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者归途
什么是极尽的夜呢?什么又是能抓在手中的希望?
无数的想不清的念头在此刻陈枫的脑海闪过,身上被撕破的战衣上,防护陶瓷片随风吹荡着,背着吴克勋那沉重的身躯狂奔百米远的他早已接近晕眩了,干燥的口舌在不断嘶哑地摩擦着,企图让那舌间再分泌多些可贵的唾液。
“坚持住呀,组长。”陈枫仍在尝试着让已经晕迷的吴克勋灌输着那不知是有何意识的求生话语,“呼呼噜噜。”身后凉意再次泛起,陈枫未多考虑,直接甩手将热切合金刃斩向后方。
“铛!”金石交擦声并着飞溅的火花迸现在陈枫与那黑色生物间,热切合金刃被那双巨刃死死地夹在其中,想挣脱却发现对方力道大得惊人,脚下的军靴连同自己被狠狠的往那黑色生物方向拽去,匕首快速掏出斜砍向黑色生物的头颅,当那清晰的肉感通过神经反射时也带回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并着之前站斗的伤使陈枫开始脱力了。
身体不知何时被另一双巨刃刮开了又一个口子,“我…去…”未说完,又是数只黑色生物狂袭上来将他掀倒在地,颅上,那数双滴血的巨刃成为了陈枫看见的最后的光景了,死亡带来的冰冷开始蔓延,“要死了吗?”陈枫如此询问着自己,随后,一道道亮眼的火光刺破了眼前这狭小而扭曲的黑暗。
“任务目标成功回收,老赵,这次的夜魇大规模的活动绝对是反常现象。”在磐钢连队指挥部内,于褚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赵胥道,“近战组近乎全灭,这是什么情况,别给我说这些我知道的。这次任务我们新兵都死光了,除了那个陈枫,不过也没啥用了,人都走了。”说道这,赵胥又显现出一脸的婉惜,“不知道具体的,大部队那边似乎派了人下来,不过咒联也是过分了,尽然让我们擦屁股,这债怕是逃不掉了。”“话说任务目标转移到哪去了?”赵胥道,“距大部队最近的边城,上头似乎与咒联有协议对这次任务内容查得很严,很大可能上是针对…暗灭天门。”说道这,赵胥猛地站起,双眼直溜溜地看着于褚,对那四个字眼神中流露种种复杂的情绪。
西北的风很苍凉,这是句老话,而不是故作沧桑,在冬季未至时这片土地上埋葬的上亿具骸骨总是在风声中低语着,时常会刺耳声回响着,像是亡者眷恋着归途。
“邪了门了,这里就没有一处通向天周的车吗?”陈枫在车站中心的电子屏幕下浏览着往来的信息,失望地说道。
半个月前,由于近战组的损失过大,磐刚连队打吧重组近战组,于是将幸存者编入附属部队,陈枫自然不打算接受这个比全灭还残酷的事实,这意味着近战组的编号要化作尘埃了,大家用血肉换来的荣誉只能停留在那纸质档案中了。
天周城,位西北疆域内的一座边塞城市,离队后,对于自己的成长之地陈枫揣怀着一股暖意,总是止不住念头去回忆曾经的事。
“难不成要去趟一道黑车?不行不行,一个正直的军人怎么能损害军队的精神信念呢?”陈枫对刚才冒出的念头如此教训道。
“发车了,发车了啊,大家系好安全带,本车对交通事故一概不负责。”一辆蹩脚的大巴车上,一个体形较胖硕且胡渣布满脸庞下端的售票员站在门栏边上呦喝着。
“还有空调,这黑车不错嘛。”陈枫坐在那有些破旧的沙发垫上感慨道。
路途的长远在每个人归家人眼中都显得微不足道,只不过一顿觉的功夫,陈枫便被售票员拍醒,连人带包直接赶下车去。
车外刺眼的阳光让陈枫一下睁不开眼来,适应了一会阳光后,陈枫缓步走向这座熟悉而陌生的的城市。
从一个破旧的车站出来后陈枫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泛起了某种叫做“近乡情怯”的情绪,“妈呀,还真有点紧张。”估量了一下距离,陈枫打算徒步走回,那个曾经的旧屋。
一阵咕咕响的声音,让陈枫的肚皮饿的有些发麻,“还是先解决一下肚子吧。”如此想到后便朝着路边的蒸摊群走去。
几分钟后,陈枫拿着两个巴掌大小的“大肚饼子”(一种面食)边哼着歌,边啃着饼子走向目的地。一时间沉浸在和谐氛围下的陈枫在一时间摆脱了战时的那种紧张和肃杀感,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枪剑征伐,走在沥青路上,陈枫心中只有平静,一种享受和平的宁静。
转过三四个街角,记忆中在城北的那条特有斜坡道再次出现在陈枫眼前,路两旁长出了不少杂草,草势很旺,几乎快扎成堆了,作为老城区,少有打理的工作,在踩着那早已洼积水池的青砖路上,每走过一阶,陈枫心中的忐忑总是扰动着他,四年的光景了,天周市变化太多,他不知道那些曾经的故人是否健在,陈枫无法想象对自己逝者会爆发出什么情绪来。
三十四级台阶之上,一片旧房区展现在陈枫眼前,这里大部分以瓷片封顶的矮屋都是年久失修型,无人居住,原住民大多迁往新城区内,更往前去有着一部分密集的小区房,在雨水的长期冲刷下,那些铁栅栏上的铁锈每日不断泛生着,走着走着,陈枫在那接近街头的的一栋以红砖砌顶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屋前一棵老冬青树稳稳耸立在地上,树下一把木椅和一管水烟筒倚立在一起。
轻笑了声后,陈枫走到门前轻敲了两下门,“还是没装门铃吗。”陈枫在脑海说道。
在东城区内的某处废弃汽车收购仓库,近日被租下,在原厂主收到一大笔钱后,整个仓库只有那处偏僻的货房亮着灯
“那个货物已经到了,在边城地下某处,我的线只能摸到这了。”“看来目前是绕不开王严军了。”
