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
“这些船太小了,不可能承受风浪,而且单桅杆无法在逆风时航行,一旦风向不对,必须降帆,靠划桨保持航向,”野蛮人站在海边看着渔民的小船,“阔帆确实可以增加动力,可那样必须要有结实的桅杆,你不打算用这种船出海,对吧?”
对于野蛮人的怀疑,温妮可以理解,“不,野蛮人,这些日子里,除了净化森林,我对树木进行了研究,这能帮助他们造出更好的船。来吧,我们去船坞看看。或许我们这些笨脑袋的北方人能给伟大的海拉博德船长什么惊喜呢!?”
“别这样,我只是实话实说,到了海上,你的森林之神即使听到你的祷告也爱莫能助,我无惧死亡,但被海浪拍死,或者喂鱼实在是太憋屈了。”
船坞里,一个老头叼着酒壶检查着一个巨大的龙骨,
野蛮人目测了一下,龙骨约有五十步左右,“这样的大船才像样!”
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惊了一下,纷纷望向野蛮人和他身前的女人。
“冬歌女士,”老头走上前来,用袖子抹去胡子上密酒,“你来早了,我们还在继续赶工,如你所见,为了造这艘大船我们已经停止了其他渔船的建造,你要这么大的船做什么,捕鲸吗?”老头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弩机,“这是莱迪娅领主让人送来的,她说你可能需要。”
“我们不去捕鲸,老科恩,不需要弩机。”
“不,温妮,我们当然需要,弩机可以帮我们撒网捕鱼,这样在海上,如果粮食吃光了,我们还能靠捕鱼维持,另外,如果遇到海盗,我们还可以保护自己,要知道,在塔隆即使商船也会配备几门大炮。”
听着来者一口气说了很多,老科恩先是有些茫然,然后回味着刚才听到的,他看着温妮,“我建议你听这大汉的建议。我们的渔船徘徊在峡湾里,就像从未出过家门一样,一旦走出家门,都得靠自己。”
“好吧,就照他说的。关于木材,你测试的怎么样了?”温妮问。
“哈,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老科恩把两人引导一些正在脱水的木板前,“这是橡树的木板,非常结实!但重量也很大,这导致它的浮力不如云杉和落叶松,所以我用它做龙骨,可以让船更稳定。”
老科指着旁边的木板,“这是你提到的领杉,我敢说,这是最好的船身材料,前些天长弓营地来了一些人,他们用几把岭杉长弓交换了一些补给,据他们说岭杉木头韧性极好,能承受很大的拉力,所以他们选择领衫木制作长弓。”
“这一定是桦树的木头,”野蛮人指着一块表面带有纹路的木板,“这东西只能劈了烧火,把它放在船上用不了多久就会烂掉。”
“是啊,”老科恩点点头,“而且他们大都太细了,做个临时的筏子还差不多,可是赛拉女士——我们的红袍医者发现了它的价值,她给了我一种粘合剂,主要成份是桦树和松树的树胶。”
几人来到一张长桌前,上面铺着船的图纸,“冈纳尔听说要造大船连鱼线都丢在海里了,他连夜画了这图纸。”
野蛮人低头看着图纸,皱起眉头,“没有船舱?水手们在哪睡觉?海上天气多变,如果遇到风暴船身进水肯定会沉没。”
“是啊,”温妮也注意到这一点,“我们可能会在船上呆很久。”
老科恩叹了口气,“我们无法造出有船舱的船身,因为那样会让船体更重,吃水更深,到时候我们的船会搁浅在峡湾里,所以我们才把船体造的这么宽,”老科恩看出温妮有些失望,但他不希望温妮否定这艘船,“你能理解的吧?”
“是的,老科恩。”
野蛮人在桌子前想象着船的样子,他指着甲板下的空间,“这里面能睡人吗?”
