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晴
天微微亮,鸡还在睡觉,于一就已经起床,看着魏潇还在睡觉流着梦口水时不时傻笑也没有去惊扰他。于一走到厨房,舀了一碗水一饮而尽,水有些冰凉,下腹后瞬间就清醒了不少,稍微擦拭了下脸庞便打开屋门,来到了院子里。昨夜下了一晚的小雨,院子里的泥土也有些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于一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将昨日的烦心事全部随着换气吐掉一般。
于一打开外门,然后锁上,虽然家里还有个魏潇,但一想到这货睡得这么死还是不放心,家里虽然没啥值钱的,但万一隔壁街的刘寡妇进来怎么办,到时候魏潇找谁哭去。想到这,于一笑了笑,然后穿街过巷,一路向着城东小跑而去。
榆次城的西城区住的一般便是于一这般的贫寒人家,而东边住的便是富裕人家和商业街段,而最东边,便是城中唯一的那家铁匠铺所在。西城区出来便是玄武街,这也是整个榆次城唯一最宽广最富裕的一个地段,于一经过玄武街,此时卢老爷家的大黑狗还在窝里睡觉,听到脚步声醒了过来,从窝里伸出狗头对着于一就是一阵狂叫,似乎在怪于一吵到自己的美梦。于一喃喃道,“狗东西吵什么吵,再吵这个冬天哪天趁着夜黑就把你给宰了吃狗肉。”一边骂着大黑狗却也一边没停下脚步。
玄武街过后便可见到城中唯一一座最高的楼阁,清虚阁。至于这座楼阁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也没人说得清,只知道自榆次城建立以来就存在这儿似的,据说楼阁里有个老道,可谁也未曾真正见过,这么多年了,或许死了也说不定。这座楼就这样一直立在城中,印在数几代人心里,“一条马路一座楼,一个衙役一只猴。”一句话传了子子辈辈,虽然也有说榆次城偏僻寒酸的意思,但楼在,心便安。
再往后便是城中文庙所在,正门面阔五间,进深六椽,立场琉璃瓦单檐歇山顶。檐下挂着一块竖匾,题写“大成门”,门柱上题写着楹联,“先知先觉,为万古伦常立极;至诚至圣,与两间功化同流。”可自从并州王朝衰败覆灭后,文庙也就失去了生气,早已覆盖满了灰尘,读书也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无用之事,里面的圣人以及两边的“四哲”和“十二圣贤”雕像也被搬的无影无踪,若不是榆次城城主极力保护,说不定文庙也要被人们给拆掉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于一一路小跑也提早到了来到了铁匠铺,门还没开,于一便坐在门槛上,等着伙计来开门吃早饭,一稀饭一窝窝头一大葱,倒也简单,勉强能够管饱。饭后便是挑水,添柴,放置物品等各种杂活,而打铁这门事,是铺里真正的学徒伙计来干的。用陈铁匠第一天见于一时说的:你们这些二小也不希望你们做些什么,帮忙把杂事做好便行了,打铁这里面的门头脚道多着呢。于一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指点,总之有得饭吃就行。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天空碧空如洗。阳光洒遍了榆次城的各个角落,可却也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气。魏潇醒了过来,打了个喷嚏,发现于一早已不见。单薄的被子根本捂不住热气,魏潇心中骂道,真他娘的冷,这小子是怎么活过来的,难道起得比鸡早能御寒不成。一边骂道一边起身去厨房想找些吃了,然而发现除了水缸有水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连老鼠屎似乎都没见到一粒。
魏潇走到院子,抬头望了望天,似乎没找到早饭吃的郁闷心情跟着晴朗的天空也好了起来,于是打算今天出门先去逛逛这座城市熟悉一下,背着双手哼着小曲走到门前,肥手一拉结果发现门居然上锁了拉不开。
