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凄迷梦境
云雾缭绕在身边，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很高的地方，身边有清风拂过吹动着我的蓝色裙摆猎猎作响。耳边传来一声声低沉的丝竹声，如泣如诉，时断时续，花香、鸟语萦绕在周身，这里仿佛是一个人间仙境。
身边没有柳儿，我分辨不出方向，只好呆呆地矗立在原地。
“三公主，你还好吗？”身后一个细微的问候响起。我回过头，在白蒙蒙的迷雾中看到了一张与柳儿相似却比柳儿生机勃勃的脸。她双目中带着一丝忧愁，向我款款走来。
看见那张脸我顿时生出一股亲切感，立刻迎了上去迟疑地问：“柳儿，是你吗？”
她摇了摇头：“三公主，我是水灵呀，你不记得我了？”她眼中的忧伤之色似乎更加浓重了。
三公主？我只是李丞相府中的二小姐，哪里是什么三公主？“不对，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三公主，我是李淑雅。这是哪里？你带我离开好吗？”我开始慌乱了，对她口中“三公主”这个称呼我有些害怕。仿佛那个称呼曾经是我致命的伤害。
迷雾渐渐散去了，我看到了眼前的青山绿水。此刻，我和她正站在山巅之上！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我怎么会到了这么个地方？我懊恼地拍了拍头。
“但是这是困龙台，我无法带你离开，除非你……”水灵迟疑了一下看着我欲言又止。
见她没了下文，我焦急地问：“除非我怎样？”
“除非你不再抗旨！”她咬了咬唇低头缓缓说出这句话来。
抗旨？那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们李家自古都是忠烈之家，怎能忤逆天子？！那不是要杀头的吗！我慌忙摇了摇头，“我是李家的女儿，我绝不会抗旨。能放我离开吗？”不知怎的我心里急着离开的目的竟不是回家，而是急着去见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子我却总也想不起来！
“你……你居然肯答应？难道你真的要放弃我哥哥吗？”水灵清秀的眸子里顿时落下泪来，面容之上皆是失望。
我却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哥哥，请你放我离开吧。”
我的话刚刚说完，眼前的女子蓦然消失不见了！我四下里张望却看不到她的影子，我弄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样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消失的，她仿佛就是一缕山野间的清风，来去自如。
“钰儿，我带你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眼前，那张脸俊秀的无比完美，青山为眉，秋水为眸，将娟秀的五官点缀成一幅画。
这张脸我总觉得格外的熟悉，此刻看见他，我竟有种隐隐地心疼，仿佛我和他已经认识了许多年。
他将我轻轻抱起，向着湛蓝的天空飞去。身边划过缥缈的云雾，他回过头冲我微微一笑：“钰儿，你要记得，无论度过几世轮回，你始终都是我的钰儿，我也都还是你的若寒。”他的声音比身边飞过的云雾都轻，轻的让人心头一暖。
“小雅，小雅，你快醒醒吧！”耳边传来哥哥李长风焦急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哥哥坐在我的床边，眼眶红了一圈，而柳儿则低着头站在一边抽抽搭搭。
“你们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看到他们的表情顿时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
“你在水榭和丫鬟们玩耍，突然就晕倒了。昏迷了两天了，幸亏东方先生从门口经过，算出了府内有事，才进来将你解救醒了。不然……”哥哥说着看了看坐在桌边的人。
我坐起身，看到了桌边穿着白衣的人，他手中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冲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的面容，我忽然想起，那天与丫鬟们玩耍的时候，在花园长汀水榭见到的青衣男子！我清晰地记得父亲朝我招手，让我过去拜见东方先生的画面，而此刻眼前的人正是他！
掀开被子下了地，我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见过你，前几日你和我父亲在长汀水榭喝过茶！”
哥哥和柳儿被我的话语吓了一跳，而眼前的白衣男子则不以为然的哈哈一笑，“二小姐说笑了，今日我初登贵府，连令尊大人的面都未曾见到，何来喝茶一说？莫不是小姐做的梦吧？”
他的笑容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让我的思维顿时混乱了，分不清是梦是幻。
可是我真的分明是见过他的，那个真实的画面绝不像梦境。
“小雅，你也真是睡糊涂了，东方先生是我上午刚刚请过来的高人。而且父亲现在并不在家。”哥哥见我愣在了一旁推了推我的肩膀。
“他去哪里了？”我转过头看向他。
“上个月初五就离了府，说要陪着皇上南巡，没有三五个月回不来。”
哥哥的话让我愣住，这么说来，父亲是在我昏迷之前就已经不在家里了。那么……我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些。“哥哥，我累了，你陪着东方先生四处转转吧，我休息一会儿。”我挥了挥手将他们全部赶出了房间。
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脑海里忽然跃出两个字来，“若，寒……”我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