“哈——哈——”老科恩嫌弃地摆摆手,他原以为大汉是个行家,“那是水密藏与储藏室,睡在那里会被憋死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老家伙!我只是在想办法让水手们有地方睡觉。”
“即使我们增加两个储藏室入口也没法让全船人都睡在夹板下面,”冈纳尔走了过来,面色沉重,“冬歌女士,抱歉没能为你考虑周全。”
莱迪娅、赛拉跟着走了过来,两人上前拥抱了温妮。
“如果这大汉早点来,我们或许还能早作打算,但现在——”老科恩坐下来,垂下手臂,“我们要不要重建?”
莱迪娅看着图纸,灵光乍现想起高原人的房屋,“我们可以搭帐篷!只要有大量的皮毛!或者帆布!”她看向其他人,似乎没人理解,又看向赛拉,拿起一段木头比划着,“高原人的帐篷!”
赛拉理解着莱迪娅的想法,“你是说在中心架起横梁,撑起毛皮遮住顶部?”
“是的!赛拉!我们不一定要平顶帐篷,尖顶更有利。”
温妮看向野蛮人,又看向老科恩和冈纳尔,“你们觉得呢?”
野蛮人抱起双臂,他还没太理解女战士说的,直道冈纳尔用木炭画出草图,才缓缓点头,“这样应该可以,只要水手们能吃饱睡足,就不会发生叛逃、暴动。”
冈纳尔放下木炭,“莱迪娅领主,你该为这艘船取个名字。”
“我?”
“是啊。”其他人也点点头。
“美人鱼?怎么样?”
“得了!你看起来也是个拿武器的,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野蛮人率先表示不满。
“要不要我们还叫它漂泊者?”温妮调侃着野蛮人,后者哑口无言。
看着其他人的表情,莱迪娅知道这个名字不能满足这些人,她低头想了一会,又看了看立在船坞一侧的龙头船首,“我想叫它红龙,但我们毕竟不是去打仗的。”
“这个名字我喜欢!”野马人拍了一下手,“这可以警告那些对我们的船有非分之想的家伙,我们可不是手无寸铁的人!你们觉得呢?!”
听到这,科恩兄弟连连点点头,“是啊,领主,别辜负了木匠们的一番苦心,自从那次你帮他们灭火以后,他们一直想着能给你做些什么木匠活。”
“是的!红龙!”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着。
“”
拼装与粘合工作持续了六个昼夜,橡木龙骨,岭衫船身,逐步完成。
由于“红龙”只有一根桅杆,且没有空间放置备用桅杆,野蛮人坚持在相对轻盈的松木桅杆外包上一层铁皮,并用铁环箍住。在桅杆插入基座前,他拿出一枚硬币放在基座底部。
“你在做什么?”温妮问。
“这能带来好运,这是我从——从——”野蛮人想了一会,“我也忘了硬币到底从谁那赢来的,应该是一个水手,要不就是某个酒馆老板那。”
“是啊,我们需要好运,但更需要风雨同舟。”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打算让那些女人上船吗?”野蛮人暗指赛拉和莱迪娅,“我是说,出海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本不是女人该做的事情。”
温妮望着“红龙”缓缓滑入水中,老科恩与冈纳尔作为建造者亲自为他升帆。
“你不该小看女人,野蛮人,赛拉是我们这最好的医者,而我的姐妹莱迪娅,她!是龙!”
野蛮人瞪大眼睛,看着温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温妮拍了怕野蛮人的肩膀,“我们去试航把,你会有机会了解他们的。”
“红龙”不像野蛮人驾驭过的任何一艘船,顺风时,大家可以在船篷里休息,也可以划桨加速,逆风时降帆,所有人划桨。由于船身宽吃水较浅,这种船的速度、灵活性十分出色。
经过一天的试航,大家筋疲力尽,野蛮人终于想到如何降低逆风带来的不利影响,那就是所有人轮班划桨,毕竟在大海上不会永远顺风。
晚上大家聚在船坞里,围着一盏油灯,野蛮人再次讲起了他的冒险经历。
“.…..”
