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小从剑山试炼
两人在街上晃荡。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远处传来悠悠钟声……
清音悠扬，荡涤心神。
“钟声响了，钟声响了！快，快！快去剑山！快去剑山！”酒楼中，不知谁率先反应过来。
“走，看看是何人要闯剑山？”
接着，群雄应和。剑者执剑而起；喝酒的放下酒杯；睡卧的猛然惊醒；正在盘算账簿的掌柜放下账本跑了出来；小二收起抹布，也不管工作，快速闪出了门。
剑离天道：“走，我们也去剑山！”
在人多的地方，也许就能遇到故人。
街道上人流涌动，剑离天与青霜也跟着人流走动。
钟声愈加悠扬，众人都加快了脚步。循着钟声方向，剑离天看到了一座高山。那山体真的很高，远望之高大，近观之巍峨。
在山上，有无数剑光缭绕，竟形成了一层层光晕，看上去异常绚丽美观。
在山脚下，有两排楼亭，居中有个巨大广场，在广场中央，是座巨大的八卦阶梯形石花台。那石花台上，托着个巨大的铜钟，铜钟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篆字符文。
广场中已经聚拢了许多人。一队青衣弟子围在石台周围，拦住了众人。钟声依然悠扬，却不见有人敲钟。
“神钟长鸣……难道今天不是有人来闯剑山？”
“怎么没人敲钟？”
“什么!没人敲钟,那神钟就响了？”刚刚从酒楼赶来的掌柜倒吸口凉气。
他道：“莫非还有人要闯剑山？”
“哪有人，有鬼吧？”
…………
这时候，楼亭里晃悠悠走出一位中年大叔，长长锦衣角拖在地上，他顶着个大肚皮，迈着小步子，左手勾着紫砂壶，右手搭着一位中年人肩膀，边抿茶边说道：“刘掌柜，这次你要下多少。”
刘掌柜整了整青衫，想了想，抬起手，比了个一。
那胖子眼神一眨，道：“是十倍？”
刘掌柜看着剑山远处，一语不答。胖子晃了晃身子，呼了口气，道：“嗯，那就是百倍了。”
“铛，铛……”，钟声又响起，声音浑厚轻扬，山谷之上悠悠余音回响。
刘掌柜走上前去，专注聆听着钟声。
“既然如此，那我也百倍！”那胖子急急跟上前去。
钟声回荡许久，众人渐渐停下步子，静静聆听着。
待到钟声停下，人群里还是一片安静。这时候，剑离天看到有位瘦弱青年偷偷摸到石台边。
趁着大家不注意，他越过一位青衣弟子，蓦地窜了上去，直闯九个台阶，一登上石台，他就抓起木槌就往钟上敲。
“大胆！”青衣弟子回过神来，怒喝一声，一掌袭来。
那瘦削青年整个人飞了出去，哇一声摔倒在钟大钟旁。他擦了擦头上磕到的血迹，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再去拿木槌，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那青衣冷冷盯着他，神色微怒。可是对方却别过头，根本没有看他，青衣更是愤怒，心想对方一介凡人竟也敢如此无视仙家威严，可当他看到他脸上血迹时，他终于舒眉，对这妄想一步登天的凡人充满了鄙夷，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必要或者不屑于生气。
那瘦弱青年自始至终还是没去看他，而是一头猛的撞向旁边的大钟！
“放……”，那一声肆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一声沉闷的声音盖过。
“当……”，悠悠钟声又响起。
“你！”那青衣弟子怒极，一掌拍下。
“住手！”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嗡……”，大钟又传来一声震响。他这一掌并未拍下，而是拍向了旁边的大钟。
“我是刑律堂赵峰，阁下是何人？”赵峰遥望远处，强忍怒意。
“按我剑宗刑律，妄杀凡人者，该当如何？”
寥寥数语，掷地有声。
赵峰脸色冰寒，见到对面也是青衣弟子，又问道：“阁下是何人？”
“按我剑宗刑律，阻拦剑山试炼者，该当如何？”
“按我剑宗刑律，亵渎伏魔神钟者，该当如何？”
赵峰眉头皱起，喝道：“阁下究竟是谁？”
“第七峰，七玄！”
“十一峰，梁清羽”。
在后方，又来了一堆女弟子，不过她们并未言语。
赵峰缓了缓，定了定神，冷笑道：“既然如此，你等为何越界管我刑律堂之事！”这时候，已有十几位青衣弟子靠拢在他身旁。
“对，赵师兄，我们刑律堂不惧于他！”
“对，在这里我们刑律堂说了算”。
“不错，我们刑律堂掌管刑律，怕他作甚！”
有十几位弟子站在身后应和着，如此一来，他心中更有了底气。
