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片场风波
李阿没有控制住，喷了唐晨一脸的茶水，连连咳嗽。唐晨没有惊讶于师哥的表现，只是苦笑着拿了几张纸擦脸。
李阿咳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呼吸，不由得看向唐晨，调侃道：“你小子还真是鬼点子够多的，怎么，你该不会是瞧着人家姑娘漂亮，准备当个金龟婿吧。” 唐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不过随即很快的掩去，笑着回答道：“那倒不至于，反正我目前的想法是，半年之后，我就找个借口跟目标分手，这样就可以了，目标又不会知情，雇主呢，也没有什么损失，我呢，又可以拿到五千万的酬劳，三全齐美呢，何乐而不为？”
李阿感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你确定不会对人家姑娘怎么样？”唐晨收敛了笑意，有些笃定的点了点头。李阿这就放下心了，毕竟唐晨对他保证的话还是没有违背过的。
唐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下手机，“师哥，杜一航的电话。”李阿没有意外，“说起来，你们俩也有几天没联系了，你给他报个平安吧。”唐晨“嗯”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喂，一航，我爬完山了。”
“那就好。唐晨，我给你说个事啊。”
“你说就行，咱们俩谁跟谁。”
杜一航也没有藏着掖着，“是这样的，你知道我爸是一个导演，对吧？”
唐晨没明白杜一航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不过还是问道：“对啊，怎么了？”
杜一航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一丝紧张，“呃，那个，唐晨，我爸现在想转型，想拍一部武侠片，呃，那个，你能不能？”
唐晨直接接了他的下文：“你想让我给你爸帮忙做武指。”
杜一航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能过来一趟？”
唐晨想了想，“好，我过几天就到，你到时候别忘了来接我。”
挂断电话之后，李阿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帮他，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单子呢。”唐晨摆了摆手，“不碍事，师哥。一航他们那家公司就在云台市，大不了我两头跑就是了。”李阿看他信心满满地样子，倒是不好打击他，只好起身去接水。
几天的时间一闪而过。
杜龙城在片场忙的热火朝天，总算是到了收工的时间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准备休息。
杜一航领着唐晨到了杜龙城的面前，介绍道：“爸，这是唐晨。唐晨，这是我爸。”唐晨弯了一下腰，“伯父，你好，我是唐晨，久仰了杜叔叔。”杜龙城伸出了手，满脸笑容道：“你就是唐晨？幸会幸会，我们家一航以前倒是承蒙你照顾了。”唐晨谦虚道：“客气了，伯父。一航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杜龙城开门见山地道：“既然如此啊，那，小唐，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相信一航跟你说过了，我的组里缺一个武指，我听说你身手不错，所以想请你来帮帮我。”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呢，我看你年纪不是很大的样子，是不是以前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唐晨有些羞涩地回复道：“杜叔叔说的对，我这个年纪确实缺少很多的工作经验。”杜龙城看了看手表，“那这样，小唐啊，你也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需要有备无患，所以武指呢，我不止找了你一个。”杜一航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立刻就有一些不满，“爸......”杜龙城一挥手，打断了他的下文，只听他语气诚恳地道：“小唐，希望你体谅我一下。”唐晨无所谓道：“这个不妨事的，杜叔叔说的对，有备无患嘛。再说了，机会一定程度上也需要自己争取，杜叔叔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可得好好的把握住才对。”杜龙城有些欣慰地道：“小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还不清楚杜导演高兴什么事情呀？可否说给我听听呢？”一个略微透着一股傲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杜龙城微微皱眉，唐晨却是定睛瞧去，他要好好看看对手几斤几两。唐晨不傻，杜龙城之前说话的时候三番五次的看表，分明是在等什么人。现在他等的这个人来了，只凭这个人说话的态度，就难怪杜龙城还要唐晨过来了，很有可能他希望坐山观虎斗。只不过这个对手实在让他失望，步伐倒是沉稳有力，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能量迸发，是个普通人？唐晨摇了摇头，有些替自己的对手不值。只不过对面那个人看到唐晨摇头，立刻开口道：“你小子摇什么头，怎么，看不起我？”