“我不该跟巨魔硬拼,又或许是我的技巧不对,总之我的武器脱手,我本以为我完了,这时,我想是大火引燃了酒桶——”像是为了配合野蛮人的故事一样,外面传来‘砰’的一声。
“熊!”莱迪娅大叫了一声,拿起火把跑向屋外,她不愿看到渔民的劳动成果被熊偷走。春天,熊刚从冬眠中醒来,此时这些野兽饥肠辘辘,很可能闯进镇上偷鱼。
果然鱼桶打翻在地,但没有熊的踪影,黑暗处,一条蛇尾缠住了一个光头男人的身体。
莱迪娅上前看到艾薇琳被匕首抵住了喉咙,发出嘶嘶声。
赛拉也赶了过来,“基恩!她是艾薇琳,不要伤害她。”
进屋后,众人很快熟落起来,大家普遍对艾薇琳充满好奇,而艾薇琳则试图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艾薇琳是娜迦,娜迦可以驾驭海浪,水是娜迦的朋友,娜迦的鳞片可以感受地面的震动,防止被偷袭,可奇怪的是,刚才被抓时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什吗?你们能驾驭海浪?”野蛮人回想起魔鬼浪,怒气涌上心头,“难道是你弄沉了我的船!”
“冷静,野蛮人,”温妮劝说着,“艾薇琳一人不可能引发你所描述的魔鬼浪,况且她在逃亡。”
“艾薇琳认为,不——艾薇琳是说——我认为,那应该是集合了很多控潮法师的力量,掀起的巨浪,但艾薇琳认为,那不是对你的船。”娜迦不太适应这些人的说话方式,不过她在尝试。
“那是为什么!总之我的船沉了,我的朋友死了!让我抓到这些毒蛇,我就——”看着艾薇琳清澈如水的眼睛,野蛮人的怒气不自主地消减了下去。
“也就是说,那种魔鬼浪,我们也可能遭遇到。”赛拉说。
“艾薇琳也许不能保护许多船,但能保护一条船,艾薇琳不愿回去,但赛拉和莱迪娅救过艾薇琳,艾薇琳会帮你们。”
如果不是黑羽毛在啄食谷物,大家几乎忘记了基恩的存在。
大家散去后,赛拉走到基恩深前,“天气不热,而你在流汗,出了什么事?你的头发去哪了?”
基恩想了一会,但最终还是决定向赛拉透露一些,“我跟随避难所的人去了地下世界,在深处,我们被一股气流牵引着,直到最后我们无法抵抗那引力。索斯宾推测那是某种法力漩涡,他用静电屏蔽阻止了我们被吸走,但我们都不同程度的失去了头发和皮肉。”
赛拉检查着基恩,发现一些紫色的瘀斑,“这是内出血的迹象,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吗?”
“是的,赛拉,已经不那么疼了。”
次日清晨,温妮来到铁匠铺,看到野蛮人正在和基恩讨论着什么,“你们在做什么?大家都已经上船了。”
“我们在做这个。”野蛮人把一个木盒递到温妮眼前,
温妮看着木盒,里面悬着一只针,木盒边缘还有刻痕,“针线盒?”
“哈哈——女人就是女人!”野蛮人得意地笑起来,“这是罗盘,是导航工具,我的罗盘丢了,听说这位兄台手艺不错,所以找他帮我再做一个。”
三人来到码头,老科恩递给野蛮人一瓶陈酿,“我们都同意你来当船长,所以,这事应该由你来做。”
野蛮人接过陈酿,“我?不,我才不向什么神祈求庇护!海神讨厌我,我向他献礼只会让大家更倒霉,这么好的酒,要是没人愿意做,我就干了它。”他看向温妮。
“我已经得到了森林之神的庇佑,我不能。”温妮婉拒了野蛮人。
“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赛拉拿过酒瓶倒了一杯,然后递给基恩,基恩直接喝了一口,把它传给莱迪亚,莱迪娅喝了一口传给其他人……最后传到了艾薇琳的手里。
艾薇琳来到头,把酒瓶敲碎,剩下的酒洒到海里。
水手们欢呼着升起船帆,惊走了桅杆上的海鸟,阳光照在船帆上,醒目的红龙图案与苍蓝的海面形成鲜明对比。“红龙”载着这群不同来历的冒险者,驶向峡湾出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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