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母官
秦捕头调转马头，回到半里县。老秦驾车路过医馆，医馆老板看到秦捕头马上迎了上去。
“秦捕头，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把那四凶捉拿归案！”
医馆老板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这个医馆的大夫也有些意思。他一方面是医馆的馆主，但他又开着一家棺材店。虽说有些忌讳，但半里县这小地方也不在乎这些。半里县百姓都戏称，无论你这大夫有没有救活人，你这买卖都有得做。
而后他立刻来到了自家的棺材店，脸色兴奋得涨红。
棺材店伙计看着老板的样子，甚为奇怪。
“老板，您怎么了？”
老板嘿嘿笑道：“秦捕头回来要抓四凶。你马上去准备两幅棺材，今日必有生意上门！”
伙计不解地问道：“不是应该准备四幅棺材吗？”
棺材店老板冷笑，口中极为不屑。
“你觉得单凭一个秦老九有能力捕获四凶吗？两口就够了。”
棺材店的老板闪过一个极为阴冷的眼神，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有说。
秦老九啊秦老九，我最想做的就是你这威风凛凛大捕头的生意了！
“我回医馆。你现在下去做，做好了马上来医馆通知我！”
秦捕头当然不会知道棺材店老板的心思，老秦和小秦两人此刻正火急火燎地赶回县衙。
县衙里现在当差的只有小胡，却见不到县令。
“小胡，大人呢？”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把四凶抓住才能走，先和我说大人去哪里了？”
“大人回家了。”
“大人家里有事？”
“没说，只和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秦捕头有些奇怪。现在应该还是应卯的时间，大人怎么会在家里呢？
但时间紧迫，也容不得老秦多想什么。
“小胡！你在县衙等着，我去一趟大人的家里。”
“是，老大！”
老秦和小秦两人又火速赶到县令的家中。幸好半里县够小，没花多少时间也就到了。
当老秦来到县令的家里，县令竟和自己的夫人两人在收拾行李，一副神色匆忙的样子。
老秦大为惊讶，县令这是在干嘛？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县令见老秦和小秦出现在他的家中，心下也十分奇怪。
“老秦，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到我家来呢？”
秦捕头昂首挺胸，正色凛然。
“大人，我尚未离任。今日午时才是我离任的时候，而我现在依然是这县城的捕头。”
县令有些奇怪。
“老秦，那你此刻回来是要做什么？”
秦捕头答道：“当然是回来将那四凶逮捕归案！”
这下县令就实在不明白了。这事完完全全可以把他交给新任的捕头去做。县衙里面可只有一个小胡，谁和你去抓捕四凶？难道就凭两人就想抓捕四凶？
绝无可能！
现在回来，分明就是找死。
“老秦，明天府衙派下的新捕头就会来接替你的位置，他自然会处理四凶的事情。你又何必回来呢？”
秦捕头回答道：“大人！我酉正才正式离任，此刻时辰未到，我又怎能擅离职守？”
县令听罢只摇摇头，轻轻一笑。他也不多说什么，只管自己收拾着行李。
秦捕头问道：“大人，您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究竟是要去哪里？”
县令停下了手，看着秦捕头。
“老秦，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下令逮捕那四凶的？又是谁亲手抓捕四凶的？”
老秦有些奇怪，这话从何问起。
“当初自然是大人您亲自下令逮捕四凶。是我亲手将那四个穷凶极恶的犯人逮捕归案的。我没明白您说这话的意思。”
县令叹了一口气。
“老秦啊，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你是那四凶的仇人，我自然也是那四凶的仇人。我还不快跑，等着被他们杀死吗？”
秦捕头恍然大悟，县令居然是想逃跑。
“可是您都走了，那这小镇中的百姓可怎么办？”
县令摆摆手，似是极不耐烦的样子。
“现在还哪有时间管他们？要是聪明的，现在都应该开始收拾行李走了！”
老秦有些震惊，他似乎有点认不出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
他真的是那个执法如山的县令吗？
县令是个聪明人。
县令见老秦还傻愣愣地杵在原地，赶紧劝道。
“老秦，你不该回来的。听我一句劝，你也赶快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秦捕头回过神来，抓住县令的肩膀。
“大人，昔日你我联手将那四凶扫尽，方才保得一方百姓得享安宁。可今日您却要走了，竟要弃这半里县的百姓于不顾？”
县令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秦捕头，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你从府衙带来那么多好手，我自然也有底气派你去逮捕四凶。可今日你手上只有小胡一人，如何抵挡得住那如狼似虎的四凶？”
小秦在一旁终于听不下去。
“县令大人！我父亲本可以一走了之，可他为了半里县的百姓毅然决然地回来了。您是这半里县的父母官，怎么反而打算第一个逃跑？”
县令充耳不闻，只顾自己收拾着东西，并不搭理。
秦捕头马上说道：“大人，我有法子对付四凶。这样您是不是就不走了？”
县令顿了顿，问道：“什么法子？”
秦捕头说道：“我们到县中召人便是。半里县有千余人，招二三十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县令一听，只是一笑，并不做声。
小秦见县令这古怪的样子，也有些奇怪。
“县令大人，这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县令对着两人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
“唉，你们不懂人心。从来只有锦上添花之人，哪有雪中送炭之人？这可是要命的活计，谁会来帮你？难不成你真的指望半里县的这群百姓会和你一起去捉拿四凶？如果是这样，当初就不会...”
说到这里，县令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秦和小秦都是一愣。
县令拍拍秦捕头的肩头。
“秦捕头，听我一句劝吧。莫要浪费了性命，赶紧走吧！”
秦捕头还打算说什么，县令夫人走了过来破口大骂。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父子俩想要送死，我不拦着你们！但别拖我们家老头下水！”
秦捕头和小秦不禁有些错愕，平日里和声细语的县令夫人竟说出这样的话。
县令也不再说话，收拾完了行礼便和县令夫人一同出了门。
秦捕头望着县令那慌忙离开的身影，不禁觉得自己似乎从来了解过这个人。
原来执法如山也需要后面的势力支撑。一旦没了支撑，铁面无私的大人便也变成了畏畏缩缩之人。昔日威严的县令大人如今竟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狼狈。
老秦不禁感慨万千，长叹了一声。
此刻已到未正，离四凶来到半里镇还有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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