魏潇仰头大骂:“好你个于一,够狠,以为这样就能锁到本大爷了吗?好歹大爷我也是个塑骨境高手,区区小破院还想锁住我。”说着便轻轻一跃上了一人半高的院墙,双手背在身后,微风吹过魏潇的白衫,阳光洒在有些圆润的脸上,怎么看也是一副绝世高手的姿态。“风华绝代当我魏潇也。”,正当魏潇惆怅没人欣赏自己绝世身段时,脚下青苔一滑,魏潇慌忙之中赶紧抽出背着的双手,结果最后成了个四肢着地的姿势。魏潇四处望了望,发现没人,赶紧起身拍了拍屁股一溜烟跑掉了,嘴中念叨,没神游境不能飞真他娘不方便,还好没人撞见,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当然,这些事正在挑水劈柴的于一是自然不知道的,锁上门也本以为魏潇好歹是个塑骨境高手了,自家院墙也就轻轻一跃的事,也未曾想到却被自家青苔给难倒了。于一一边劈柴一边心想,等到今天回去,那个小胖墩也应该走了吧。自从安老头走后,少年便过着一人的生活,也没个说话的伴儿,这会反而有些舍不得那个小胖墩了,只得劈着一块又一块被当成王夔的木材发泄心中的郁闷。
与此同时,魏潇来到了东城中的一座酒楼坐下,嚷嚷道:“小二,将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通通来一份,饿死大爷我了。”说着便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店家小二一见赶紧挤出笑脸来,凑过来问道:“客官是否还需几壶上等好酒,咋们这儿有桂花醉,女儿红。。。。。。”,魏潇不耐烦道:“不要不要,没看见本大爷我这么年轻嘛,喝什么酒,赶紧去给本大爷做菜去。”店小二也不着急仍笑脸道;“客官有所不知,小的在酒楼打杂多年,见客官这么英明神武,侠肝义胆的一看便是豪爽之人,行走江湖不饮些酒实在可惜。像客官这般就当有如那书中所说剑仙般,酌酒对敌,只留下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风采。”
魏潇一听店小二这般言语,早已飘到九霄之上,一拍桌道:“好!那给我把你们店的好酒也一样来一壶,哦不对,一样来两壶!”
店小二乐道:“好勒,客官真是好酒量,稍等片刻便给您送来。”
魏潇把一条腿搭在长凳上,有意或无意听着其余客人的闲谈,望着窗外榆次城那座最高的楼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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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至,于一推开院门回到家中,只见一些许臃肿的身影正坐在正屋内,衣服也早已换了一身,一看便是名贵的绸缎做的,手中正拿着一条啃了几口的鸡腿,桌上除了摆满各式各样的菜,还多出了十几壶好酒。
“哟,回来啦,快来吃,昨天你小子给我吃的什么清汤寡水,把本大爷都给饿瘦了一大圈。”魏潇见于一回来道。
于一有些惊喜也有些疑惑,道:“你不是该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还有,这么多酒菜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今天去抢劫了?”
“去你大爷的抢劫,这都是我买的好吧,大爷我这么有钱需要去抢劫吗?”魏潇一边吃一边说道,嘴角还沾满了油渍。
于一也不和他继续打趣这个事了,说道:“那你怎么还待在我这儿?今天不应该走了吗?”
魏潇说道:“你叫我走我就走,大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从今天起我还就住这儿了咋地。”
于一翻了个白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那你得交房租,一百两银子。”
魏潇微笑着望着于一,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说道:“好,今天才去你们城换的银票,能用。”
于一楞了楞,随即说道:“哦,说错了,是黄金万两。”
魏潇脸色阴沉,“于一你大爷,大爷能住你这儿是你荣幸。”
于一脸色如常,也不再逗魏潇,道:“那你能老实告诉我你要住我这儿的原因吗?说了我就让你住。”
魏潇犹豫着不再说话,于一也耐心坐在桌前吃着小菜等着。
魏潇噘了噘嘴,道:“也就我魏大爷能有这么好心了。你可知你们榆次城中最高的那一栋阁楼叫什么名字?”