这时候，忽然他身后有道弱弱声音传来——“唉，太晕了，不过我要上剑山！我还要上剑山……”
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句：“对，上剑山！”
“上剑山！”
“上剑山，上剑山！”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瘦削青年背靠大钟坐着，对着人群招了招手，嘶声叫道：“哈哈，神钟响了，老子柳小从又要闯剑山了！”
赵峰转过身来，眼睛微微眯起，冷笑道：“就凭你也想上剑山？”
柳小从抹了抹额头上鲜血，理了理杂乱鬓发，转头就喷了口血沫，清了清嗓子，一声怪笑：“老子天纵神人，神钟都为我敲响，我不上山谁上？”
赵峰双眼微眯，脸上寒意更浓。
看着台上之人，有少年意气，剑离天心中佩服。青霜则拉着剑离天衣领，一双大眼睛咕噜噜打量着四周，有些好奇，也有些害怕。
这时候，人群中刘掌柜站了出来，沉声道：“只要敲响神钟，都有资格闯剑山！”
“不错，让他闯剑山！”
一位胖子不以为然道：“让什么让，你们没见过那小子是在瞎捣乱？”
“那是柳小葱……”
“哦，柳家那根葱，原来是他啊！”
“这讨厌的家伙又怎么来了，我赌他这次肯定跑不上第一关。”
“他不去赌钱就算了，还乱来一通……”，有人摇头。
“可怜了芸玲那丫头……”
一时间，群声嘲杂。
听到这些，赵峰不免露出笑容，对着柳小从嗤笑道：“小子，现在你还敢闯剑山？”
七玄应和道：“不论敢不敢，而是必须闯”。
“不错！这剑山必须闯，还有你，也要去！”远处又一道声音传来。
“凭……”，后两个字刚要说出口，就被赵峰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他望见远空有一身玄衣。
天空中一道黑影闪现，伴随着一声尖锐啸鸣。
那是一只大雕，雕背上，有位玄衣男子，长发飘散，负手而立。
身着玄衣，脚踏天鹰，那人必然是内宗天骄，远比他们高出几个层次。
赵峰身后那些弟子，猛然惊醒，迅速退在一边，神色惶恐。
柳小从扶着大钟，晃悠悠撑起身子，昂头嘶声喊道：“诸位父老乡们，多投点钱……多投点钱，老子今天就要上剑山了！”
“这一去，不知又要受多少伤啊，父老乡亲们啊，求你们多多投钱，多多支援啊”。
柳小从一步磕一步，艰难的走下了台。
这时候，人群里挤出一条小路，有个灵巧的身影跑了过来。她挎着一个小菜篮子，菜篮里有个小米罐，还横躺着颗白菜……她穿着单薄的素衣，唯独腰间系着个红丝带，很是亮眼。
她五官精致，身材纤细，可脸上苍白缺少了些气色，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急忙放下菜篮子，跑到柳小从身旁，紧紧抱着柳小从，哭喊道：“小从哥，我们不要上山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吧，你看你都流了那么多血……”
柳小从扔撑着身子，一瘸一拐，脚步不小心踢到了菜篮。框当一声，陶罐儿滚落在地，里面米粒儿洒了一地。一看那大米有些发青，显然是坏掉了。
柳小从咳嗽道：“芸玲儿，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就天天就吃这种东西，这哪是人吃的，不过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等我上剑山，就让你天天吃上白白的米饭，吃一碗，倒一碗，哈哈……咳……”，柳小从拍了拍胸脯，还不住的咳嗽。
芸玲扶着柳小从胳膊，不断的摇头，哭道：“小从哥，我不苦，你不要再去了，不要再去了，好吗？我们回家，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吗”
“没事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柳小从提了口气，抬头仰望前面山峦，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我可是注定要成为剑宗弟子的男人！”
只为这一句话，后面那两排义亭中，更的多人来投钱。
有少有多，多者百金千金，少者也就几两几文。
柳小从展露笑容，他终于是甩开芸玲，一步步往山前走去。
“哥……”，芸玲跺着脚哭喊着，可柳小从就是不应他。
青霜看着这情景，眼中迷蒙，她还紧紧抓着剑离天胳膊。
过剑门，踏剑山。
那剑山之前，有十七道石阶。
柳小从一步又一步，脚步并不沉稳也并不坚定，甚至还有些颤抖。
走过十七道，一道迷蒙的剑光笼罩过来，将他身躯埋没，远远只隐隐见到他单薄的身影。
