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幻境又见秦学恭
现实里大多数攻击都能可以有效躲避，不用正面去硬抗伤害，拳头、飞刀、子弹、乃至炸弹，只要意识够好，行动够快，身体够敏捷，掩体够结实，攻击皆难以杀伤自己，尽管很难做到，但这是所有战斗人员基本认识。战斗第一要义，就是躲避攻击，才能有效进攻。
阴阳幻境显然不在可以躲避的行列。无差别且超广的攻击范围；诡异，让人防不胜防的入侵方式；直抵精神世界，又避无可避的奇异力量；让区域内的所有生物沉入意识深海，失去现实行动力的攻击特性。比上感官剥夺也不逞多让。
刑连是宣威县的一名普通民警，是毕业后，经历了长达三年的省内公考，才考上的警务人员。初入公检法系统时，欣喜若狂，信心百陪，穿上警服，走路都挺直了腰杆，在家里说话也更有分量，美好的未来在等着他。
正义、法纪、除恶……这些词语在脑中回响，贯穿了初入公职时的美好憧憬，时间长了，想象中的正邪较量、警匪大战、立功授勋全都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管管学生打架、邻里纠纷、节假日执勤巡逻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时间一年又一年，经历得久了，那份雄心壮志也就消磨殆尽了。
幻境里的刑连直到老去，都还每天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做着慎小事微的工作，躺在病床去世后，又再一次重复经历一遍，现实与想象虚构出的人生，没有尽头。
巴颂的全力奔跑，也就跑出来几十米的距离，在幻境降临的那一刻，意识到了什么，保持了自己精神的极度亢奋，不过只比平常人多撑了一分钟，在袁缙庞大精神力的的碾压下，放下手上的徐斜阳，陷入意识深渊。
他回到了儿时孤儿的时候，被清道夫抓起来，进行杀手训练，每天都要与其他同样小的小孩对战，争夺一日一顿的吃饭机会；每月一次，都靠自己活下去，杀掉同处一室的同龄人，才能活下去；每三个月一次，被要求装成孤儿院的小孩，被普通人家收养，再以毫无人性的方式杀掉几个“家人”。
直到他无意中觉醒感官剥夺异能，杀掉了教官，杀掉了清道夫杀手训练基地的大部分人员，才得到清道夫组织的重视，被抓住研究，被注射微型炸弹，被当做核心成员培养……
巴颂陷入幻境时，他的常规思维丧失，思绪被引向别处，无法再维持运行异能，这片方圆唯一一个还清醒的人，就是重新恢复感官的袁缙。这是他施展的玄术，漆黑的世界，他眼若明镜，能够清晰地看见每个角落，清楚的分辨出每种颜色。
他又取出一件衣服，把刚被打烂的衣衫换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巴颂所在的位置。看见站立不动的巴颂，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害他吃尽苦头的主杀掉，当他下定决心抬起手时，一股波动传来，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反而退后几步看看有什么古怪。
徐斜阳处于昏迷状态，但也坠入幻境之中，他看到了自己这近两年的生命轨迹，场景从那天全家打算将徐斜阳送去医院开始。他在幻境站在上帝视角，更可以随意切换随意切换视角，就如梦境一般，这一刻还是自己，下一刻就通过别人的视线看见上一刻的自己。
他切换成其他行人的视角，看见幻境中的自己与妹妹在抢夺手机；又切换成看电影似的视角，看见这座小县城的每一秒所发生的的事，一辆拉油漆的皮卡车正常行驶在路上，他突然新生好奇地伸出手指，去推拉幻境中的皮卡车，看看有什么影响。
只见幻境中的车辆，真的随着他的手指的拨弄失去控制，“哐！”的一声，撞飞了自己的妹妹，车轮从初晓的腿上碾过，油漆四处泼洒。
徐斜阳的身体在发抖，嘴角在哆嗦，紧张、懊恼……一堆情绪钻入他的大脑。
难道是自己让车辆失控，导致妹妹出车祸？
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在现场，那时候我什么都不会！
他目光再次投射在车祸现场，看见母亲在哭成泪人，父亲在一旁不断请求四周的人帮助，幻境中的他冷汗直冒，抬起头，在看现在的自己，仿佛在与自己对视。
场景一阵变换，他成了一个下棋的老头，在对着“自己”说着山上的草药、脆骨蛇能治疗骨头上的伤。以老者的身份，看见当时“自己”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神，喊了一声“将军”，象棋马跳到了沃朝马的位置。眼中的“自己”已经跑远了，向山的方向跑去。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开始连接在云端与奔跑“自己”之间，轻轻抽动，就能改变“自己”的行动轨迹。
小城的灾难一晃而过，在实验室被研究的日子也直接跳跃。直到遇见余观竹，幻境中的场景再次慢了下来，他以别人的视角看着“自己”，看见了老人摔倒，“自己”在思考要不要去围观、施救，头顶上连接云端的丝线突然扯动了，就见“自己”被牵着走到老人身边，脱下衣服，披在其身上……
