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遗弃
等身体慢慢适应外界温度后，林梭站直了身子，顺带捡起胶囊盒和匕首，幸好防寒服自带手套，不然他怕是手都不想往口袋外伸的。
隔间内的钨丝灯在AI宣布停止运作的那一刻就熄灭了，终端机也一样，此刻已经停止运作，彻底黑屏了。
这里没有光亮，金属桥下边就是不见底的深渊，借着从金属桥那边传来的微弱亮光，模糊间能看到深渊下有凸起的石笋，林梭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咽了口唾沫。很难想象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这个隔间是怎么做出来的。
林梭打了个哆嗦，他不该想那么多的，刚从休眠舱中苏醒的他多少还有点虚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先离开这个地方，鬼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冷。
林梭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然后猛然往前冲去，纵身一跃，身子飞了起来，可惜他的弹跳力还是不够，跳起一半身体就往下坠。慌忙间他的双手一顿乱舞，险之又险地抓住金属桥上的铁栏杆，整个身子就这样吊在半空中。
“嘶，好险。”
等稳定下来，林梭用尽全力，双手往下用力一撑，把上半身压在金属板突出的地方，慢慢一点点把整个身子挪了上去。
金属桥还算稳当，尽管在林梭抓住栏杆的时候就已经发出吱吱呀呀的刺耳声，但在目前看来，桥还是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当然他也不敢久留，只能循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亮光摸索过去。
……
“露西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好冷。”
说话的人是一个面色苍白，头发乱糟糟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他有着明显西方人特征，他整个人身上裹着厚厚两层破旧的防寒服，防寒服很大，幸好袖口还有腰间那些容易透气的地方被尼龙绳紧紧束住，因此，他看起来并不算很臃肿，顶多有些滑稽。
被称为露西姐姐的，是一个比他大太多的年轻女人，她和小男孩一样穿着厚厚的防寒服，脸上脏兮兮的，因休息不足而深凹的眼窝，病态白的面色，乍一看至少有30岁了。客观来看，用母子来形容他们或许会更正常。
两个人在雪地里一深一浅地行走着，小男孩单手提着断了带子的黑色背包，里面是空的，名叫露西的女人双手各拉着一条绳子，用力往前拖着，绳子的另一端是一台破旧的雪橇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串英文，“Malver”。
“凯恩，再坚持一会儿，马尔翁叔叔说这里以前是一处军用设施……嘿，小心。”
凯恩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露西眼疾手快把他扶了起来。在凯恩就要摔倒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还仅仅抓着背包，而另一只手，或者说，应该包裹着另一条手臂的袖子，以不合常理的角度高高扬起，就像是被掰断了一样。
“对不起，露西姐姐，我太笨手笨脚了。”
“没事。”露西看着小男孩不好意思道歉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里确实是一处军用设施，他们来这里的任务是搜寻一些金属零件，好运的话或许能从厚厚的积雪中捡到战前的枪械，或者还未变形的工具什么的。当然，如果能找到真空包装的食品之类的，是最好的。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任务，实际上，这里在几年前就被彻底遗弃了，这个地方早就被数不清的拾荒者们光顾，可以说搜到物品的几率，非常低……
她依稀记得镇里的领袖马尔翁在临行前对她说的话。
“如果想要你弟弟活，那就把……其他那些残疾的孤儿带出去丢掉吧……我们，没有选择。”
后面那句话既是马尔翁对她说的，也是她对自己的安慰。在过来的路上她一遍又一遍在心中重复着那句话。
于是，小丽萨，小皮特，小麦克……那一个个孩子天真的面孔反复在自己大脑中浮现，他们深信自己会回去，回到那些她把他们一个个丢下的地点。
雪橇车上原本坐着4个因为前几天雪暴，腿部冻伤不能动弹的孤儿，他们被自己留在一个被积雪掩盖的废弃加油站里，理由是他们空出来的座位能多拉一点物资……
那些孩子都信了……少数几个手臂受伤，长得很壮的小孩还跟她拍着胸脯保证，如果这次回来的时候大丰收，他们会帮她背那4个小伙伴回雪霜镇。
想到这里，露西心里一阵抽搐，但是她没办法，雪霜镇现在的状况无法继续养护这些孩子了。最重要的是，她要保护她15岁瘫痪在床上的弟弟……
那个由大家选任出来镇长，上台时候明明保证过一定会照顾镇里的残疾孤儿……他们的亲人都是因为雪霜镇能生存下去，去外面拾荒，采矿，甚至袭击别的小镇，聚落抢劫……当然他们现在大都死了。
在这该死的末冬里，生存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失去一条胳膊之后……
露西咬了咬牙，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和其他地方一样，这处军事基地原本是在地表之上，露西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她在很小的时候被带到过这里一次，领她来的是她的父亲，他是一位优秀的拾荒者。
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中找到方向是很不容易的，在末冬，每个人类的聚集地都有数十名有精准方向感且能识别地标的拾荒者，他们的工作是在非雪暴期带领其他拾荒者搜寻隐埋在冰层之下的物资。
露西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身子，朝着军事基地一处被积雪掩盖的入口指了指。
“凯恩，你去那里等我，我再往前走走。”
“哦……”凯恩迟疑了一下，惴惴不安地问：“姐姐，你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会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镇里的大人们都说我们是累赘，还有隆在我临走前把这个给我，说万一你带着我们出来是想把我们丢掉，就让我在外面待着，他会来找我……”
然后，他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决定一样，伸出右手。躺在手套上的是一枚压缩成球状的风干肉丸，这是什么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吃。
“不过我相信你姐姐！你拿去吧，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他知道？
露西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她慌了，既然他知道，那么那个叫隆的男孩，很有可能和其他小孩说过同样的话。
而又是有多少孩子如何压下不安，相信自己的？
看着凯恩充满信任和希冀的眼神，露西的眼眶湿润了，她蹲下来，揉了揉凯恩本就凌乱的头发，把他拥在怀里，尽量不让他看到她已经留下的眼泪，哽咽着说：“你拿着吧……姐姐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现在天快黑了，我们找了一路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回去吧，顺便把他们也接回去。”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要把他们带回去，她不知道自己带这群残疾的孤儿回去会受到什么惩罚，但是她宁愿带着弟弟离开雪霜镇也不愿把小凯恩和其他孤儿就这样丢在雪原中自生自灭。
剩下的是就让留在镇子里的人决定吧……
露西这样想着，抱起凯恩放到雪橇车上。
就在这时，露西忽然一阵警觉，她立马俯下身子，一头雪白色的生物从她上方扑过。
她瞳孔一缩，完了，是辐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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