最后走出房门的东方先生身子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停顿了一瞬间又快步走了出去。
那一次的昏迷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很快恢复了从前的开心快乐。
一天，白府的几个下人给哥哥送来了几条红鲤鱼，那鱼并不稀奇，配的缸子倒是很罕见，白玉缸仿佛未曾经过打磨天然形成的，几条红鱼置身其中，红白相间煞是美观。哥哥却看也不看，便命人搬进了我的房间。
我拉着柳儿站在鱼缸前看它们玩水嬉戏，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它们嬉笑的声音！那一尾较大的鱼吐着圆滚滚的气泡冒出了三个字——水，无，情。
我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身边的柳儿，半晌才问：“你听见它们说话了吗？”自己问完都被自己的话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眼神呆滞地看向水中，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几条红鲤鱼。
“难道是我的幻觉？可是我明明听得很清楚，它们说‘水无情’。”我心有余悸地继续唠叨。
“小姐，这鱼看不得！”柳儿忽然将手伸进了鱼缸，一只手捏住了一条鱼，猛然发力将它们的身躯拦腰掐断了！原本清澈的水瞬间变得殷红，剩下的几条鱼慌乱的在红似血的水中四处逃窜着。
我震惊地看着她的所作所为，不明白此刻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然而剩下的几条鱼也没有逃脱她的手掌，她迅猛的将那几条鱼抓住，用同样的方法将它们全部掐断了身子，小鱼在她的手中挣扎了两下不再动弹了。柳儿似乎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双手拿了出来。
清澈的水，霎时间变得殷红，将断成几段的红色鲤鱼淹没了。隔着猩红的池水，我仿佛看到它们死不瞑目的冤魂，浑身止不住的抖动起来，“你为什么要掐死它们？”我带着怒气质问道。
柳儿看也不看我，一改往日的温和怯懦，低着头恶狠狠地说：“它们该死！”说完大步走出了房间。
我看着她晃动的背影，突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一刻觉得柳儿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从前怯懦的小丫鬟了。
时光飞逝，深秋时节，我坐在紫藤花架下小憩，再一次梦到了那个名叫若寒的男子。
我的梦境里，到处充满了白色的迷雾，若寒拉着我的手在迷雾缭绕间奔跑，他的手很暖，就像他的微笑。
不知道跟着他的脚步跑了多远，我们在一处小河边停了下来。若寒寻到一块干净的石块，拥着我坐了下来。我躺在他的怀中感觉这时光格外宁静。
若寒望着潺潺的流水说道：“假如这世上真有一个地老天荒的所在该多好！这样就再也没有人逼着我们分开了！”
听了他的话，我顿时感觉格外伤感，“也许那个地方就是你我的梦境吧。”
若寒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就算没有我也一定要造一个这样的世界，来捍卫我的爱情。我要让我的世界取代他的整个天界！”若寒的声音一瞬间响彻了天际，同时也震慑了我的灵魂。
我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柳儿像一具雕塑一般站在我身边，一动不动，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儿，帮我倒一杯茶。”喉咙里仿佛被人点了一堆干柴，燥的难受。抬眼看了看身边的柳儿，她依旧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我忍不住推了推她。这一推不要紧，扑通一声她竟然瘫倒在地上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从躺椅上翻下来，伸手去扶她，“柳儿，你怎么了？”我的手不经意拂过她的鼻梁，竟发现她没了鼻息！顿时大惊，慌了神的大喊起来：“柳儿，柳儿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呀！来人呀——”
几个下人闻声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柳儿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眯了一觉醒来她就没气了。”我哭道，“她不会真的要死吧，怎么办？快去找郎中救她。”
两个下人急忙出去喊郎中了，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立刻跟剩下的几人说：“你们快去让我哥找东方先生，如果普通郎中无法救她，也只有东方先生了。”不知怎的，想起上次他的出手相救我便对他产生了十分的信任。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东方先生来了，他伸手探了探柳儿的鼻息，对我微微一笑：“二小姐不必担心，柳姑娘没有大碍。”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瓷瓶内倒出一枚红色丹药，用手掰了一下喂进了柳儿口中。“夜间便会醒过来。”
我感激地谢过了他，“她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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