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千年前的一事
“清风扫落叶,夕阳半似斩,高处不胜寒,低处人言杂,你行在江边,见识过龙,我坐落深山,见过仙居。”话中带惊,语中带叹
在这道时空门里,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银殿之上百丈之内,白色凉亭的素衣白袍男子。
男子身着刚落三炷香的雪所织成的青色白衣,身上又穿着一件白袍,左手露着青色衣袖,右手的白色长袖与这青色似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看出这是两件衣服,混淆目视。
一张精玉所制洁白无任何瑕疵,带着佛道正善之气的脸,一双点缀镶紫色的眼瞳,那双眼明亮似星辰,但却与那天上点点有着河溪之差,要说不够明亮?紫色填堵?并非如此,眼够亮了,只是这瞳,红紫相加,不难看出红,极难看出紫。
那只不比女人差几分的左手,轻轻抚摸玉戒,手细幼葱,雪堆难砌。
男子右手拇指带有一碧绿玉戒,远看此戒与凡物并无两样,但若再近些,一丈之内,那碧绿的戒指中,藏有一条龙,一条幼期,未有齿角须的真龙,当你双眼注视那条幼龙时,能看到幼龙那双黑色的龙目,看一眼便仿若坠进无尽的黑暗中,想要逃出,此生难遗。
男子说完后,血魔眉头微皱,冷冷一笑。男子并未因此不悦,反而因为他说出此话后血魔做出的回应,使他仗有仙人之威,学儒讲道。
“在风云界天,曾有一传说。
远古末期,也就是饕餮战败身残,梼杌飞升天界三千五百年之后,魔界的种子开始蠢蠢欲动,魔道人类安居东阳天火,鬼道魂鬼藏匿于各个角落,扮演着普通人角色,每每看到街上喧嚣,欢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的心中不由升起凄凉胆颤,这些人,都是鬼。
灵道人类修者和那佛儒道三教统为修道者,在经历那一战后,新幼老残,正是人类修者最微弱的时期,而魔道的人和黑魔族都没有开战进杀人类,反而让鬼道的弱魂鬼魄在表面占尽了先机,后来我在历练之时误闯东阳天火,才知当年称霸整个风云界天的魔道竟然安居等死了,那时我还带笑面弱,不敢放肆,便带钟走远,十二年内从未敢踏入东阳天火外九百米,直到出现了那改变我一生的一幕。”
男子并未说完,顿了顿,眼神露出细微的恐惧,时过千年,那一幕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抹去,纵使他成了仙,到达了那个凡人不敢想象的层次,只要他一睡着,如临其境。咽了一下,他不是要清嗓子,只是这事太过可怕,或者说当时的人就在他面前,他已经在尽力保持仙人的仪态。
但在血魔眼里,除了刚进来时有些好奇和久违的扮相迎面而来使他无法移视外,现在,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具五年后的尸体在演讲,演讲那长如五年的遗言。
“那一日,早晨未有阳出,一片黑压压的云盖在东阳天火,连那被人视为圣物的神阳都照不进一点光,我那时修为低下,兼修佛魔两道,佛道入人类天尊境一级,魔道仅达初级人魔境,正因我佛魔同修,无法选出一门主修之法,修为迟迟不进,或许是我还没想好选择那一道来进修成巅峰,说是四处游历,其实我一直在寻找锲机,一个让我瞬间达到巅峰去上界的锲机,在那一日,锲机来了,我并非好奇,或许是因我修魔道的原因,我能感觉到有极强的魔气在东阳天火散发而出,我被吸引着狂奔过去,贪痴随之生出,一瞬间,我痛苦忍耐修练七十年的佛道天尊境,在那个时代都足以称王的境界一落而至,我的佛心崩塌,境界消失,身体里没有一丝慈悲浮善正气,佛道转世教诲语在我耳边不停,我的点红血瞳滴出数滴鲜血,那血却并非红色,那是一滴滴金色血泪,御魔气飞在空中,风打在我的脸上,将那几滴金色泪水带走,也带走了我修佛道五十二余年的时光。” 说到这里,这位仙人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痛苦,懊悔,仙人不同与凡人的不仅是修为见识,仙人的心智情绪极难被外界所控制影响,纵使那些刚成仙道的人,也与凡人截然不同。想让仙人哭一次,也只有父母亲离走黄泉,悲欢爱失花树下,鼓雷场中一甲五立,修年多散村前茶。
