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越境
第二天一大早，韩小和张重就在客栈的门口看到了三辆马车和几匹马，而昨晚的几个沧溟学生，除了铁昭云背着一个箱子以外，其他人都带着兵器。
韩小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张重：“你好像没带兵器？”
张重撇了一眼韩小，说到：“你不是也没有。”
韩小挠了挠头，他其实也就是离开老师之后的这段时间没有携带兵器，曾经也找过一些店铺想弄一把趁手的兵刃，但是总是差那么些火候，始终不满意，最后索性也就不带兵器了，很多时候这样反而更加方便。
张重直接登上了最前面的一辆马车，然后对着韩小说：“最后边的那辆是你的。”
中间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没什么修为，应该说商队的成员。
韩小走到最后一辆马车才发现这辆马车不是坐人的，此刻上面全是货物，看着坐在驾驶位置旁边的铁昭云，韩小满脸黑线地朝张重看了过去。
张重似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驾着第一辆马车慢慢往前走了起来，回头对韩小喊道：“你又没有什么能力，我看这车夫挺适合你的，你就别挑三拣四了，不然小心我把你从团里踢出去。”
张重的其他几名学弟学妹中，蓝凝裳坐在了中间的马车里，里面还有商队的带队人员，而张重的马车上也是堆满了货物，此刻就只有张重一人，其他几名学生则是骑着马匹。
韩小上了马车，看着坐在一旁的不苟言笑的铁昭云，说到：“要么你也去马车里吧，这外面风吹日晒的，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
“不用。”没有丝毫的多余言语，就是在这温热的南部天气之下，韩小也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丝凉意，再想想她的江湖称号，韩小看她的脸色好像也越发的苍白。
上了马车之后，韩小也注意到周围几人看自己似是带着一些笑意，在这一大早张重有意无意的安排之中，成为笑柄的韩小却是开始迅速地融入这个新的团体，甚至是昨天对他有敌意的罗奇也不那么在意了。
在这几个学生的心里，一直以为韩小是和张重差不多的人，但是从张重刚才话中无意透露的情况来看，这个人似乎也没什么能力，和他们一样是个菜鸟，甚至修为可能都很弱。
这几个学生中，郭一飞、蒙侍和风旭都已经是大师境的修为，铁昭云虽修习医道，但是也即将突破到这个阶层，韩小看起来普普通通，在几人心里恐怕他就算有点修为也一定弱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
郭一飞和韩小相对还熟悉一些，看着略有生疏地驾着马车的韩小打趣道：“你还别说，韩小兄弟这身打扮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韩小直接没搭理他，只是额头上的细纹更加的深邃了。
众人这次没有顾忌什么，直接笑出了声，在马车里的蓝凝裳也把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但是也只是看到几个同伴在大笑，其他的一无所获。
张重在第一辆马车上也笑了起来，要说一开始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比较担心的，毕竟是在奥莱，即使是沧溟的名头也未必好使，但是现在多了这么个强援，他倒是放心了不少。
说到衣着，韩小也才发现，自己一直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虽然没有破碎污渍什么的，也绝对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打扮。
再看看周围这几个人，身边的铁昭云一身蓝色衣裙，剪裁得体，下身开衩很大，在保持了女性魅力的同时，也保证了行动的灵活性，郭一飞、罗奇和顾海直接是皮甲长靴，只是样式各有不同，蒙侍一身紧身衣，虽然不是很有档次，但也绝不是普通人家可以随便用的料子。
最后的风旭就厉害了，直接一个外出游历的公子哥打扮，只是在他宽大的衣袖之间韩小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点点寒光。
韩小想了一下，张重今天好像和昨天一样，最普通的武者打扮，比自己也强不到哪里，而进入马车的蓝凝裳好像是黑色女士皮甲和绿色的短裙，自己也没太在意。
看着和自己越来越远的马车，韩小晃了晃脑袋，其实就这么当个车夫也不错，至少麻烦事不会首先找上自己。
旁边坐着铁昭云也蛮好，能降温身上还有一股香气，最重要的是安静无污染。
韩小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铁昭云也在时刻注意着这个并不在原定计划里的人。
她虽然比张重要晚上两期，却因为医术高明，比郭一飞还要早进入团里，对张重也是十分地了解，她断然不会相信张重刚才说的那些话。
