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们说,雾重时见霜,霜寒时见雪
帅帐中林煜正襟危坐、捧茶而抿。
对面的坐着的帝荒拂袖抿一口清茗后微笑着问道:“将军对叶落可有一番透彻的了解?”
“透彻谈不上”林煜再喝一口茶后放下了茶杯,轻轻调节着炭火细烹着热茶,嘴上说道:“当年那一仗我并未前去而是留下来守卫岭剑关,所以我与他没有过正面接触,是故对于叶落此人我不甚了解。也便如同传闻中一样,他是当真、当真很强的一个敌人”
“他们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当年南越大半精英都葬身于了摩羯?”帝荒发问。
“这也正是我所好奇的,不过古来政坛无奇事,这点稀奇算不得什么了”林煜掀开茶壶盖看着里面开始滚烫的茶水说道。
“将军豁达,在下始末未及”帝荒抬手行礼道。
“皇子客气,粗野我这却是尽占了些便宜了”林煜放好茶盖还礼道。
帝荒重新坐好又问道:“如今摩羯欲围城而攻,将军可有破敌妙计?”
“静观其变,说真的现如今我都没看懂他们的下一步”林煜又说道:“论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如今貌似什么也不占啊,这当来攻城,我算是没看懂”林煜说着又晃了晃脑袋,呢喃道:“迷蒙啊、迷蒙啊”
“那将军可有什么打算?”
“守株待兔,守城为妙,岭剑关易守难攻纵使他叶落来也不见得能讨好”林煜回道。
“守城将军有几成把握?”
“九成!”
“如此我便放心了”帝荒答道。说罢便行礼出去了;门边立着的童子小雨见状也跟了上去。
待出了帅营童子喃喃道:“既然天时地利不在摩羯何不我南越抢占先机,杀他个措不及防?”
“战局瞬息万变,先稳着待时局清明了些在做打算不迟”帝荒脚下仍快步走着,嘴上回答道。
童子闻言道:“小的懂了”
话说另一边,长宫星月们守城数日也不见敌军来攻城,只是听命行事,接着守城。众人便不由惊奇道:这一日日的大军压于城墙之上也不见个敌人,可是那摩羯鼠辈不敢来犯回家喝奶去了?
在极度紧张的情绪压逼之下本来无关痛痒的一句话也会成为热闹的笑点,于是大家口口相传,一路传,一路笑,还编出了段笑话,说这摩羯竖子呀,他没胆识、不如回家把奶吃;说这摩羯鼠辈呀,他没谋虑、不如回家嫖营妓……这话传到了文竹耳中,他眉头微皱,直言道:“如此哗言,岂敢示众?当属无知者无畏!”
长宫星月听闻后不置可否,便说道:“人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下需要释放,这度算不过分得了,随它去吧……”
“星月你说这仗会打起来吗?”文竹立于城墙之上望着极目的山河缠绵,略带些无奈的说到。
“世间难言者,一数天灾,一数人祸,而战争兼二者为一,深不可测,我如何能料的透?便如这岭剑关蜿蜒前行,你不知道它下一道弯拐是起是伏、往左往右,或是绝壁,或是断口,本没有什么规则但实质上却有它的道理、有迹可循……”
“长——宫——星——月——”文竹抓狂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啰嗦!直接说重点……”又见旁边巡逻的纵队经过正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自己,不觉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脸恨恨的看着长宫星月。
而长宫星月跟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望着极目的山势起伏、心底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待得换班的长长纵队行过,才转头一脸调笑着望着他:“惹人注目的方法不是很多,一如你刚才那一声吼叫,你看那么多人为你侧目,多有面子?”说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只是在文竹看来这便是赤裸裸的嘲笑了,便眉间含怒的说道:“长宫星月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小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长城十里设一亭、五里设一台、百米设一岗,你我立于两岗之间,左右离岗皆五十米,我倒真有点好奇,你能不能让你的声音被两岗所闻然后被抓起来当哗众罪论处?”长宫星月语气淡漠。
文竹强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道:“那星月兄长你怎么看待这场战争?它会不会打起来呢?”
“会”
“啊?”文竹一脸震惊,接着便质疑道:“你怎么敢断定?”