数个被黑暗淹没的不知名的身影在低沉地讨论着,“而且咒联似乎将那些“影子”派来了。”这一句话又让有些嘈杂的屋子添上了纷乱的氛围,“不管有什么变数,这张序幕必须要拉开,我可不想诸位多年的蛰伏因为那些该死的变数化作空有的存在。”一个漆黑的身影在缓慢的步伐下走到灯光下,在那张如枯木般干燥黯淡的脸上,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虽然黑袍披身,但在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下,仓库内的讨论暂时是结束了。
“看来木枯,你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个声音回应道,“是的,和各位的交接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事就看天如何帮我们定了。”话了,仓库内的讨论就此结束,那些阴暗的角落似乎永远地沉寂了。
转动门把手,有些年久失修的木门中传来了轻脆的螺丝响声,陈枫往外一拉,门内突然爆响一声,像是鞭炮炸开,一支铁制的箭矢朝陈枫射来。
一刹那,陈枫的脑子似乎没有从之前的陶醉中醒来,就连抬起的手都慢了一分,箭映入眼帘。
陈枫感觉到脸颊上有东西弄得他发痒,血液伴随着一道一寸大小的伤口流出,在那门的后面,在沾满了灰尘的地面上,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小枫,好久不见。”一个样貌邋遢的男人出现在陈枫面前,已经四十七岁的周正海露出一丝笑意道。
“你还是有那么多奇葩的想法,怪不得静姨现在还跟你分居。”陈枫道,“哎呀,这种东西一时间跟那个婆娘讲不清楚,反正我一个人乐的清闲。”周正海一边倒着茶一边道。
陈枫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仁呢?怎么没见着那家伙。”陈枫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小子去外地了,臭小子长大了。”周正海感慨道,“他还真去魔都了?”陈枫有些惊讶道,在小时候两人就曾经向往着魔都那每天变化的风景,儿时愿想终化作前进的动力。
“看来你要久居一阵了。”周正海道,看着陈枫整理床铺,周正海眼中的男孩已经健壮和高大了,就是那眼神还是那么呆,“直接用咒光不是更快吗?”周正海有些疑惑地道,“哈哈,周叔,我小时候你还教育我要真正感受咒光,不能将它当作工具,你研究法器研究上头了吧。”陈枫笑道。
“你小子还倒教训我来了。”周正海道,接下来在一阵追打下陈枫跑道了后街巷里,“呼,差点又被拉到百人障里拖尸了。”陈枫道,突然陈枫好像想到了一件要紧的大事,赶忙拿出钱包一看,在一个补丁破缝中陈枫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又要净身出户了。”
走在天周市的大街上,陈枫看着望着天穹,那漫天的红色云彩不断地被更深层中的黑暗噬灭着,回归无业游民的他一下子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了,在三年的军旅生涯结束后,他似乎又只是个空有战斗能力的普通人了。
在半天的游荡后,陈枫感受到了肚子传来的饥饿感后明白是时候该去吃周叔做的猪排饭了,可刚一过到路口的转角陈枫便被迎面走来的一人撞到,陈枫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个身着运动衫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在朝着他一个劲地抱歉。
本想道声没事的陈枫发现眼前的女孩有些眼熟,“赵诗颖,是你吗?”脑海回想道的名字脱口而出,赵诗颖止住了道歉,看着被撞到的这个青年道“你是……”
“我是陈枫,你忘了吗,我毕业时还站你身边来着。”陈枫道,“陈枫,哇,老同学,好久不见,你现在怎么黑了这么多了,我一下子都认不得你了。”赵诗颖掩嘴说道。一种老友相聚的高兴弥漫在这个街角。
陈枫和赵诗颖走在某个不知名的街道上有的没的聊着过往的一些趣事,“你去当兵了吗,哈哈,以你那倔强的脾气去当兵一定有很多好笑的事。”赵诗颖吐槽着陈枫当兵时发生的事件,当然对他那退役的原因她没有深究,只是一笑了之。
“咕噜噜噜噜。”一阵肚皮响令二人停下了聊天,陈枫摸着头发尴尬地看着赵诗颖,“哈哈,真抱歉拉你聊了这么久,让你头疼了,我家正缺双筷子,我请一顿吧。”赵诗颖笑道,天穹已拉上夜幕,陈枫顶不住老同学的盛情,只好跟周叔说一声,去老友家“蹭饭”了。
赵诗颖也是居住在老城区的一户,走过清冷的小道和一片竹林后便来到了赵诗颖的家,在这幢平房里长期只有赵诗颖和她的姥姥居住在此,不然要是十几个亲戚一起在饭桌上盯着陈枫,那陈枫就得考虑是不是去附近的夜宵摊了搓一顿了。
步入中间的庭院,陈枫感觉到和新城区的繁闹,这里的风声多了份夏日夜里的恬静,知了在树上喳喳地发出生命的奏乐。“姥姥我带客人回来了。”
看见饭桌上的菜还在隔蝇罩下散发着热气,赵诗颖往房子更深处走去将上了年纪的姥姥带出来,陈枫自觉地把饭筷打理好,还先帮老人家盛了碗饭。
不出一会赵诗颖便搀扶着一位约莫七十几岁的老人家走来,在一阵寒暄后,陈枫开始大吃了起来,
“阿颖啊,那只家伙或许也像你这位朋友这么能吃呢,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声响。”灯光下,老人带着沙哑的口音道,一丝凉意从赵诗颖的脚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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