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抢亲
秋天虽然是个丰收的季节,但有的时候,随着落叶的纷纷凋零,也会让人觉得天地之间充满了一种肃杀的意味。
清晨,旭日东升时。
大明王国,利罗城内,听雨茶楼。
“啧啧,从俺记事起这利罗城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要不是城主大人的公子今日大婚,这四方来贺的景象指不定咱们下辈子都瞧不到呢!诶,你看见没有,刚刚那过去的可是九所城‘聚财钱庄’陶老板的轿子,据说这家伙钱多得能投银断江,虽是商贾出身,但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如今连这等人物都亲来道贺了,咱们城主大人的威势可见一斑啊!”楼上,一个坐在临窗位置的大汉捧起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然后瓮声瓮气地向同伴道。
“可不是,我听说就连巡抚大人昨日也提前派人送来了贺礼,送的可是一尊一丈多长的玉观音咧!”一个身材精瘦的马脸男子道。
“好家伙,那岂非贵重得很?”闻言,大汉不由吐吐舌头,一脸羡慕地道:“不过,能让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出手这么大方的,恐怕也只有咱们杨城主了,毕竟以城主大人九品高手的身份,哪个不想巴结?”
“说得对,九品高手,在咱们大明国都是极稀罕的,自然当得起这份尊荣。”马脸男子点点头道。
“嗯,不过这些都和咱们无关,咱们现在要关心的是今日城主府给平民百姓设的那一千桌流水宴,现在吉时差不多快到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蹭吃蹭喝吧!”
“哈哈,此言有理,既然杨城主都说了要与民共庆,不仅酒水管够而且分文不收,咱哥俩又岂能错过这次的饕餮盛宴,走!”只听几声脆响,几个铜板翻滚着落在桌上,两人起身出了门去。
待他们走后,旁边桌上一个坐着呷茶的青年忽然抬起头来,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哦,杨城主家的公子今日大婚?这么看来,那天将小雅掳走的便是这杨家了!”
杨府。
杨家作为利罗城里的土霸王,在利罗城发展久远,本来便已是这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势力,在当代家主杨连明凭仗着一身深厚修为成为现任城主之后,家道更愈发煊赫了,如今甚至已可以说是利罗城里的第一豪门;而与之匹配的,杨家的府邸造得自然也是极为气派,那占地面积约有二十多里,其中屋瓦连云,庭院深深,雕梁画栋数不胜数,气派非常,尽显大家之风。此时,偌大的杨府热闹非凡,四处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里面是鼓乐喧阗不断,而宅子外面则是炮竹声一直在响。至于热闹到了什么程度,这一点从大宅门前那几个负责迎宾的知客,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已经累得身心俱疲,差点都瘫在了地上就可见一斑了,真的可以说是阅人无数。
不过说起来也是正常,毕竟是杨城主之子大婚,这种举城共庆的喜事,不热闹才说不过去。
虽然子嗣不成器,这杨天自小就是个败家玩意儿,但为了能和杨家将关系处好,四方势力早已闻风而至,此时礼堂里挤满了人,一片喧嚣。炮竹声止后,吉时将至,大家自觉不再讲话,不多时便有随礼生登场,高声喊道:“有请新郎新娘齐登花堂咧……一拜天地!”
新郎杨天穿着大红礼服,瘦高个子,看上去油头粉面的,此时正嘿嘿地笑,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盯着新娘那曲线玲珑的曼妙身材闪着淫邪之光。新郎对面的自然是新娘,只是这新娘出场时却是由两个女眷搀着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不说,那大红盖头之下,还隐约有抽泣之声传出来,似乎是有些排斥这桩婚姻,不免让人感到奇怪。
按理来说,这拜堂成亲本是你情我愿之事,走流程的时候双方的心情都应该是激动而愉悦的,但不知为何,随礼生话音都落下片刻了,这位新娘却依然没有动作。新郎见状脸色当即变得阴沉起来,挥手让两名女眷退下后,就自个儿走到了新娘身边,然后伸出双手将新娘子摁俯在地,跪下磕了头。
这怪异一幕,使得观礼的人群禁不住在旁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诶,怎么回事,新娘子怎么看上去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净瞎说,不情愿怎么会和杨公子成亲?难不成这新娘还是杨公子抢来的!”
