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鬼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听这前辈一说，于轩觉得惹下了祸。突然觉得佛家这句话有点不太靠谱了。
凡事都有因果，这位前辈估计是还有心结没有解开，再说了以死相抵真的能救赎？
于是，于轩开口问道：“晚辈实在是不知道前辈在此的救赎，还望谅解，该如何称呼前辈？”
这人也不说话，空洞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盔甲方向。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一道撕裂空间的白色风刃呼啸着向着于轩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于轩疾步侧转。
嘭。
一声闷响，风刃打在石壁上，激起块块碎石。
看到如此强劲的攻击，于轩倒吸冷气。
更可怕的是，第二道风刃已经来到了于轩的面门。
此时，是躲不开了，于轩本能的伸手去挡。
嗤啦！
一阵衣物撕裂的声响，于轩的衣袖已经被震的粉碎。
后退几步的于轩，双手虽然没有大碍，但是那种钻心的疼，让他咬紧了牙。
看着洞口腮帮又鼓起来的风纹兽，于轩眉头一皱道：“又来？”
“风影，停下吧！”
此人一声令下，被唤作“风影”的风纹兽竟停止了攻击。然后，叼起地上的一块生肉，向此人爬来。
于轩搓着双手，看了看这只风纹兽和病入膏亡的人，突然开口说道：“前辈，你看哈，难以驯服的风纹兽，都对你如此的守护。晚辈觉得，您的救赎已经通过了考验。”
“通过考验？小子，你是不会懂的。很多事情并非眼睛所见，哎……”一声长长的叹息后接着说道：
我是戌守在九黎边境的飞骑将，这是陪伴我一起征战沙场的风影。
我刀上沾染的亡魂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就算我死上个百次、千次，都抵不了我的罪孽。
于轩一听，这不是唐将军所在之地？还有前些天在峡谷中碰到捕捉风纹兽的将士，难道这些都是巧合？于是于轩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起初的时候，他攻我守，我攻他守，战局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有一天，他们涌现出很多妖兽组成的蛮兵，这些妖兽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凶残暴戾，不畏惧死亡，最为致命的是他们能释放一种令人绝望的毒，它像瘟疫一般吞噬着中毒者的生机。我就是中毒者，只悔恨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这名将领说着说着就流出了眼泪。
于轩懂了，这位前辈是个忠胆仗义中人，他在为死去的兄弟们而赎罪。
“前辈，让有些人永远活在心里，活着去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情，也许是他们最大的心愿。让晚辈查看下您老的身体情况吧！”于轩说着，也未经同意，盘坐在他身后将双手贴在他的背上。
“嗯？他体内怎么如此多的死亡气息，这毒是蛊毒？”于轩一连串的疑问，也不管他个三七二十一，运起《龙相古经》通通将它们往自己的识海中推去。
一段时间后，于轩也没有感到什么不适，看其脸色红润了起来，便拿出一瓶丹药说道：“前辈的身体已无大碍，但仍需些丹药调养下。”
说后，搀扶着他走出了山洞。
洞外风烈，但阳暖。
“前辈，收下吧，这些药对您有用。”
“不重要了，你将我治好，又从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带我出来，见到这久违的暖阳，已经是我最好的归宿……”
于轩和他交谈中得知，这位前辈叫做杨青山。
期间于轩多次劝说杨青山离开这恶劣之地，由于他的一再坚持，又碍于天色，最终于轩不得不独自踏上返程。
一路走来，虽然坎坷，倒也在暮色下沉时赶到了猎风客栈。
客栈内，一片死寂，失去了它本该属于的喧泄。
没有一个吃酒打尖的，掌柜的也消失了，现在已经人去楼空。
于轩宁可走夜路，也不愿独守一座空楼。
夜凄凉，月朦胧。
正当于轩在夜色中边走边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到一阵吵杂声，还有小孩的哭啼。
于轩快速的走向前去，看到四五人，他们年纪已是暮年，衣服破旧，像是城边的住户，满脸尽显恐惧。于是开口问道：“老人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人被突然出现的于轩吓的更是魂飞魄散，男人赶紧紧捂住哭啼的孩童的嘴巴，有个女人惊吓的直接瘫坐在地上，有些神志不清的喊到：“鬼，鬼，人，鬼人……”
