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放下那世俗因果
一人一狗沿着蜿蜒崎岖的石砖小路上往高处走去，在那耸入云端的地方，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星宗。
陆仙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入眼的是一处石亭。
石亭中一张石桌，两名老者正在对弈，可让陆仙看不懂的却是虽有棋盒，却没见两人从中拿过一颗棋子。
陆仙走近，正想开口询问，却明白过来，原来棋盒中却是没有一颗棋子。
“小友远道而来，我星宗无厚礼相迎，且请小友看一盘仙人棋，如何？”
其中一人开口，其脸带微笑，甚是祥和。
陆仙点点头，他此时也好奇无比。
仙人棋他也是知之甚详的，散修录中记载，曾有一农夫进山砍柴，回家途中遇两人下棋，农夫观之，棋终，凡间已是过百年。
“莫非真是那传说中的仙人棋？若真是那仙人棋，到真有一些看头。”
陆仙认真观棋，虽然他并不懂围棋一道，但两人的棋可观之处并不是其艺而是其技。
棋子并不是黑白两色，而是红蓝水火二色，让人看去一眼就知与黑白二棋的意境截然不同。
水火二子的光芒在棋盘上交相辉映，一时间乱了陆仙的眼。
随着不断地落子，提子，两子渐渐地开始变得泾渭分明起来。
而最让陆仙最入神的却是那一颗颗从两人指尖中凭空出现的水火棋子。陆仙知道那是水灵气和火灵气凝结而成的，而高明之处就在于落子和提子之间。
落子时，灵气凝而不散，提起的棋子放入身前棋盒中，犹如水入清潭，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咚。
陆仙转眼看去，只见棋盒中装的果然是一个灵气所化的水。落子后灵气不散，这在灵气的操控上已经达到了化形之境，而灵气落入棋盒中后就像真的水入清潭后的叮咚声，似乎已有入微后有了几分求真之意。
灵气的掌控也分好几个等级，从最开始的牵引到外放，之后的化形，入微，最后就是求真。
这对于还只是灵气外放的陆仙来说就是一场莫大的机缘。
而生为天灵根的陆仙则是对灵气有些很强的感知力，虽然水火灵气他皆不可牵引，但正在往化形之境摸索的陆仙却也在这水火棋盘上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些“妙处”
就这样，陆仙沉浸在对化形之境的感悟中，时间也很快过去，
直到——两颗火子同时落入棋盘中，顿时水火棋子纷纷散开，化作一股股灵气被两位老者收进体内。
“今天迎接陆小友，仙人棋上提走林长老二十八子得一胜。林老莫要赖账，陆小友可为证人。”
一边一位穿着黑白长袍的老者爽朗开口。
老者白发挽起，一根木簪插于白发中，虽满头白丝却童颜依在。
“二十八子一负并不打紧，我等还是来问问陆小友看出此棋几何，如何？”
另外一个红衣老者开口，其话题却是想考究一下陆仙看出多少。
“两位前辈，不知如何称呼？”
“老夫姓于，至于名字，早就忘啦。小友叫我于老便可。”
黑白长袍老者自我介绍，陆仙施礼表示记下。
“你叫老夫林长老就好，今日老夫输棋，心中不快，若是小子你说不出一二来，那老夫就要不客气了。”
林长老笑着指了指已经空空如也的棋盘说道。
虽然林长老笑口盈盈，但陆仙却不敢胡乱回答，而是正色开口：
“晚辈恰好看出一二，一是两位前辈的仙人棋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有观棋烂柯的之处，二是虽无观棋烂柯之神奇，却有入微求真之意境。”
“好！那你可看出我二人此局之中的棋艺？”
林长老接着问。
陆仙顿了顿，又开口：
“晚辈尽观其技不曾观其艺，而且晚辈也不懂对弈一道。”
红袍老者不再开口，而是看了看于长老。
“小友虽看出一二，却看错了其三，棋艺非其意。而其意是要告诉陆小友，修仙就像这盘棋，棋下得越多，能选择的地方就越少，落子就像因，提子就像果，若修仙沾染太多因而不去了解果，最终只能棋终。但总有一些因不能再去提起，比如世俗亲人。所以只能去接受。此局便是希望小友放下这些因果，专心修仙正道，日后修炼有成再了却这些因果不迟。”
于长老一番话不快不慢的说出，却总让陆仙有种震慑人心之感。
就在这种感觉直入心扉时，陆仙体内的正气诀正气在其体内自动游走起来。那种震慑人心的感觉立马消失不见。
“晚辈记下了。”
陆仙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
他知道于长老之所以用这种带有震慑人心功效的功法与他说，就是希望让陆仙在不知不觉中端正修炼的态度，而不会因为世俗的因果而动摇心境。
