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了
怡红院长安分院门前。
白智默默蹲着，一脸抑郁。
身后的草丛里突然蹿出一直通体白色的猫，无声地扑向白智。
白智抬头看天，站起身，潇洒地闪了过去。
紧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优雅地从怡红院中走出来，拉着白智的袖子笑着说：“小爷衣着奇异，定是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何不让妾身为你洗去风尘？”
白智不搭话，又老老实实的蹲了下去。
姑娘一脸疑惑，老娘不美了吗？老娘今天的妆没画好吗？
她愣了一下，突然表情僵硬下来，松开白智的袖子，一边后退一边说：“尘风去洗你为们我让不何，来而......”
女孩倒着说完了之前说过的台词，然后又倒着走回怡红院。
那只白猫也屁股朝前，扑回那个草丛。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就像是回放的电影。
几秒之后，白猫又冲出来，女孩也笑吟吟地迎出来。
白智起身，躲开，再蹲下，再起身，躲开，再蹲下......
二十秒重复一次，更像是一场无限循环的游戏，所有NPC都在重复自己的动作，直到玩家触发了对应场景的钥匙。白智记得小时候玩《血战上海滩》，打得热血沸腾。但是有一个场景死活不刷鬼子，白智拿枪乱扫，打碎了一个瓶子，这才进入下一个场景。
在那个场景里，瓶子就是游戏开始的钥匙，那这个场景呢？
刚进入这个场景时，白智算是一个萌新。那只白猫冷不防冲出来，把白智咬得上蹿下跳，哭爹喊娘。那个女孩相邀，来玩吧！
白智也是欢呼雀跃：“小爷来啦！”
存档......
清除......
重新开始......
过了很久，白智自己都麻木了。直到那只白猫扑过来时，痛叫一声，被一个身穿麻衣的女人一脚踢飞。
麻衣女人失神的盯着白智，神色惊喜，拾起一根木棍，急切在地上写字，拉着白智的袖子让他看。
原来是个哑巴啊，她那么看我干什么，难道她就是这个场景的钥匙？
白智凑过去看她究竟写了什么。
“夫君，你不能呆在长安！他们会来抓你！”
“谁来抓我？”白智问。
“穆地人。”
白智一阵无语，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女人：“我是谁？”
女人一脸着急，继续写字：“白山！”
“我不是你找的白山，你怎么连自己的夫君都能认错！”白智连忙后退。
女人跪在地上继续写字，“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但是你真的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你会死的，真的......穆王世子要来了！”
白智看着女人近乎崩溃的在地上写字，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旱魃坐在马路边。
那个小鬼在夜色中，自己看着自己的影子，自己哭给自己听，自己给自己擦眼泪。哦，原来绝望的人那么多啊。我要是那个什么白山多好？拉着这个女子转身就走，管他去哪，管他为什么，只想远离一切。
白智走近，想要拉起这个女人。
一颗石头精准地击中白智伸出的手，白智疑惑地转头。
麻衣女人的身后，旱魃一脸嫌弃，两颗尖尖的獠牙慢慢伸长，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带哥哥来参观，你是从哪跑来的？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小僵尸死死地抓住女人的后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女人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难，本能地挣扎，左手向后击打小僵尸，右手却依旧紧紧抓着木棍，想在地上继续写什么。
“旱魃！住手！放开她！”白智大喊，却发现自己连动也动不了。
“哦，马上就住手，”小僵尸猛地发力，麻衣女人呻吟一声，砰地化成一团烟雾。
小僵尸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烟雾都吞入腹中，又吐在准备好的一个布兜子里。
“咚——”一面金色的令牌掉在地上。
令牌上刻着两个字“长平”。
小僵尸拾起那面令牌，帮哥哥理了理衣服，然后把那面令牌小心地塞进哥哥的衣兜里。
“这个牌子就送给你做纪念了。还有啊，哥哥你这身衣服在唐朝可太显眼了，唐朝哪有人穿校服啊？虽然我喜欢显眼，但是哥哥现在还是低调一些好，”小僵尸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身米色的长袍，在白智面前比划两下，很满意，“刚刚好。”
旱魃就像已经对了这个世界下令，白智身上的衣服立刻就变成了那身长袍，尺码正合适。
“你他么的把我放开，你真恶心，为什么要杀她？”白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咆哮。
“这就放，这就放，别急啊，哥哥的要求我一定满足，”小僵尸连连点头，伸出一根指头，轻点在白智额头。
白智如释重负，感觉身上的禁锢瞬间消失了。刚想上去暴打小僵尸一顿，却发现自己面前还有一个自己，那个自己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和自己之间还连着一条淡金色的绳索。
“哥哥，你现在是一道精神体，打不到我的，那个不动的才是你的肉体哦，”小僵尸冲白智挥手，“跟紧我哦，今天，我带你参观一下这个长安城。”
小僵尸走进白智的身体，像穿衣服一样，伸展手脚。
旱魃自顾自的向前走，速度非常快。白智被那条绳索拉的痛不欲生，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你当你是在遛狗吗？”
......
“那是璟德茶楼，里面的茴香豆是京城一绝，”
“那边的集市是西市，卖一些小吃啦，零食什么的，”
“这边一家铁匠的打铁技术是很好的，如果哥哥需要什么铁器，可以找他。”
......
小僵尸一点一点地介绍路过的每个地方。
“这个地方有一些风俗很特别，你可能一开始会接受不了，比如说，这个迎客方面，如果你是第一次来长安......”
小僵尸话音刚落，一把锃亮的长刀就刺进了小僵尸的胳膊里。
变成精神体的白智笑得前仰后合，“臭不要脸的僵尸，怎么不一刀捅死你！让你滥杀无辜？”
小僵尸回头冲白智微微一笑。
白智猛地想起什么......那他么好像是自己的身体......
莫非，这个地方的迎客之道就是对每个客人刺一刀？就像傣族人民泼你一身水，那是对你最虔诚的祝福，你要笑着接受。我泼你一身水和我刺你一刀应该差不多。
“没事吧？”一脸横肉的壮汉缓缓收刀，关切地问。
没事吧？这像没事的样子吗？你们这儿的人都那么脑残吗？流血了，大哥！你看这衣服的袖子！原来是米色的，现在全是红色的了！你是个杀猪的吧？刀法那么犀利？如果你不是屠夫，我带你去中华人民共和国好不好，那里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赤裸裸的大国工匠啊！
白智在壮汉周围飘来飘去，骂这骂那。后来白智才知道，精神体不但不会被人看见，而且发出的声音也不会被听见。
更可笑的是，小僵尸操控着白智的身体突然笑了，毫不在乎的摆手说：“没事没事，这算什么？你这刀法有点门道啊！”
“是这样的，我叫林免，是九剑门派的外门弟子。掌门说我如果再交不起学费，就把我逐出师门。你也知道这个时代，学生真的不好找工作，好在我有一身武艺，这不，来追杀逃犯换点钱。”
小僵尸不由得感叹：“勤工俭学啊！也辛苦你了。”
“是啊！”壮汉和小僵尸并肩坐在路边，刚好日落了，一轮血色的太阳慢慢西沉，像极了爱情。
白智静静的立在两人面前，看那两个人一起抬头欣赏日落。
壮汉说，此景甚美。
小僵尸说，此言甚对。
“我和你要追杀的逃犯很像吗？”小僵尸问。
“是啊，一样米色的长袍，我看你背影很像，就刺了你一刀。”林免看了眼小僵尸的伤口，“它还在流血。”
“没事，死不了。”小僵尸抬头看着飘在空中的白智，“反正我臭不要脸，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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