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好梦如昔
封玉珩和竹韵详谈之后,一连几日,他经常会梦到一些场景。
梦中,他去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见到了一些从未见过人,经历了一些从未发生过的事,那里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又熟悉的,他知道这些都是属于齐玉展的回忆,回忆中最多的当然是和竹韵的一些生活过往,而那些过往都是甜蜜而美好的。
昨夜,他梦到了自己和竹韵的大婚,他看到家里处处张灯结彩,里里外外都贴着大红的喜字,他看到房间的条案上摆放着两根红红的龙凤花烛,床上铺着大红的百子千孙被,被子上铺满了枣子花生和桂圆,他随意地抓起了一个花生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吃起来。
他心满意足地扯了扯身上的新郎服,一身大红色吉服把他衬托得更加俊逸挺拔,一双星目里溢满了笑意,“娘,现在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可以去接竹儿了?”
他的母亲齐夫人是一位非常端庄慈祥的中年妇人,穿着喜庆的夫人装,笑逐颜开地取笑他,“急什么?傻小子,还怕竹儿会跑了不成?良辰吉时还未到,你给我老实待着。”
他焦急地搓搓手,原地转了两圈后,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娘,左右我们两家离得又不远,我先过去看看。”说完,他抬起脚来就准备往外冲。
齐夫人急忙抓住似脱缰野马的他,噗地笑出了声,“胡说什么?再胡闹,小心竹儿生气。”
这句话果然吓住了他,他不敢再造次,可也片刻都没安静下来,跟在忙碌的齐夫人后面。
“娘,您看孩儿是不是帅得惊天动地的?”
“娘,您觉着孩儿是不是村里最好看的新郎?”
“娘,孩儿要娶妻了,您开心吗?”
“娘,也不知竹儿如今是什么样?我敢肯定,竹儿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娘,时辰到了吧?”
……
齐夫人开始还会回答他,后来被烦得直翻白眼,恨不能打晕她这个开心得不知所以的儿子,好让自己的耳边清静清静。
见齐夫人不再理他,他百无聊赖无所适从,一会儿蹿上屋顶望向竹韵家的方向,一会儿又跑进自己的房间看一下还有哪些不妥。
很长一段时间后,吉时终于到了,齐夫人拉住他,帮他正了正有些歪掉的新郎帽,掸了掸沾了些微尘的新郎服,“儿啊,从今后便是成人了,再不可像以往一样冒失莽撞了。”
他等不得了,忙不迭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娘,我出发了。”
他迫不及待地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去接他的新娘。
这一年来,他见到竹韵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孟阿娘说他们越来越大,每天都在一起不成体统,要求他们成婚之前都不能再见面了。
为解相思之苦,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去见竹韵,然后又匆匆忙忙地分开,如今总算熬到了头,从今以后,他可以与他的竹儿朝朝暮暮都在一起了。
他们的村落虽是个依山傍水的山村,但道路平整,一条大道贯通东西,路上都是熟识的乡亲,“恭喜恭喜”的道贺声更是不绝于耳,他满面春风的抱手还礼,“多谢多谢,一定要来家里喝喜酒呀!”
“好好,稍后就去。”
到了竹韵家,他看到竹韵穿着大红的喜服,盖着红红的盖头,看到孟阿爹阿娘还有竹韵痛哭失声,他心里想竹儿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难过?舍不得孟阿爹和阿娘吗?他想告诉竹儿不要难过,我们每天都可以回来的。
喜娘搀扶着竹韵缓缓地向他走来,然后将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交到了他的手上,他虽然有些担心,可俊逸的脸上仍然神采飞扬,有掩饰不住的开心。
他托起竹韵的手像托起一件稀世珍宝,他看不到竹韵那张日思夜想清美绝伦的脸庞,他想安慰她,可那大红的盖头甚是碍事,他一抬手便想把盖头揭下来。
乡亲们哄笑出声。
“新郎倌,急什么?此时揭盖头,就不怕大家都来抢你漂亮的新娘子?”
“新郎倌,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了。”
竹韵也不好意思地轻声道:“呆子,新娘是不能给别人看到的。”
他有些窘迫,“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小心翼翼地把竹韵引进花轿,接着又吹吹打打的回到了自己的家。
按照约定俗成,在众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的见证下,十七岁的他和十六岁的竹韵拜了天地,正式结为夫妻,一切似乎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虚幻,这是属于齐玉展和孟竹韵的洞房花竹夜。
之后,他开始挨个给乡亲们敬酒,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兄弟也是轮番上阵,直喝到后半夜,直喝得所有人都东倒西歪,他才醉意朦胧地向新房走去。
……
梦到此时便戛然而止了,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清醒过来,轻轻地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感觉此刻还像宿醉未醒一样不舒服。
齐玉展和竹韵竟然成婚了,这让他心里非常不适,原本对于自己一身二魂的事情并不在意,如今却多了丝异样的情绪。
他决定再去找竹韵问得清楚明白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只是觉得之后发生的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齐玉展为何会死?他为何觉得最后齐玉展的情绪是很矛盾的,而他也被感染,众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有开心,有嫉妒,还有愤恨,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齐玉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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