其他人什么也没说，慌张的拉起女人，向前走着，时不时的往背后方向望去，满眼都是恐惧和绝望。
“这个时间点，孩童也该进入梦乡，大人们也许正围着火炉聊着家常吧。”于轩喃喃自语。
几人回看的朝向，根据唐澜的记忆，那是桐北城的方向。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弃家，行走在寒冷夜色而又妖兽四起的荒岭。”于轩不知不觉中向着桐北城走去。
离桐北城十里开外，映入眼帘景象，于轩感觉是多么的熟悉和亲切。
二三十户农舍，有的烟囱中还飘着柴烟，一切都是如此的平淡。
空无一人，农舍没有一丝破坏的迹象，但是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没有一具尸体，屋内或多或少都有血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于轩环视周边的景象，发现朝着山岭不远处的植被甚是凌乱。
于是，于轩跟着痕迹走去，发现途中有不少的树枝被折断，有的断枝上还挂着破烂的布条，直到来到一颗大树下，一切痕迹都凭空的消失了。
这是一颗海棠树，粗糙的树干见证着它的岁月。
月色下，于轩看着这棵海棠，陷入了回忆，确切的说，应该是唐澜的，唐澜离开桐北城青家的回忆——唐澜独自一人坐在盛开的海棠花下。
不舍，是唐澜对青鸾的不舍……
多少年啊，树还是这棵树，人已非此人。但是这些事已经在唐澜心里长了根。
当初，这里是唐澜醉倒的地方，到现在为止，于轩知道，唐澜一直挚爱着青鸾。
怎又能忘记……
于轩拿出几坛酒，一坛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一坛，他醉了，坐在地上倚靠着海棠树，思绪混乱。
突然一个人黑衣人，就像是一个幽灵似的出现在树影下，手中一支漆黑的竖笛。
他冷冷的望着于轩，一动不动，冷月下，那张脸就像是用冰石刻出来的，眼神更是冷的可怕。
于轩瞥了一眼黑衣人，动也没动，脱口说道：“什么人？”
黑衣人竖笛一横，面无表情的说道：“连我你也不认识？”
于轩嗤了一声：“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你？”然后细看了那支竖笛，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倒是这黑衣人，走到于轩旁边，很是不客气的拿了地上的一坛酒，跟着一屁股坐了下来，猛灌了一口，开口道：“好酒！你来这里做什么？”
“喝酒！”
“这不是喝酒的地方，你最好离开，另觅他方。”
于轩咕咚咕咚又是一坛酒：“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然后也不顾黑衣人，长噓一口气，以掌击坛，竟然唱起了歌来。
于轩刚唱一句，黑衣人突然打住：“这也叫歌？”
“你懂音律？难道你手中的竖笛是用来看的？”于轩笑了笑，又继续唱了起来。
黑衣人没有说话，一连灌了几口酒，接着喝到见底，反手将酒坛一丢，“哐当”一声，眼神忽然变得更加冰冷。
于轩看了一眼，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然后又开了一坛酒，指了指黑衣人手中的竖笛，开口说道：“这酒我就不收你钱了，你吹曲‘忆中人’来抵酒钱吧。”
于轩喝了几口，站了起来，走到空旷的地方。双袖舞动，狂歌着，向着夜空中的冷月一跳而起。
纵使于轩肌体再强健，他也不能飞向天上那所谓得宫阙，也许他只是想离得更近一些吧。
腾空三丈，坠回地上，然后对着黑衣人大吼一声：“吹啊。”
“这次是警告你，赶快离开此地。”
“吹！”于轩又吼了一声。
这次，黑衣人没有回应，此时的空气冷的可怕，一场战斗一触即发。
黑衣人紧握竖笛的手缓缓抬起，直指于轩。
只见黑衣人双眼一眯，正要发出攻击时，另一个人声音打断了他。
“阿弥陀佛！”
两人同时向着声音看去，一个和自己年纪大小的和尚，向着他们走来。
“嗯？”
“小秃驴，有多远滚多远，老子此生最痛恨的就是和尚，假惺惺。”黑衣人甚是恼怒的说道。
自从经历了云深灵池以后，于轩对和尚着实也没了好感，他也唯恐事情不乱，大喊道：“打，打……”然后随手对着小和尚把一坛酒投去，接着说道：“小和尚，接武器。”
“罪过，罪过！”小和尚看着手中酒坛说道，然后又丢给了于轩。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请息怒，小僧是来……”
“废话少说，你们两个一起上吧，别浪费我时间，老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黑衣人拉起了攻击的姿势不耐烦的说道。
“停，施主，我是来找人的。”小和尚指着于轩说着。
于轩一听，当场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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