可身在其中，柳小从心底紧张，额头渗出冷汗，他大口呼气，尽量的驱除心底的恐惧。可眼前剑气相交，一片肃杀，再往前可真是会受创。
柳小从定了定神，一听到身后众人呐喊鼓气，他只能硬着头皮，猛一步迈出。
那剑气袭来，冷飕飕的，他下意识一躲。顿时胳膊上一阵刺痛，其中有道细细的伤口，鲜血渗出衣衫，鲜红鲜红的。
柳小从一咬牙，一步往前迈去。
他忍着疼，又一步跨了过去。
剑斩身躯，鲜血溅射
渐渐的，那剑气变得混乱，更加凛冽。
蓦地只听嗖一声一道寒光刺来，柳小从只觉大腿一凉，似乎有鲜血迸出，柳小从瞪大了双眼，异常惊骇，他双手一把捂着下面，同时夹~紧了双腿。
接着柳小从就弓着身，缩着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牙冲将过去。
一上剑山千条路，柳小从自此入了迷途。
芸玲静静盯着他，拧着眉，绷紧了身子，一只手按着胸口，似乎压抑的难受，另一只手则将菜篮紧抓在身前，那手心都攒的发白，还湿湿的冒着冷汗……
剑山上，隆隆声传来……
“又失败了，亏我投那么多钱”，下面一堆人唉声叹气。
“还好啊，柳小葱这次跑的远了，就快跑到第一层了，哈哈，这次我倒是赚了”。
有人不满道：“就他那样闭着眼瞎转悠，能走出第一层才怪”。
有人立马反驳：“就算是闭着眼，你敢吗？有种你去试试？”那人就不吭声了。
“别说了，别说了，来了，下来了……”，只见有道身影自剑山滚落。
芸玲放下菜篮，急忙扑了上去。
“小从哥，小从哥……”，芸玲儿泪珠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赵峰鄙夷道：“连第一层都上不去，真是废物”。
“就是，就是……”，也有人说风凉话。
后方，却传来一道声音：“恩，身受千创，尚可，且送入义亭疗伤”。
义亭中自有医师，其中医师医术高超，好像只要伤者还存有一口气，就能恢复过来。
那位玄衣弟子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隐隐见两束眸光开阖，他一手指向赵峰，道：“现在，该你了”。
赵峰脸上一抽，心里极其不情愿，可又怎敢违逆？
他一步步踏入剑山，他已平静了许多，心里在冷笑：“就让你们看看仙凡之间的差距！”
闯剑山，他有绝对的信心！
剑气缭绕，赵峰走过十七道台阶。
台阶一过，剑威猛然压迫而来，赵峰蹭蹭后退几步，一股血气涌上心头。他再踏入其中，顿时感觉身体似乎是虚弱了许多。
“果然，这地方压制境界！不过即使我是一介凡人，道心坚定，又岂是那些凡人所比拟的！”赵峰一步步前行，脸色如常，丝毫无惧。
万千剑气袭身，他从容而过。当然，这不仅仅是靠他忍耐力，还与他修行的体质有关。
赵峰走过第一层，他流了许多血，脸色也有些苍白。山下围观者一阵惊呼。
第一层锻身，第二层，淬骨，第三层炼魂。
赵峰堪堪止步于第三层。当被抬出剑山时，他神识依然清明。
“赵师兄真厉害，走到了第三境”。
“我们要向赵师兄学习”。
赵峰点点头，躺在担架上，他目光扫视众人，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傲然。
玄衣眸光开阖，喝道：“你等谁还要闯剑山？”
一时间，场中都安静下来，众人皆沉默，莫敢言语。
“既如此，那便我来”，玄衣踏步而行，直上剑门。
剑光笼罩，他不过百步，即登临第一层天。
第二层，剑气纵横，又将他埋没，亦不过百步，他从剑气中走出。此时，众人也看到他身上有鲜血溢出，显然还是受些了创伤。
不过自第三层开始，他速度就越来越快。
直抵第七层！
剑山七层，是外门子弟的极限。
他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从剑山中绕回。
刚踏出剑门，他手上已多了把剑！
墨色的剑，剑身上泛着幽光。
剑风扫过，黑发张扬，剑离天终于看清了那人。
眉宇轩昂，眸光冷冽，那是一副多么藐视天下的模样。
“他是谁？”剑离天心中疑虑，搜寻记忆，可他根本就没有印象。
那人眼眸转动，刚一对上他冷冽的眼神，剑离天霍然一惊，当下就下意识护住了青霜。
天鹰俯首，那人一步踏上，转瞬即逝，逍遥于天地间。
场上也随之安静了许久。
几队青衣弟子陆续离开，渐渐的，传来断断续续的议论。
剑离天看着那口古铜色大钟，紧扣在石台上大钟。
他握紧拳头，双眼微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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