长宫星月望了望天色没说话。
文竹便自顾自的说着:“大家都说这天时地利人和不在摩羯,是以一致认为这仗是打不起来的,毕竟岭剑关易守难攻、山势险峻当年的‘洛千帆’是使了诈才使先帝败北的,若正面交战摩羯不一定就能战胜我南越……”说着又不确定的望向长宫星月。
长宫星月并不作答只是叹道:“想我错过了试炼倒还真是有所损失啊”
“有什么损失啊?”文竹不解。
“重楼一举成名已为百夫长;陵游兵法经略过硬虽只做到十夫长然深得营长、千夫长等赏识,有达上听的机会,一战才能只是机会、时间问题;零榆亦伍长可做;只有你我仍是在原地打转啊……”
“我还以为什么呢”文竹浑不在意道:“当多大官什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咱们做着卒子看着岭剑关风景、山水来的逍遥……”
长宫星月默然道:“若只为看山水,白邬山好看多了,春有百花争艳,夏有十里阴凉,秋日风高气爽,冬雪罩着微阳…………舞长剑看仙子抚琴、吹长笛看师姊乘舞,哪一件不比这儿担惊受怕来的舒服?”
文竹听闻一伤,只是徒然道:“没看出你担惊受怕……什么样的人儿,没心没肺的还会担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长宫星月长叹一声道:“我来这柳城、这岭剑关怕不是走错了道………穷途而哭啊…………”说着又摇了摇头,一副颓然的样子:“呜呼哀哉,哀哉呜呼!”
文竹看的一脸莫名其妙,不禁好笑问道:“喂,我说哥,你平时挺正经的一个人啊,今日怎么了,抽风了?”
昼闻此语,长宫星月猛然抬头、怒目而视,文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接下来便是他的惊人之语让人哭笑不得了,只见长宫星月咬牙切齿道:“匹夫竖子,不相与谋!”说着转身便走,留下文竹一人风中凌乱…………但没走出去几步,长宫星月又回来了,文竹问道:“咋了,舍不得我这竖子匹夫啊?”
长宫星月却是不理他的讥讽直接拉过他指着前面的山岭说道:“你看!”
“风很轻,云很淡?”文竹疑问中透着想笑而不能,只能配合着他玩闹。
“草色!”
“草色入帘青?”长宫星月一脸恨铁不成钢愤恨的看着他,文竹连忙道:“哦哦哦,我懂我懂这是冬季了,咋还有什么青色呢,都枯死了……”说罢便看着他。
长宫星月算是放弃了他,文竹如释重负一脚逃开了,立于一旁静待他的解释,只见长宫星月说道:“你看着草色透着霜白”
文竹终是笑出了声,长宫星月则一脸质问地看着他,文竹断断续续的说道:“不行了………哥……让我……笑会,哈哈哈,舒服了”便接着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寻常的诸如草丛后面有伏兵呢看把你吓得,结果就是一霜白呀,真是苦中作乐者莫出于星月兄乎?刚刚谁还穷途而哭呢,就一寒霜就把你吓哭了?那要是来场大雪岂不是要把你吓死?”
“还真会把我吓死,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长宫星月一脸认真。
“你说什么啊?”文竹连笑代问。
“以前,南越强摩羯弱没有人会想如果摩羯侵入他会怎么侵,因为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而如今北伐一战我南越国力大减、元气大伤,至今已过十年仍没有缓过气来,我南越劲卒在当年那一仗死了个通透,如今剩下的大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沙场练兵,论杀伤力五不敌一。这时摩羯来犯大家都以为岭剑关岌岌可危,我却不以为然,莫说现在的岭剑关便是当年还没有长城的岭剑关他摩羯也难攻下来,岭剑关大可不必重兵把守。这几日每逢我下了岗都会来这里查看山色,见霜寒雾重、天冷气清、连绵数日而不绝,我便知道天时不在我南越耳”
文竹见他一脸认真地说着便静静地听,见他说着又望向了山岭处便也跟着望了过去。
只见长宫星月继续说道:“人们说雾重见霜,霜寒见雪,你说这连绵数日的浓雾重霜这背后藏着的是怎么样一场大雪?届时冰天雪地、江流静止,则曾经的雾江天险一夜之间就会成为宽敞明亮的侵略马道,到时候无数铁骑奔突而来入我南越最薄弱的防线如游花园,斩我域中生民如屠猪狗,则其时万众咸呼:‘非战之罪,天命在他耳’有什么用?贻笑大方!”
文竹乍闻此语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一时间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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