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宫
一月后,东玄界,白马山地界。
白马山位于梧桐山脉深处,极其隐秘,白马山中有一白马寨,寨中大约有一千余户人家,多以耕织为业,还算安详。寨子原本是一群强盗贼窝,时常抢夺来往商客百姓,又伤人性命,引得四处恐慌,十余年前,莫凌飞、陆青玄和萧断来到这白马山,打败白马寨中首领,收编了其中寨民,落户于这白马山内,并且严令他们不得抢夺钱财,伤人性命,自此,白马山易主,终于是恢复了宁静。十余年来,三人行事磊落,乐善好施,在当地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又有许多人加入到这白马寨中,也就成了今日这白马山寨。
白马寨中,议事堂内,异常冷清,
在其首位,有着一位布衣书生坐卧在木椅上,他面容清秀,只是眉头紧皱,一双眼中布满了忧愁,桌上的茶会也早已凉透,却是一动未动。
此人正是白马寨的二当家,落魄书生,萧断。
就在刚才,他得到了大哥和三弟生死的消息,只有一人成功逃回,也知道了那晚所发生之事。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他们白马山的阴谋。
“究竟是何人要置我白马山于死地?”
萧断心中怒骂着。
想着,一手挥动,茶杯瞬间从桌上摔下,一声清脆声响,茶水洒满了一地。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萧断心里一惊,急忙抬起了头,却是自己的妻儿,这才松了口气。
“断哥,你怎么了?”素服女子拉着男孩,来到一旁坐下,轻轻抓着萧断的手臂,轻声问道。
“爹爹”
小男孩也是扯了扯萧断的衣袍,奶声叫道。
“淼儿”
萧断轻笑一声,伸手捏过小男孩的脸蛋,又抬头看向身旁的妻子,柔声说道:“放心吧,我没事。”
“那便好,最近我总是觉得你有些心神不定。”素服女子也是莞尔一笑。
“依依,你多虑了。”萧断摆了摆手,柔声说道。
“你呀,就是老是记挂那么多事,才会这般劳累。”女子无奈的说道。
“我可是这山寨寨主,大哥和三弟不在,我自然要多多上心才行。”萧断笑着说道。
萧断看着小男孩和妻子,想着想着,身体恍然一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犹豫片刻,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反手握住妻子的手,说道:“依依,过两日你代我去城中一趟吧?”
“嗯?什么事?”路依依笑着问道。
“是这样的,有一位旧友给我带来了一些古籍,你知道我平日最喜欢收集这些,最近他也不方便亲自来寨中,所以我便与他约好去城中拿,你明日就代我去一趟,顺便为我和淼儿挑一些上好的布料,给我们父子换换衣服。”萧断笑道。
“你呀,平日叫你买些布料换些衣服,你却始终不听。”路依依白了一眼,无奈的说道。
“夫人···”
萧断只是无奈的轻笑着。
“好好,依你便是。”路依依说道。
“爹爹,我也要和娘亲去。”小男孩一听母亲要去城中,想着那城中的诸多好玩的,眼前顿时一亮,急忙叫道。
依依刚要拒绝,萧断却是抢先一步,将小男孩抱入怀中,笑着说道:“好,淼儿随娘亲一起去。”
“不过,记得不许调皮捣蛋哟,还有不准惹娘亲生气。”萧断假装生气的说道。
“淼儿知道了,放心吧,爹爹,淼儿会很乖的。”萧淼急忙说道。
“我会让小天陪你们一块去的,有他陪你们母子,我也比较放心。具体事宜我也交代过小天了。”萧断转头看向妻子,说道。
“嗯”路依依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却是感觉心头有些沉闷。
翌日,白马山某处,一名中年男子负手立于两座墓碑前,神情凄切,眼角湿润,正是萧断。
“姐夫”
身后脚步声响起,黑发男子来到萧断身旁,沉声叫道。
萧断神情变得凝重,看向身旁的男子,沉声说道:“此刻,这白马山凶险万分,不知何时便会引来敌人的复仇和灭口,多待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甚至此时这白马山中已经是危机重重。我已经和依依说了,你明日一早便用密道带依依和淼儿离开这梧桐山脉,走得远远的。”
“姐夫您呢?”路小天眉头皱起,沉声问道。
“呵呵,当年,我与大哥三弟结义,如今他们皆死,我又岂能独活,何况这白马寨我三兄弟经营数十年,耗费无数心血,才有今日的白马山寨,我怎能轻易抛弃?”萧断从木椅上站起,走过几步,缓缓说道。
“可是···”路小天开口说道。
萧断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丝决然之色,“此次终归是我们理亏,有此结局,也算是因果报应。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你们若是成功离开这白马山之后,带着这块玉佩去无上天拜访一位姓师的老者,他会收留你们的。”说着,萧断解开腰间的绳结,将一块透白的玉佩递到路小天手中。
“你也不用担心,此次做这些也只是为了小心谨慎,若是白马山并无事发生,我会亲自去接你们回来。”萧断再次说道。
见萧断心意已决,路小天犹豫片刻,接过了玉佩收入怀中, 点了点头。
“呵呵,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萧断淡笑一声,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路小天眼角有些湿润,猛地跪倒在地,身体俯下,如此三拜,才慢慢起身,转身离去。
墓碑前,只有萧断一人,他双手垂下,面露痛楚,低声念道:“大哥,三弟,你们若是听我一言,又怎会有今日之祸?”