这是一番好意，而为了表达出这一番意思，星宗也很有诚意的派出了两位灵气操控至入微巅峰的修士。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原本的意思陆仙没领悟到，到是把他们操控灵气的手法和技巧学了个三四分。
“小友随我去我宗处登记，只是老夫还有一个疑惑之处，还请小友解答。”
于长老说道。
“长老疑惑之处？”
“不知此妖兽用的是什么驭兽之法，为何老夫观察其一路，竟看不出一丝门道？”
于长老皱眉看着黑色大狗，眼中蓝色灵光不断闪动，可以说是将此狗看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可就是看不出丝毫线索。
“打听他人功法是修仙大忌，于长老怎么刚给陆小子指点一番又要将其带入歧途？陆小子，若是不便告知，就不说，正在情理之中，于老匹夫也说不出什么。”
林长老先是批评了于长老一顿，随后又给陆仙撑腰。
陆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此狗是我从小养大，至今已有数年，不曾用什么驭兽之法。我与它感情非常要好，相信日后她定是我修仙路上可靠的左膀右臂！”
说完，陆仙还轻轻的去抚摸一下大狗的头，他自然是不会把灵兽契印的事情说出来的。
大狗趁没人注意时眼睛翻了个白眼腹诽道：“你欺负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小友的机缘真是让人羡慕。”
于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感慨着。
“此狗即是自由身，那岂不是可……”
林长老皱眉，后面的话他没在说下去。
“你是说……成为我宗正式弟子？”
于长老也是一脸古怪之色。
陆仙双眼一亮，大狗也成为正式弟子，那不就是说自己可以拿双份弟子修炼补贴？
“此事就拜托两位长老了，我与此狗从小相伴，如今在这修仙路上也可一同行走殊为不易，晚辈真心希望她也能有一个好前程。”
陆仙说完，深深一拜。
两老只能无奈答应。
“不知此狗叫什么，我等也好记录一番。”
于长老开口。
陆仙僵住，因为这狗根本没有名字，唯一一个名字还是叫陆仙儿，反正陆仙明面上是觉不同意她叫这个名字的。
陆仙长叹一口气，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了多年的一件事一般。
可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之下隐藏的却是陆仙的大脑正在极速运转着去编一个故事。
“三岁那年，母亲教我识字，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墨汁打翻在大狗身上，母亲为了哄我开心，于是就骗我说其实小狗就是用墨汁染黑的，所以我给她起名叫墨染。”
……
陆仙已经住进了星宗给他的洞府中，这洞府还真就是一个在大山上开出来的山洞。而这处山洞也是陆仙日后在星宗的住所。
洞府很是简陋，至少出身王府的陆仙是这么觉得的，但陆仙发现此处山洞里的天地灵气浓郁程度却不是陆王府可以比的。
陆仙跨过数个国度才来到星宗，期间见过的所谓“仙山琼阁”的地方也算不少，可都没有这简陋的洞府来的实在。
他手中一团灵气不断地变化着形态，虽然没一会灵气就会散开，但对于一个灵气外放的修士来说，这就是踏入筑基的第一步了。
如果说灵根是修炼上的天赋的话，那么对于灵气的掌控就是修炼上的悟性了。
但天灵根一般来说对独属于自身的灵气属性都是极其敏锐的。所以只要不是有意外发生，天灵根冲击到结丹境界是毫无瓶颈可言的。而结丹境界对灵气作用的要求就是求真之境。
虽说陆仙知道自己完全可以顺其自然的等到结丹的那一刻，可陆仙就是想早些掌控这些灵气的操控技巧。
因为很多功法，秘术的修炼都是与灵气操控的境界挂钩的，只要对功法秘术进行大致的了解，在有操控灵气的基础上，修炼起来就可以事半功倍。
陆仙收起手中的金灵气，他看了看外面的即将落下大地的太阳，天色已经不早了。
等到洞府中完全没了光亮，陆仙才缓缓坐起身，周身的黑暗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完全没有大碍。
走出了自己所在的洞府，近处是一片片在月光下反射着银霜的林海，在夜风的吹拂下哗哗作响。
自林海中，一条闪着银白色光泽的河流流向远方后变地越来越细，最后再也看不清其去向何方。
而在远处的河边，一大片灯火阑珊之处，那就是星辰山下的靠山城。
陆仙伸手想去触碰那些灯火，但那是不可能触碰到的。
那里就是世俗，虽还能看见，虽还有些放不下，但终究是不会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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