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别
信中内容是如此:吧啦吧啦前面一大堆叙旧的话,白易懒得去看。你已长至十七,虎不藏狸穴,是时候该出去见见世面,师父同黎州屿山城蔡瑾老先生交好,你至屿山学宫,将此信内另一封举荐信交予他,便听从安排,望你收到信后,次日便动身。百时不见,甚是挂牵,勿念。
白易拿出附夹着另一封信,正是陆子勋写得那封举荐信,看得白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臭不要脸的老头,怎么不曾将这夸人的本事教给我呢。
昨日收到陆子勋的信后,白易就去城里打听这屿山城究竟在哪里。原来,谷城靠海,位于黎州的最南部,而屿山城居左,地势偏险,是为黎州贫瘠之地。只要越过几座城,便可以抵达,谈不上北上之广。但是对于白易这种从未踏出谷城之说,这是第一次出远门,自然算得上是远途北上而游了。
将信都收好,白易双手枕在脑后,翘着腿微眯着双眼,刚才的酒劲还未过,头还是有点昏昏的,白易偏头看去,略带伤感说道:“父亲母亲,孩儿此时离家不知何时再返,师父说过,当易出世,必将不同凡响!咱也不知道这话真不真,总之呢,当孩儿还乡之日,必要叫这天底下人尽皆知吾名!还有啊,给您二老迁个大坟,在下头也睡得舒服些。”
平日里对这个地方没什么感情,要真到了离去的那一刻,白易究竟还是舍不得离去,鱼跃龙门,怎会再安于小江流。可能这一去,经历数年后才能在回来吧。
白易操起一旁的锄头起身,挥起落下,重复着,除去父母坟旁的杂草,双眼不知不觉湿润,几滴泪顺着鹅蛋般的脸颊流了下来,抬手擦去,喃喃自语道:“没什么的,到时候一定要风光回来,让曹伯懿大吃一惊!”
翌日,晓光初生,早雾氤氲,露水打湿了白易的双眉,白易裹紧了昨日买来的大衣,这足足要了他七十贝,可把他心疼得紧,今天初秋,冷得快啊。
敲开曹伯懿家的大门,稍等待了一会儿,曹大婶开门来迎,他见到白易身背花布包裹,脚踏黑皮旅靴,愣了一下,问道:“小易,你这幅打扮是……?”
“曹伯懿难道没和大婶说嘛,白易将要北上屿山城求学,今日便动身。”白易对于曹大婶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在双亲亡后,除了陆子勋,曹大婶经常来家里帮忙,还时常招呼白易和陆子勋到自家吃饭,很是亲切。
“是嘛,这个他倒是没提。”曹大婶开大门,拉着白易的手进来,说道,“一切可是置备妥当?钱够吗?不够的话管大婶拿!”
“够了够了,一切都得当。”
“这样最好。”曹大婶拽了把椅子让白易坐下,自己转入屋内叫醒曹伯懿。
睡眼惺忪的曹伯懿一见到整装待发的白易霎时间便清醒了许多,他瞪直了眼睛,说道:“白易,你这是做何?”
拍了背后的包裹一下,白易说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自然是出行了,昨日不是才和你说了,此去北上求学。”
“真的?我还以为你是在同我开玩笑。”
曹伯懿慌忙地跑进屋内,留下一头雾水的白易傻愣地站在原地,不过一会儿,曹伯懿怀抱着一个陈旧积灰的铁箱出来,他打开铁箱,白易好奇凑过头去看,只是些平常之物,他撇了撇嘴,说道:“我还道是你要有什么玉石珠宝要赠给我,原来尽是些堆灰之物。”
“不是不是,”曹伯懿低头翻找,拿出用蓝破布包裹着的物件,说道,“我是要给你这个,是陆先生寄在家里的,说是你出远门时便交给你。”
白易接过那物件,调侃说道:“若我今日没来找你,恐怕这物什估计会被你这小子私吞了吧!”
“快打开看看吧。”曹伯懿一反往常没有接下白易的话同他斗嘴。
点头,白易将破布于桌子上展开,被包裹着的物件得以初现姿态,原来是把匕首,刃长六寸,薄如蝉翼,刃身尽是锈迹,瞧着已经有些年头了。刀下压着一封泛黄的信,封皮上写着:白易亲启。
白易小心翼翼地将匕首和信再用破布包好,放入身后的包裹之中,对着曹伯懿轻轻一笑:“喂,曹伯懿,你该不会是难过了吧!”
曹伯懿拉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故作一副鄙夷的模样,说道:“小爷我怎么可能会难过呢!”