秦正言年方三十余二，在武指一途上可以说是前途光明。众所周知，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香港经济发展迅速，也带动了一大批的行业高速发展。而这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港片。港片在上个世纪的辉煌不用多说，数量之多，质量之高，发展之疾，完全是令人神往。而港片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功夫片。毕竟幽默风趣也好，警匪无间也罢，各个地区之间都存在不同的差异，以至于很多港片往往只能在华语市场一展雄风，在国际市场却难求生存。功夫片却不具备这种隔阂，它蕴含着凌厉迅猛的动作和潇洒自如的优美，在任何一个地区都能迅速的打破语言的障碍和文化的隔膜。所以很多港片质量虽好，却很难如同功夫片一样迅速的抢占国际市场。国际巨星成龙在世界上远近闻名，也是因为他是动作片的代表人物之一。李安当年拍摄卧虎藏龙之后一票难求，也是此理。
只不过物极必反，盛极则衰，港片发展到了新世纪之后，制作模式单一，题材也日渐陈旧，观众的口味也越来越难以满足，于是市场上就再难回收成本，以至于港片不复当年盛况。六年前《无间道》横空出世，更是有不少人悲观的断言，这恐怕是港片最后的辉煌。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港片虽然没有当年辉煌，但港片辉煌时带动的各个相关行业却是十分完备，自成体系。大陆进入新千年以来，经济发展迅速，不过相关的文化产业基础却相对薄弱，在此前提下，不少的香港导演北上寻求发展机会，而大陆这边也看中了香港电影产业完备的制造体系，双方一拍即合，合作愉快。
秦正言就可以算是这种背景下催生出的产物，他幼年家境不好，便用尽办法到港拼搏，因为脑子活络，身手不错，因此颇受当地人瞩目，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见武指界的前辈大佬，有幸成为一名武指。不过香港本地的机会不多，他就跟着自己所拜的师父北上发展。
说实话，秦正言能看的出来，师父对自己倾尽心血，把他当成接班人看待，因此秦正言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工作，对于手上的活绝不敷衍。而且秦正言此人颇有头脑，他指导的动作片，往往兼具美感和灵性，如同飘渺孤鸿，却又触手可及。因此在界内，提到他们易家班，都是赞不绝口，认为他们绝不逊色于几大老牌班底。
所以，杜龙城有意联系他的时候，他还是十分开心的。他辛苦了数年的努力还是得到了认可。不过听到杜龙城还请了另外一批人的时候，秦正言却有些窝火。
这个杜龙城，太不会做事情了，你要请就只请一个就好了，同时请两个，你做什么，让我们竞争，然后你挑？这未免也有些太看不起人了？秦正言的火气没有在电话中表露出来，不过他却提出，他要见一下对方，与对方切磋一下。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会两下子的，哪个没有点脾气？哪个不想自己的武力无人能敌？秦正言年纪轻轻血气方刚，自然有着试试天地高低的想法，何况杜龙城提出的酬劳也不菲，他也不至于跟钱过不去，所以于公于私，他都要见见对方，看看对方是个什么货色。
火急火燎带着自己信得过的几个弟兄来到了摄影棚，秦正言才发现杜龙城和两个年轻人聊的火热。隐隐约约还听到了杜龙城说什么很高兴，这更让他气氛，同时心里也有些没底，怎么，难不成对方的手段高明，已经和杜龙城谈好了？不行，他要想办法扭转局势。正准备找个借口和对方切磋一下，正好看到对面那小子摇了摇头。这下正合我意，小子，这是你自找的，等下我不会弄残你，但你小子肯定要吃点苦头了。
秦正言如是想着，已经开始着手撸袖子了，不过他还算克制，挥了挥手让自己的兄弟们都退后。
唐晨的眼睛里暴厉一闪而过，不过他扭头看了眼旁边的杜一航，于心不忍，只好抱了个拳，向对方道：“还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秦正言拍了拍胸脯，“叫我秦正言就好。我是易家班的，你是哪个班的？”
唐晨笑了笑，解释道：“这位秦兄想必是误会了，我不是哪个班的，我孤身一人，杜导演找我过来，只不过是想让我帮助秦兄的工作而已。所以我刚才摇头，只是想说秦兄有些误会。”
秦正言冷哼道：“误会？好办，只要你打赢我，一切都不是误会。”
唐晨放下了手，“看来阁下是非要和我切磋切磋了？”
秦正言摆好了架势，“少废话，来吧。”
杜一航有些担忧的低声问道：“唐晨，你能对付他吗？”他也看的出来，对方明显就是找茬，存心要和唐晨干一架，何况自己的父亲还希望两方一决雌雄，更加不会阻拦。杜一航觉得自己是把唐晨带进了一个麻烦之中，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又无法阻止，于是就只能寄希望于唐晨能够摆平此事。
唐晨有些欣慰地看着杜一航，“没事的，一航，放心吧。”
唐晨当然可以摆平此事，而且还是那种很轻松的方式。只不过他要考虑杜龙城。杜龙城再怎么说也是杜一航的父亲，虽然他有利用自己的意图，但是无可厚非。既然如此，唐晨没必要和秦正言闹的很僵。而且说实话唐晨只有一个人，指导一个剧的动作，肯定需要一套成熟的班底。所以他当初和李阿已经商量好了，最好是杜龙城还能请到一个班底，唐晨在那个班底工作，如此一来，也不算太耽误。只不过想法很美好，他没想到自己还需要跟对方打一架。事到临头谁怕谁，杜一航给他争取了这个机会，他就不能让杜一航失望。