“哎,你还别说,这可真有可能!杨公子的秉性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调戏良家妇女也不是一两次了,指不定这回这新娘还真是给抢来的呢?”
“嘘,不要命了你,这种话也敢说出来!”
杨连明虽端坐在香案左侧,可他身为武功高手,耳闻蚊呓不在话下,当即脸色一沉,目光缓缓扫向周边,眼神所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哼,抢来的又如何,难得我儿近来想通了终于要成家立业,我这个当爹的岂能教他失望,更何况,以我杨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莫非还有人敢说闲话不成?”杨连明心中冷笑,一部花白的长须无风自动,当真不怒自威,周围观礼的人群都被他这冷冽气势所慑,哪里还敢口无遮拦。
随礼生也觉古怪,但拿人钱财,只管做事,于是清清嗓子,赶忙又一脸笑容可掬地喊道:“第二拜,二拜高堂!”
声音落下,却见新娘子的身体忽然轻颤起来,有如风中弱柳,然后几滴晶莹的泪珠从那红盖头之中滑落,溅落在地后“吧嗒”响了几声,看呆了所有人。
“该死的贱人,本少爷娶你是你的福分,你若再这样哭哭啼啼的,当心我回头叫人收拾你爹爹!”新郎眼里一抹阴狠之色闪过后,凑近新娘附耳威胁道。
“对不起霄哥哥,小雅不能弃爹爹于不顾,今日此举实乃不得已为之,希望你不要忌恨小雅啊!”闻言,新娘子身体一震,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心声吐露间,不免又是一滴泪珠滚落,只能不得已而屈服。她像一具提线木偶般,终于动作僵硬地与新郎将这项拜高堂的仪式完成。
看到这里,众人哪还不明白,都知道这想必又是哪家无辜的黄花闺女不幸给这恶少看上了,然后给他喊家丁绑了来霸王硬上弓——只是,这杨天平常虽然喜好女色,烟柳之地也日夜流连,但从未见他有过这结婚的念头啊,这新娘子到底是美到了什么程度,才能把这花花恶少给迷成这样?
此时此刻,疑惑在众人的心头挠痒痒,虽然他们都有一种想要冲上前去把新娘的红盖头揭开来一赌芳容的冲动,但因为没有那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胆子,所以这个想法最后只能胎死腹中,无疾而终。
接下来便是夫妻对拜了,这也是最后一项仪式,饮完合卺酒,新郎和新娘两人便要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香案右侧坐着的是位华发老妇,老妇面容慈祥,身披霞帔,正笑意盎然地打量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越看越喜欢,心里想着:“虽说这姑娘是小户人家,与我杨家并不门当户对,可只要天儿喜欢,这些名的利的老身我也不看在眼里了。”
这老妇人正是杨连明之妻,杨天之母李梅。其人虽出身大户,自幼知书达礼,可教子并不有方,因为是老蚌生珠的缘故,所以一向溺爱杨天,任其在外胡作非为也不管不问,从来没有过一句责骂,以至于杨天恃宠而骄,越大越坏。说起来,这也算是应了那句“自古慈母多败儿”的老话。
“第三拜,夫妻对拜——”
“亲一个,亲一个!”随礼生话音刚落,就有人嚷嚷起来。
“就是就是,新郎和新娘子可别害臊,来一个让大家伙看看嘛!”事不关己,反正又不是自家的女儿,众人哪还理什么道义,为了看戏,于是纷纷起哄。
新郎点了点头,满脸得意之色,当下双手张开就要将新娘子搂入怀中一亲芳泽。可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且慢!”
与这声音相伴而来的还有一块石子,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了新郎脸上,后者顿时哎呦一声,捂着脸往后踉跄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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