“既然佛道无成,我不可能再去修炼五十年,我没那么多时间,更没有那些耐心,佛不成,我便把一切放在魔道身上,这使我更加贪婪,我打定主意,如果此行无法使我修道巅峰,那我便随便找座小城,找个欲情阁,待在里面永远不出来,快死了,能有一堆女人在身边也不错。我那时因修佛道,十八岁后从未与女子说过一句话,我一直在压制,忍耐,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我是要成就巅峰的人,绝不能因为凡人的性而毁灭,但也只是压制,就像佛道修为消失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压制,是将它们去除,我又怎会出现那些贪痴,要是没有那一天,我现在应该会在佛门地里修神养性,素斋戌灭蜡,卯起书讲时,善事做不尽,乐不疲劳,除去的魔人恐怕会比我现在杀的灵道人类还要多。没有了天尊境的修为,我只能御魔气飞在大约二百丈的空中,在距离还有东阳天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时,我能清楚看到天上的乌云,那根本不是什么云,那是远在五十里之外从地下生出的烟,黑烟从地下而出,直升天边,将天盖住,将神阳遮住,我那时修为虽低,但也是入了魔道的人类,我能清楚感受到,那黑烟有着极重极可怕的魔气,这让我更加兴奋贪婪,我相信我的锲机到了,我要进上界的锲机,成为一方之主的锲机,来了。我疯狂的使用魔气,我怕再晚一丝,属于我的锲机就会被抢走,这份机缘就会归于他人,我不管修为,不管体内的魔气,即使耗尽爬着,我也要拿到它,但在距离还有十里处,我清楚的听到了一丝声音,那声音直击我的心脏,将我从百丈高空直击而落,我倒在草地上,我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眼睛死了,心死了,我的锲机消失了,一切都没了,我用双手撑起地上的泥土,洗净这张无魂脸。”
“哈哈哈哈”男子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自嘲的笑,与血魔的自嘲不同,男子才算真的自嘲自笑。
笑过之后,男子继续道:“别笑我失态,那时的我,现在想想真的挺好笑。”
“我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笑了笑,心里还在想:“好久没去欲情阁了,从前的那位花魁,那几位比我年大的姐姐,现在应家室俱全了吧,不像我,活了这么久,跟着寺里的秃驴学道善之,也没见得有个家,有座房子,有位值得我去护一生的女子。” 我站起来后,踉跄走了几步,想要就这么一直走,不管方向,直到遇到一座城,但我刚踏出第三步来,我又听到了那一丝声音,声音很小,但每一声都为这乌云所遮黑似冬临夜亥时的天气增添了一丝压抑,可怕,那时我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可能因为我失去了所有,即使日后再主修魔道也只剩寥寥十年寿命,我支撑着身体,催动体内仅剩的魔气,朝着那传来丝丝婴儿叫声的地方飞去,我想看看是魔族的那位黑魔或者魔种得子,能造出如此天地异象。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阵阵敲响着我的内心,我的贪婪疯狂击溃着我的内心,我想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夺舍,我要夺舍,夺取真魔血统的魔子身体,这样我就不用死了,我的寿命将会遥遥无边,我的魔道修为将会迅速而升,那时的我被冲昏了头脑,第二次找到希望,我一路狂奔,将魔气附于手上,只要到了,我会立马杀死自己,用魂魄将婴儿的魔魂击碎,哪怕这种可能接近于无,我也要去试一式。还有一里,虽然没有了佛道灵力的润眼熟视,我看到的一切较为模糊,但我还是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这里没有什么东阳天火,有的只是一片空旷,被某种力量“砸”出来的巨大凹洞,还有无数的破碎虚空,我从未如此震惊过,我的心脏骤然停了三刻,眼前的一切,已是无法想象的可怕,诡异,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内讧,魔族内讧,黑魔得子,魔族的老怪物要夺舍,或是魔种崇于自身实力,绝不能让新的魔子成长起来,但这都是我的猜想,魔族的一类思想,不是我这种小辈能猜透的,但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灵道如果开战,绝不会在敌人老巢开打,灵道已经被毁过一次,恐怕现在只想保万无一失,佛儒道三教向来与世无争,秃驴群倒是可能扬善,佛道死板,但还没傻到隔着中部跑来除魔,给这里不多的人类显摆扬善,鬼与魔同类,或者说鬼是魔的附属,不管是远古初期还是饕餮之战,鬼道一直附在魔道的身上,也一直整体弱于魔,想想,一群孤魂野鬼不甘而死没进阴界的东西,就算记忆犹在存于世间,也只是一群靠祸害他人提升那弱不经风的鬼魂灵的伪修炼者,除了夜晚吓吓普通人,闹点凶,乞讨点钱,给别人造造灾,实属于骗吃骗喝最后还倒打你一棒的类型,在我们天尊境看来,能威胁到我们的鬼此间也就只有个位数,而天尊境在那时少说也得有几万,鬼道绝不可能,这倒是浪费了我脑中的一点时间。
那时我想到妖族才是最为可笑,魔道当年与灵道开战时战场中便是御兽而行,这千年过去更是将妖族一些凶残恶兽训的不敢造次,况且,当一个人类长期喂一头马时,它会撑开牢笼去往那些陌生危机的地方?就任凭它无知出逃,骏肆在没有草的土地上奔跑,那饿了呢?去用那一嘴食草的牙啃肉?