画面再次跳跃，一道声音催促他走去小巷子，一根丝线像木偶一样，操纵着眼中的“自己”。他看见满身鲜血的余观竹，看见余观竹的血飞进“自己”眉心。
景象飞速旋转，“自己”遇到了一个书生，头顶上的细线已经不见。“自己”穿越后每天吃野菜蔬果，无精打采，傍边的书生兴奋的“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当时他听不懂书生的话，不以为然。
现在他学会了异界一域的语言，身处幻境、以第三人称再去书生的话，他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与其说，书生是对当时“自己”的胡言乱语，不如说是那些话都是对现在的自己说的。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你应该看过自己的生命轨迹了，你很特殊，所以你应该去思考你为什么能来到这里，或者说为什么需要你来到上苍大陆，这很重要。”
此时徐斜阳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弄明白，向秦学恭张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秦学恭目光移向远处吃荔枝的徐斜阳，自言自语说道：“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们吧！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会交给你，他不一定会记得我说过的话。
有些事情，即使是我，也受到限制，不能说出来，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接下来就是每天站在虚空之中，从各个方位看上苍大陆山水，审视秦学恭与“自己”做的事，说的话。
每晚都聆听着秦学恭翻书阅读，享受震人发聩天籁之音，声音的节奏律动，好似能直接引起身体的共振，说不出的舒畅，凑近一看，秦学恭所诵的内容与书中的完全不一样，似乎是需要重新排列文字顺序，甚至改掉每一个字与每一个的停顿时间，所传达到脑中的意思都不尽相同。
一晃眼，就到了与秦学恭分别的前一个晚上。这一次他的逻辑思维显得荒诞不经，因为他看到，“自己”倒在墙角熟睡，袁缙与秦学恭二人，明明坐在火堆旁追忆他们年轻时候的趣事，两个人在对话。但是在他眼里，秦学恭却在看向现在自己所站的方位，向自己微笑。
简单来说，就是秦学恭面朝袁缙，面对袁缙说话；同时，秦学恭也在看着自己，跟自己说话。荒诞的场景，却显得十分和谐。如同一句话，听在袁缙耳里是对往事的回忆，在自己这里又是天差地别的另一个意思。
“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认真听过我每晚的诵读，应该能从中找出规律。
当然，它不是完整的，仔细思考你所传承的文化，会明白它差了什么。
袁缙的幻境与其他幻境有所不同，他学得太多太庞杂，所以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阴阳幻境。
阴阳幻境可以迷惑一个人，也可以看到人以前的轨迹，你害怕什么他就会出现什么，最后吞噬掉人的精神，造成生物的脑死亡，变成植物人。”
“哈哈，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脑死亡、植物人’这样的词语？”
秦学恭没有回答他的自言自语，接着说道：“正因为你害怕什么，就会有什么，所以你想象的东西，才会出现在你眼前。
就像那个叫邢连的警察，看见的自己过去，他也根据逻辑演绎看到自己所害怕得未来，但这个未来只存在他在想象之中，是合理化推理的一种。
然则逻辑天道并非不可改变，这是你的际遇，好好把握，虽然时间上早了一些，但是没有太大关系。
改变原来的生命轨迹，不一定都是坏事。剩下的时间交给你吧！”
在灼日之下，燥热的空气骤然转凉，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的水分子凝成冰晶，诡异地漂浮在空中。与此同时，徐斜阳的身下开始出现碎冰，从他所处的位置向四面八方迅速蔓延，不过数秒，这片不大的区域变成了冰封的国度，树木、石头、泥土，漆黑的地面，都像是冰封了数十年之久。
他还在幻境中，无人触碰他的身体，竟以没有支撑方式的方式突然站立起来，冰块冰封住身躯，隐约看见冰块中的人影开始分裂，微观上所有的细胞一分为三，在不影响原结构的基础上，以特殊的方式运输到皮肤表面，一前一后两道人型躯体，正以及其缓慢的速度脱离本体，衣服被撕碎，变成三具赤裸身体。
袁缙眼睛瞪得几乎跳出来眼眶，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似乎明白了徐斜阳跟随秦学恭，吃过那大量的天蝉地宝浪费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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