下一刻,眼角泪珠缓缓流下,一手捂住胸口,“淼儿,依依···”
夜色降临,白马寨后院一处房间内,烛光燃起,路依依躺在床上哼着儿摇,在其怀中,萧淼正慢慢进入着梦乡。
脚步声响起,萧断缓步走入了房间,关上房门,看着床上的母子,满是温情,吹灭了烛火,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从黑暗中走过,萧断脱了上衣,慢慢躺上床,身子微侧,一手将母子二人抱入怀中。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萧断睁开了双眼,黑暗中,与另一道温情的目光四目相对,柔情万分。
天刚初亮,萧断便是让路小天带着路依依母子从密道离开,只是,离开之时,路依依脸上分明有些疑惑之意。萧断屹立在内院中,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看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一名布衣男子朝萧断走来,在其身后又是数十位抱着孩童的妇人,此刻,他们的脸上充满着慌张和疑惑。
众人来到萧断面前,为首的布衣男子看向萧断,沉声道:“二当家,人都带来了。”
萧断扫视了一圈,面无神情地说道:“带他们从密道一齐离去,每人分一些银子吧。”
“是”
布衣男子点了点头,转身看了身后的妇人,便领着他们从萧断身旁而过,朝后院密室走去。
众人消失在眼前,萧断脸色渐渐有了变化,布满了忧色,双手紧握,手心满是冷汗:“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数日后,停息数日的大雨便是再次降临,狂风呼啸,林木摇曳,天地昏暗。
白马山下,一名红衣少年手持一把布伞,腰间挂上一把短剑,朝着白马山上走去。
山腰处,数名身影出现,为首一人看向持伞的少年,沉声叫道:“你是何人?来我白马山有何请教?”
少年轻笑几声,没有搭理几人,布伞轻轻移动,遮住了自己的面貌,缓缓向着众人走去。
“站住!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前方,众人已是纷纷拔出了长剑,剑指红衣少年,雨水浸过长剑,有着寒光乍现。
看着对自己几人熟视无睹的红衣少年,几人目光一冷,便要持剑冲上前去。然而,下一刻,冲来的几人停下了脚步,身体一动不动,空气中水珠也是一颗一颗凝固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少年慢慢从众人身边穿过,几道灵光在少年身后飞溅,少年继续朝着寨子走去,在他身后,时间再次流动,雨水落下,野草摇晃,那数道身影已是倒在泥水之中,已无声息。
雨越下越大,云层之上雷声作响,紫电飞驰,少年的背影正在慢慢消失,这空荡的山林中,不时传来一阵阵抽泣声,仿佛正在哭泣。
数刻钟后,天边一片火红映照,染红了整天天空。
哀怨的声音不断在这山林中回荡,是那红衣少年的声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
半月后,神宫后山,一处庭院之内,传出阵阵嬉闹声。
花圃内,一名白衣女子正拉着一名男孩戏耍着,男孩脸上满是童真的笑容。
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石亭,石亭内,一张石桌,一壶清茶,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桌前,抬手品味着手中的茶水,只是,目光却是不时的投向远处的女子与男孩,脸上一片柔情。
这人正是神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宫主曲天行,而那女子和孩童赫然便是其妻儿,南宫琳和曲左丘。
不一会,另一名白袍男子从一旁的小道走来,几步间,便是停在了石亭外。
“少宫主”
白袍男子低声叫道。
“洛河,过来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这么拘束。”曲天行拿着茶杯放在对面,抬手倒入清茶。
洛河见状,慢慢走入石亭,在曲天行面前坐下,欲言又止。
“有消息了?”曲天行看着洛河的神色,随口问道。
“那晚的刺杀是一处名为白马山的势力所为,领头的是三位当家,莫凌飞,萧断,陆青玄。”洛河缓缓说道。
“莫凌飞、萧断、陆青玄?”曲天行念着三人的名字,茶杯放下,目光中有些冷意。
洛河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数日前我带人去了一趟白马山,但是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了,被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人存活,我也找到了萧断的尸体。”
“此外,还在其尸体上找到了一件东西。”
说着,洛河缓缓从怀中拿出,轻轻地放在了石桌之上。
曲天行目光望去,脸色骤然变得异常阴沉,双眼中一片冷意,对面的洛河也是感觉到了那冰冷的气息。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石牌,而在那石牌之上,雕刻着一条青龙,石牌中间,一个“天”字格外醒目。
这是神宫的令牌···
“曲云泽···”
许久,曲天行脸色变得冷静,掌心灵力催动,石牌猛地飞入曲天行手中,微微用力,石牌变得粉碎。
“此事,就暂时告一段落吧!洛河,往后夫人身边要多加近侍,一定要仔细核查他们的身份,不得再让有心之人混入。”
“一定要保护好夫人的安全,否则,唯你是问。”
曲天行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是”
洛河目光坚定的回道。
半晌,洛河离去,曲天行注视着手中的清茶,陷入了沉思,许久,回过神来,目光望去,白衣女子正拉着男孩迎面而来,笑容映入眼中,曲天行微微一笑,心中已是有了决意。
我努力半生,为的不就是她们嘛。
既然你已经选择动手,我也不会再坐以待毙。
这神宫大位,我偏要与你争上一争,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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