从张重对这个人的态度上看，铁昭云还是能够觉察到一些不同，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张重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一岁的少年带有一丝敬畏。
要么说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地可怕呢，韩小和张重两个人都不会认为张重对韩小有什么敬畏，但是张重有意无意的表现还是让这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察觉到了他潜意识里的一些反应，只是这种感觉模模糊糊似有似无。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了要塞的检查点，正如韩小所料想的那样，很顺利地就通过了检查出了要塞。
一行人飞驰在通往奥莱帝国的路上之时，依然时不时的会有边军的巡逻队上前盘问，无一例外地迅速放行。
韩小看着两国边境之间的丛林，以前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多，自从红寨没了之后，这条商路似乎也安全了许多。
甚至有很多的商队对红寨的覆灭拍手叫好，虽说红寨一般不会伤人性命，但是这些年劫掠的商品财物也的确不少，令很多商队头疼不已，也有的商队请过佣兵对红寨进行围剿，向血穹官方提出过抗议，但是无一例外地没有下文，久而久之他们也就默认了这个寨子的存在。
事情发展到后来，红寨都快变成在要塞之前加收过路费到血穹官方组织。
韩小一直觉得，对于红寨来说，他只是一个过客，却没想到自己其实早已深陷其中。
这也正常，毕竟从小和老师相依为命的他，很少和其他人接触，但是人毕竟是群居生物 ，越是他这样的经历，才越容易不知不觉中对一个地方一些人产生深厚的感情。
韩小收了收思绪，对着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女孩说到：“给你个建议，去处理一下你的脸。”
铁昭云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韩小的意思，也不说话，直接从背后的箱子里取出了一盒药膏来，开始在脸上和外露的其他肌肤上涂抹起来。
没过多久一个白嫩水灵的大美人就变成了一个皮肤黝黑粗燥的农妇，甚至韩小觉得她的五官都稍稍发生了变化，身上原本的香气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隐隐有些酸涩的味道。
车队停下来休息的时候，铁昭云跑到了蓝凝裳的面前，在这个小姑娘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也给她处理了一番。
最前面的张重本来想过来交代什么，见到这一幕后却停住了脚步，笑了笑就又走了回去。
血穹和奥莱的关系十分地紧张，两国之间有太多的恩怨，甚至听说当今两国皇帝还有一段未被证实的三角恋关系，反正两国仇深似海是没跑了。
就像血穹会对奥莱人多加盘问一样，奥莱对血穹也是颇为照顾。
他们这一行有着正当的手续，正当的理由，奥莱肯定会放行，但是中间挑点事情，为难一下众人也是很可能的，特别是队伍里还有两个美女。
不过在韩小的提醒下，张重的这点担忧也被彻底抹掉了。
越过两国特意留出来的开阔缓冲带后，车队平稳地来到了奥莱的边境卫城，期间有几波奥莱的骑兵上前盘问，但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然后就放行离开了。
和血穹南域的大要塞不同，奥莱这边并没有什么天险可守，也就不存在什么必经之路，无法像血穹一样，直接一座百年雄关把南方的奥莱封死在国境之外。
奥莱在边境没有要塞，而是五座规模较小的卫城，相互之间都可以进行照应，等于人为将边境改造成了一个大的攻防阵地。
韩小他们此刻来到的正是其中一座卫城，名叫灰石堡。
远远看去整个城堡全是石头，灰色的石头，坚硬而冰冷，时不时地从高耸的城墙上开出一个又一个的方洞，里面隐约有人影闪动。
城堡虽然不大，但是城门却无比巨大，这也是为了方便奥莱的主战骑兵能够迅速出击和支援其他卫城而特意留的，整个大门有精铁和石块，用铁水熔铸而成，开启的方式也是通过巨门两侧高耸圆塔内的机关实现，想要靠人力恐怕要破费一番周折。
还没入城，众人便能看到城内红色蓝色，或圆或方的各式尖顶，这和血穹明显不同的异域风格还是让车队内的年轻人相当的兴奋的。
以前他们在书中自然是了解过关于奥莱的各种信息，毕竟奥莱是血穹最大的假想敌，但是实际看到那些似是漂浮在空中的层层彩云还是觉得十分的新奇。
韩小倒是没有他们这种想法，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奥莱，比起这里他更喜欢血穹，因为奥莱看似美轮美奂的尖顶往往会给他这种人带来更多的危机，城内的人几乎会完全暴露在塔内人的视野之中，尤其是城中央军务厅的高耸塔楼，更是专门为此而建。