我一路猜想,一路狂奔,终于,我走进煞凶域,眼前的景象使我感到不对,疑惑也有恐惧,若说外面贪令域是为外域,无人敢靠近,城村被那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砸成凹洞,空中有无数破碎的虚空,还有那黑气雾体产生的魔气,是否因为它将周围的人类吓跑了,还是说有位修为极高的魔道人类突破瓶颈达到了那个让无数魔族贪婪好食的境界,导致四周乃至天上时空产生了破碎。面前的景物并不可怕,层层楼阁环绕,一旁的房屋依旧黑暗没有一丝光,四周较为压抑,也是,魔族向来就是如此,我将胆子提到最大,早晚一死,怕什么,我的腿和脚有些使不上力,不知是不是颤抖,我拿出一壶酒来,喝了几口,并非我特意带着,以前长在外游历,朋友少之,闲暇之时坐于槐树下喝几口,眯一会,起时总会看到有个爱偷酒的老者,我那时六十余岁,酒没有命大,但也找不到那个比它大了。酒入喉咙,我不敢再去用那仅剩的魔气把喉咙和胃的不适感消去,闭了闭眼,身体热量高升,我感到身上的热度,似是从前学火系灵法时的感觉,但奇怪的是,我的腿和脚却没有丝毫热感,仍然无法抬起,我向下望去,让我脸色瞬变,我的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我未曾见过识过的东西,那是一只鬼,又像是一头魔,它没有四肢,通体为红色,没有眼睛,头与身体相连,像是一只未破壁而出的虫藏在里面,它只有一张长有三只长有五尺绿色利齿的嘴,并不是我形容有错,它的牙齿就长在嘴边嘴上,嘴里更有我数不清的细小牙齿,我感到害怕和恶心,我立即催动魔气,但令我心颤的事发生了,我的魔气无法“输”进腿部,我的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我的腿已经不是我的腿,这虫子在吞噬我的身体和魂魄,我迅速将魔气附于手上,使出一道魔道气刹,锋利的剑直刺那“条”已经啃食到我大腿部的虫子,它似乎有灵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不见,我虽眼有疾患,事物模糊,但能看到这条虫子是消失,而不是逃跑,我活了七十年,有智算起也有六十五年,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东西,我很害怕,我想呼叫,能有一个人也好,但是我的心凉了,正如来时我感到的不对,疑惑和恐惧,这里为东阳天火内域煞凶域,我未来过此地,但四周的建筑都不像太久没人住的样子,甚至,有一座简式门窗棱角屋顶的房子刚刷上漆色染料。我抬起仅剩的左腿,不去看被啃食血肉模糊的右肢残躯,我想回去,我怕了,我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正当我拼尽全力要转身时,那让我现在都不敢入睡,记忆犹新,回想似一种折磨的一幕发生了。” 男子又是一顿,紫红相加的眼睛看了一眼血魔,血魔似乎颇为感兴趣,脸上并没有因为他讲了一炷香的时间而不耐烦,似乎还在等着下文,这使他心中产生了一丝舒服,他的铺垫做完了,要为最后的故事来一击了,他的语气变为沉重,像是在为他的下文增添几分气氛。
男子从凉亭上消失,瞬息就出现在血魔一丈之内,近距离看着血魔,男子没有任何害怕和不适,他早就见过血魔的本体,自然不会害怕和不敢直视,略微一笑,右手抬起,轻轻一挥,顿时,这座小世界东西两边照射出的光瞬间变的暗淡下来,逐渐,这座小世界变的黑暗,远处的紫山变为黑山,那一帘瀑布,变为红色的水,水流直穿那一座座村子,小巷,房屋顶上的群鸟,似乎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吓,或者说是事故,群鸟齐飞,欲要逃出这里,然而,当第一只鸟飞出村子后瞬间化为灰时,它门似乎有了灵智,没有一只再敢乱动,齐齐的落在屋顶上,不在活跃。
男子并不担心面目所露,褪下白袍,嗓音沉重:“我看到了一只....圣兽,怪物,灵兽,我不知该如何称呼它,它的身体...瘦弱似羊,它的四条腿又比马的长,它的爪子如虎,更似灵兽玄武的前爪,可怕的是它的脸,它竟然长有一张人脸,它长开血口,里面裸露着尖牙,那牙比那些尊级天人剑还要锋利还要可怕,我能感觉到,只要我身体随意一点碰到那尖牙,瞬间我就会被撕碎,然而这都不是它最为可怕的地方,让我至今无法忘去,一直停留在我精神识海中的是它的双眼,它的确有一张人脸,但它....它的脸上没有眼睛,它的眼睛竟然长在腋下,那是一双宽长的眼,那双眼睛透露着愤怒,威严,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会有这种长相,正因它的眼睛在腋下,它正在与一个红色物体战斗,刚好我在它的侧身很远处,我害怕的看着它,仅有不到一刻,我迅速收回目视,然而还是迟了,它注意到我的注视,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忘记,太可怕,这个怪物太可怕了。一眼让我成仙人此事荒唐万年,能让我达到巅峰,进到上界的是与它战斗还稳占上风的血色物体,也是杀死我的.....”
男子紧盯血魔,面不露任何情绪,狂说道:“就是你,血魔,就是你杀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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