“小爷”可是白易的口头禅啊,无奈摇头的白易说道:“甭小爷了,学我也学不像。”
话罢,重新拎起包裹,冲着曹伯懿来了声响亮的口哨,笑着挥手作别,转身欲要离去,曹伯懿紧张得站了起来,挽留白易的背影:“等一下!”
白易嘴角一抹微笑,偏头说道:“嗯?”
“这就走了?”
“走了。”
“不告别吗?”
“告了。”
“走吧。”
“不走了。”
曹伯懿眼睛一亮,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白易,满心欢喜地说道:“真的不……哎呦!!!”
没有丝毫防备,白易抬手卯足了劲给曹伯懿的额头痛快得来了个暴栗子,曹伯懿吃痛大叫,缓过神再找白易,只见他已经一脸坏笑地站在门外,白易朝着曹伯懿挥手说道:“曹伯懿!算是我欠你的,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让你打回来!”
本来因要分别而难过的情绪被白易一扫而空,曹伯懿倚靠着门框,说道:“好啊!下次见面的时候,打得你昏睡过去三天!”
眼角人不轻易可见的泪光一闪而逝,白易装作打哈欠揉眼睛,说道:“今日相别无言,曹伯懿,我走了!”
曹伯懿笑道:“日后相见动容,白易,再见!”
挥了挥手,白易踏出了一步,是别离的这一步,也是踏进天下的一步!今后天下的格局将要同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英才们息息相关!
曹大婶捧着一盆大饼赶了出来,四顾不见白易的身影,她摸着曹伯懿的头,说道:“小易走了吗?”
“是啊,”曹伯懿望着白易离去的方向,说道,“他真的走了。”
“走得这么急,我大饼还没有给他哩!这一路上还不得饿坏了!”
“不怕,他走这一路,会吃好多好多的大饼。”
再说回那时候万三灰溜溜地回到家中,他下了命令,不许将失了风头的这件事同家主说,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在第二天天明时分,万三就被召入府中问话。
战战兢兢的万三面对的是万家父子的问话,由于上次的情况,万三稍稍安心下来,他自认为凭借着自己的能言善辩会让主子再放过自己一马。
万野看都不想看颤着身子跪在底下的万三,朝着万艾点了点头,让万艾自由处置,自己则是捧着账本看。
见是万艾来到身前,万三心想有戏了,他笑着抬头刚要说些什么,一对上万艾那双阴鸷的眼睛,万三吓得没了笑容,哆嗦着身子,背后像掉落了无数个冰锥子,冷汗狂出。
“公事时办私事,又因私事拖累,坏了万家的名声,没用的废物!”万艾呵斥道,“来啊,拉去脊杖四十!”
万三整个身体都软了,脊杖四十这可是要了他的命啊!他趴在地上抱着万艾的腿,痛哭流涕,疯狂摇着头,哀声哭喊道:“这……这可是要人命的啊!少爷!先前我们不是说,要对……”
一听到万三提起之前自己演的那出戏,万艾心里就窝火,他一脚跺向万三的面门,万三的惨叫伴随着轻微的骨折声,似乎是他的鼻梁骨断了,即使捂着血还是止不住地涌出来,万三不敢说什么,他生怕一说话整个鼻子就会掉下来,他心中恐惧,不知为何万艾变了个人,不对!这才是原来的少爷!
两个下人将万三抬出去,万野这才抬眼瞧了一下,他说道:“艾儿,你这脚力功夫倒是有长进啊。”
万艾恭敬拱手,说道:“父亲过奖了。对了,屿山学宫不日招生,孩儿已向父亲请求过了,不知父亲如何作想?”
“艾儿,过来父亲这儿。”万野拉着万艾的手,有些不舍说道,“你自出生以来,便一直呆在父亲的身旁。我听说若被屿山学宫招进,要么被王侯相中留了官,要么就是自己毕学再入国试,不然便是被屿山学宫辞退出学……”
“父亲,孩儿自然知道父亲担忧什么。不论是留官还是再国试,都需要耗费时间,父亲担心孩儿不能常伴身旁。而至于辞退,父亲又惧流言蜚语,致使孩儿仕途大败。”万艾顿了一下,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不过孩儿以为,倘若大丈夫胸无抱负,只会为未发生的事长吁短叹,同怨妇何异?”
“吾儿当真英雄气概!”万野止不住的骄傲说道,“既然艾儿已经决定,那么为父便同意。大丈夫生来应是成龙,只盼得艾儿功成而归!”
“定当不辜负父亲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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