他们一行人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一队身着奥莱边军制式铠甲的骑兵迎了上来。
“血穹的？”领头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一身标准的骑士装束，用的是奥莱语言 ，但是血穹这两个字的发音还是一样的。
最前面的张重并没有回答，中间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胡须又些泛白的矮瘦老者，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名骑士之前，用一口流利的奥莱语说到：“这位大人，我们正是从血穹过来的商人，主要进行茶叶和丝绸的买卖。”
几名骑兵直接骑马走到了两辆承载货物的马车之前，开始翻查着什么，还有几名骑兵则是时刻关注着郭一飞他们几个，不过也没有特意怎么样，毕竟商队有护卫才是正常的事情。
检查货物的几人对领头的骑士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马车。
领头的骑士见没有什么问题，就把目光集中到了郭一飞几人身上，扫过铁昭云的身体时眼睛一亮，但是随后看到她的容貌和粗燥的皮肤后又失去了兴趣。
他倒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是往往对队伍里的女性，特别是漂亮女性动手的话，能直接把队伍隐藏的很多事情给逼出来，这也已经是盘查人员对血穹队伍形成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韩小之所以会提醒铁昭云也是基于这种情况。
“佣兵令牌都拿出来我看看。”骑士对着几个人说到。
郭一飞几人自是不会有所反抗，乖乖地把令牌给了对方，包括铁昭云和蓝凝裳的，至于赶车的张重和韩小倒是被忽略掉了。
领头的骑兵慕斯是骑士殿在册的低阶骑士，差不多就和血穹的入门境后期相同。
整个东大路，血穹、天霜和奥莱的武修划分基本相同，只是奥莱的骑士是采用的骑士阶，分为低中高三阶，上面还有圣骑，每一个圣骑一般也都会有专属的称号。
东大路剩余的两个大国，大日国相对比较复杂，这和他们国内宗派林立有关，即使是大日圣宗之内也至少分成了神宗，禅宗和灵宗三个不同的体系，神宗采用的是神职划分，禅宗则是佛门，至于灵宗最为独特分为初灵、通灵、融灵和法王，特殊的地方就在于这四个层次和本身的修为无关，而且灵宗还兼有天下医道的划分，即使是灵宗内部的人有的也搞不清楚成员之间的关系。
商盟以商业和杂学闻名天下，容纳各家也是他的长处，所以商盟各种情况的都会有，而且商盟公民中各国的人比例都不小，是一个文化大融合的地方，自由，开放，民主。
慕斯看着郭一飞的佣兵令牌，他能认识红娘子这三个血穹的文字，但是对其代表的含义却不是很清楚，这样让众人躲过了一番嘲讽。
虽然众人没有什么纰漏，但是慕斯对令牌的核查明显很久，超出正常的情况很多。
看着慕斯在各个人员和马车之间来回的目光，商队的领队，那个矮瘦的老人走到了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周围的骑兵很是配合的统一把视线转到了其他地方。
慕斯掂量了一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行了，你们可以过去了。”然后他让后面的一个骑兵带着商队进入卫城办理入境手续。
众人就这么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关卡。
在众人消失之后，慕斯脸上的微笑却陡然消失，突然向后面的人招手：“你去通知审查官，这支队伍要列入重点监察对象。”
“大人，他们有什么问题吗？”那人不解地问到。
“人员信息，通关凭证，货物都没有问题，所以也只能让他们通过，让沿途各部分多加关注吧。”慕斯回答到。
“那大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们呢？是不是孝敬的东西少了？”那人笑着问到。
“尤安，想问题不要单看一件事，表面上他们都没问题，但是仅仅是押送一些茶叶和丝绸，你不觉得他们这个实力的阵容有点太强了吗？而且他们几个人年纪相仿，举止气质也差不多，显然是受过统一训练的，不是正常的佣兵团体。”
“大人，会不会是血穹军方的人？”尤安有点担忧地问到。
“不会是军方的人，军方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让我察觉到问题，显然这些人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伪装和反侦察能力训练。而且，他们给的东西，不是少了，是太多了。”说着慕斯还掂了掂手上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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