于一脱口而出:“清虚阁,是个榆次城中人都知道。”
魏潇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这栋阁楼当初修来是做什么的吗。”
于一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安老头捡回来的。”
魏潇啃了口鸡腿,道:“我来并州前特地翻阅过家中典籍,其中关于你们榆次城的记载便是这么说的,‘上古时期,传闻天下大陆一体并无分割,榆次上古年间也称涂水,为十二大河大江川息交汇之处,乃蛟龙水蛇行走过江化龙绝好之地,也因此诞生了众多蛟龙之属。只是后续年间,不知什么原因,天地巨变,整个大陆也被分成了如今的十三州,蛟龙之属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州与州之间充满了空间风罡,若是想要去往他州,寻常人等只能乘坐州间渡船。’,而你们城中的清虚阁我怀疑便是上古年间道家大能用来镇压真龙的法器,而真正的名字也不叫清虚阁,应该唤作锁妖塔才是。”
于一不解,继续问道:“那这和你要住我这儿有什么关系?”
“蛟龙镇压之地或许虽为凶险之地,但也可称之为福缘之地,如今名震十三州的盖聂剑仙便是出自你们并州榆次,后续你们榆次虽也出过好些个人物,但都不如盖聂前辈名气大。而如今,榆次是近百年没出过了不起的人物了,各州大家能人异士也纷纷推算,榆次福缘气数已几乎消磨殆尽,但同时,这也是争夺最终福缘的最好时机,至于最终福缘是什么,天知道。”魏潇翻了个白眼。
魏潇开了一壶酒,饮了一口,眉头一皱随即缓缓舒展开来:“这他娘的叫上等好酒?真难喝,还没井水好喝,好歹井水还有丝甘甜。所以,近期你们榆次城的外来人士会越来越多,像我这般一根手指碾死你的人数不胜数,可不是每个人都如我这般好说话的,我呆你这儿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小子。”“也就我魏大爷这般侠肝义胆咯。”说完,魏潇又饮了一口酒,不了解的人还真以为是个江湖中人。
于一听完心中骇然,但也有一些激动期待魏潇所说的最终福缘,但随后自嘲,最终只说了:“多谢。”
魏潇听完更开心了,拉着于一就喝:“来来来,喝酒,大爷我可是英勇神武、侠肝义胆的江湖大侠。”
于一白眼一翻,心中暗道,这家伙酒量可真不咋滴。
“咋的?咋的?你小子是不是没喝过酒啊,没事,大爷我不会笑你,来陪我喝,大爷我千杯不倒。”魏潇脸色一沉。
于一给自己倒了一碗,一饮而尽,“潇兄,这碗酒我敬你。”
魏潇一见于一喝酒了更高兴了,咕噜咕噜就随即跟着喝了一壶,道“你小子就是太沉闷了,这些年受苦太多,没事,如今遇上了你潇兄,等我们兄弟俩成为九境武夫一同去杀那王夔老贼替你报仇。”
于一无奈笑了笑,将醉倒的魏潇拖到了床上,收拾桌子。蜡烛仍在燃烧,于一望向烛光,眼神中本被生活折磨殆尽微弱的火光又燃了起来。心中暗道,会的,总有一天我于一也会有能力灭杀那个人。拿着倒过的那壶酒独自喝着,不知什么时候倒在桌上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晚,于一做了一个梦,梦中天地巨变,无数能够御风而行的武夫和修士飞向天空,各种术法拳式眼花缭乱全部轰向天空中的一金光之人,但随即立刻便被此人轻描淡写的随手化去。旁边还有一条黑龙盘旋,与诸人争斗,时不时吐出的龙息灼伤一群人。于一想发声,却发现自己像是个旁观者。突然,天空中那些武夫修士齐齐向自己望来,紧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术法拳式轰向自己面门,于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浑浑噩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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