唐晨看到对方摆好了架势，对方一众人手都已经分散开来，便转头看了一下杜一航，“一航，你离我远点儿，等会儿别误伤到你。”杜一航连忙退后。唐晨就这么随意的站着，说了声：“请。”
之后秦正言就看到唐晨似乎是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拳头越来越大，快到他来不及反应，等到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唐晨的拳头已经停下了，就在他眼前。
秦正言身后，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显然是被唐晨这一手震慑住了，他们眼中视为大哥的秦正言竟然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了，这不由得让自视甚高的他们深受打击。
秦正言脸上的表情可以说相当精彩，他十分的不甘，于是猛的退后一步，正准备出招，可是他发现，唐晨的手在他的咽喉处停留，而且已经化拳头为手刀。
唐晨没有再说什么，他退后了三步，又说了一声，“请。”
刚刚算是出其不意，秦正言就算输了，也还是有话可说，现在唐晨放手，让秦正言先出招。秦正言如果还是输了，那他可就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秦正言也知道这一点，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毕竟还没有撞到南墙，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大喝一声，一记重拳就直冲而上。
他心里盘算的很明白，刚才唐晨是先说了一声请再动的手，人家给自己反应时间了，可是自己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这不能怪对方，只能说自己学艺不精。可是现在对方让自己先出手，那就没有道理让对方在速度上占据优势了。秦正言一拳击出，甚至都盘算好唐晨该怎么反击或者怎么闪避了。他连怎么变招都想好了。在他看来，唐晨实在是矮了点，这种情况下他在体力上相较于自己就相对不足，所以自己一拳击出，唐晨要么卸力，要么闪避。
可是他没有想到，唐晨根本就没有躲，他也没有卸力，他只是直直的冲了上去，跟秦正言对了一拳。
秦正言大怒，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可是转念一想，对方和自己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大家都是混碗饭吃，不由得又撤回了几分力道。
“碰”的一声，秦正言连退三步，他捂住了自己的手臂，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刚才两个人较力，输的竟然是自己？！
他不愿意相信，可是他又不得不信，事实就摆在眼前，唐晨还是一拳击出的姿势，立在原地，可是他却被唐晨一拳怼的胳膊脱臼，呼吸急促。
秦正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杜龙城，“杜导，恭喜你找了一位好手，我就此别过。”
唐晨立刻开口道：“等一下。”
秦正言没有转头，他只是沉声道：“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认输了，退出了竞争，你还想干嘛？”唐晨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快步上前，先替秦正言把胳膊接上，然后示意他活动两下试试。
秦正言活动了两下胳膊，并无大碍，随即又看向了唐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唐晨解释道：“秦先生，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杜导演找我来，只是希望我能给你们易家班帮上忙，我们并不是竞争关系，相反，小弟以后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秦大哥指教。”
秦正言愣在原地，两个人动手之前，唐晨也是这么说的，他并没有当真，一山不能容二虎，既然有竞争，又怎么可能没有淘汰。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履行了他的话语。
仔细看来其实也是，唐晨好像只有一个人，他秦正言却带了一个成熟的班底过来，真要是竞争起来反而是唐晨没有优势。
秦正言饶有深意的看了唐晨一眼，随后又转头看向杜龙城：“杜导演，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杜龙城赶紧回复道：“就在这几天。”
秦正言说了一句：“开工的时候麻烦通知我一下。”随后就头也不回，离开了摄影棚。
对方已经把脸给自己了，这要是不要，真有些说不过去。
杜一航赶紧上前，低声问了问：“唐晨，你没事吧。”唐晨笑了笑，“没事，放心吧，一切都办妥了。”随后他也看向杜龙城，“伯父，一切顺利。我先走了。”杜龙城点了点头，也离开了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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