许多年，翻看过诸多古籍，听说过诸多传说，这样有见识的老修士才知道，哪里是仙人洒血，这是苍天在为人间悲伤，苍天在惋惜，有大人物走出灵柩，在天地间陨落了……
……
与此同时，四海八荒，不知多少双眼睛向这里远远望来。
南天陵州，一个连苍白头发都没剩几根的老头坐在一个深埋地下千丈的石洞中，豁然睁开双眼，喃喃道：“老天爷给了馈赠，我这将死的老头又能多活几年了，大善！”说完又闭上眼睛。
西漠沙州，一座不起眼的寺庙中，一个没了一口牙的光头老僧在一座佛像中睁开眼，心道：“阿弥陀佛，施主往生净土，可喜可贺！”没人注意到，甚至正在对着佛像念经的一个小和尚也觉得什么都没发生。
又有活了无数岁月的老道打开血命石打造的灵柩，坐在灵柩中，望向远处：“天地变得好快……”老道再次钻入灵柩，继续沉睡。
有一老妪，从灵柩中坐起：“为何不再等一等呢，天哭……太早……太早了……”
更有一处，同时有多双浑浊的眸子睁开，其中有人呵呵一笑，便再无下文……
九州各有风云，皆有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没多少日子的古老存在被惊醒……东玄古州、南天陵州、西漠沙州、北凉苍州、道皇中州、靖雪华州、龙凤玉州、无极徐州、墨云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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