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计谋
一条通往看不见尽头的黑暗的巷子，只有头上屋檐参差中偶尔透漏下来的光，能让人勉强看清。墙壁是黑绿色的，布满了毛茸茸的青苔，地上的剥落的墙灰，走在上面是滑滑的感觉，一不小心恐怕就会摔倒。
科罗德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莱茵城中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要知道即使是在山村之中，他的生活环境也远要比这里好上不少，这样的地方，真的能够让人在此生活吗？
巷很深，越往深处走，便开始能在墙上见到越来越多的门，锈迹斑斑，甚至有些门破开一个洞，看见里面的漆黑世界。
“真的会有人住在这吗？”科罗德看着周围这糟糕透顶的环境，感觉非常不适便问道。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得起红墙绿瓦。”简桑平淡地说道，这种地方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到了。”这时，已经平复好了心情的少女说道。
简桑将她放下，她从自己的口袋中稍微一摸索，掏出一个像是黑色铁块，然后往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的一个窟窿戳了戳，扭动。
咔嚓！门开了。
科罗德探头往门里一看，屋里的烛火还亮着，显然少女只有刚才出去那么一会。
很整齐的家，一切都井井有条，有很多的鞋柜，里面摆满了鞋，还有一些修鞋的工具。
“请坐吧，抱歉，家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少女端来了一壶茶和两个杯子递给了科罗德和简桑。
茶很淡，甚至没有味道，仅有几片茶叶为那透明的水沾染了些许的颜色。
“可以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跟我们说一说吗？”科罗德开口了，他不愿意看着他人受到欺压而不管不顾，正如山村中的孩子们被巴雷欺负时，他会站出来一样。
“当然。”少女点点头。
“我的父亲是一个补鞋匠，莱茵城最好的补鞋匠。
前段时间，我得了龙咳病，正巧圣教十字卫队的队长毕密斯来找父亲补鞋，本来父亲是不愿意接的，毕竟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生活了多年的我们也算是清楚。
但他们给的酬金很丰厚，为了给我治病，父亲就接下了这个单子。”
“父亲完成了任务，把鞋交还给了毕密斯，他也信守承诺，把钱给了我们。两天前父亲出门给我买药，就没再回来了。听隔壁卖猪肉的说，看见我父亲跟惩恶队的人在一起。”少女越说头低的越下，声音也越来越小。
啪！简桑一合掌，将即将又陷入情绪低谷的少女拉了回来，“你的其他家人呢？”他问。
“我母亲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只有父亲和我相依为命。”少女还是垂着头，眼眉也低垂着。
“抱歉，问了不该问的。”简桑也叹息一声，“总之，大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商人，人脉还是挺广的，我会尽量帮你打探消息的。”
听到简桑这么说，科罗德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奇怪，如果说送少女回家只是举手之劳，那帮少女打探消息便是真正大费周章的事情，这对于简桑这个奸商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划算的事情，他怎么会这么积极？
两人离开了少女的家，再次回到那糟糕透顶的小巷。
“其实这件事，我可能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科罗德突然开口。
“嗯？说说看。”听到科罗德这么说，简桑略微有些惊讶。
“其实我在来莱茵城的时候遇见过这么一件事...”科罗德把之前遇见惩恶队追杀大汉的那件事完整的说了一遍。
简桑脸色有些凝重，他掏出一个烟斗，点上。“果然是这样吗。”虽然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无论在哪里，和那些家伙沾上边的事情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那个十字卫队的毕密斯还是去找惩恶队？”事件有了发展，科罗德开始有些迫不及待。
“不，这都没有用。”吸了一口烟，简桑淡淡地说道。
简桑这么一说，倒也是让有些热血上头的科罗德一下子冷静了不少。没错，无论是找两者中的谁，都不能够解决问题，毕竟他们更可能是一伙人。
“不过，我听说莱茵城城卫首领与毕密斯好像有些过节，三天两头见面就会吵上一吵。”说到这，简桑嘴角勾起一道微微的弧度。
科罗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真是一招借刀杀人的妙计。
“但是，如果这件事其实只是惩恶队自己做的，和毕密斯没关系，那岂不是...”科罗德细微一想，便又觉得这件事不应该那么草率。
“他们不敢这么做的。”简桑嘴角一撇，轻笑道，“惩恶队不过是圣教组织中最下层的组织，名头也就能吓唬一下普通人，你觉得他们敢冒用上面的名头去做恶吗？”
没错，如果惩恶队是冒用名头，那么毕密斯这个人将会有维护他们和不维护他们的两种可能性，如果他不维护他们，那惩恶队面对的将是上下夹攻般的压力，他们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那么真相只会是毕密斯维护他们这一种，无论他们是不是冒用名头。
科罗德点点头，他懂了。这么一来，这招借刀杀人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心理负担，毕竟他是想做好事，维护公道，而不是那种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偏执心理。
“那么我们走吧，去找城卫首领，把这件事跟他说一说。”科罗德抬脚就要走。
“年轻人果然还是冲动啊。”简桑再次拦住了他。
“难道我们计划得还不够周全吗？”科罗德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即使这件事不能成功将他们拉下马，也能给他们当头一棒，是没有坏处的。
“我们不能自己去跟城卫首领说。”简桑竖起一根手指，“普通人是不能够直面那些庞然大物的，那将没有任何胜算。”
简桑走了，离开了小巷。
科罗德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想着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面对庞然大物没有胜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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