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芑——五
又是深夜，一个半时辰南宫梵魅都没能睡醒。这倒是让百里凌天头疼，那位阁主可是给他定了期限的，若是期限一到，他未能把南宫梵魅带回去，可是要受重罚的。百里凌天揉揉眉心，他可不愿受罚。回身再看看睡得像孩子一样的南宫梵魅，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心中一软，当即决定————受罚就受罚，让她精力充沛才是正事。
又是一个半时辰，天都要亮了，南宫梵魅才悠悠转醒。睡三个时辰，快急死百里凌天了，若是她再不醒，百里凌天搞一盆水将她泼醒也说不定。
南宫梵魅撑起身子，没成想胳臂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在百里凌天及时揽住她盈手一握的细腰，才不至于摔晕过去。
百里凌天扶起南宫梵魅，为她拭去唇上一抹殷红。南宫梵魅道了声谢，百里凌天却未答她话，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洗骨换筋，感觉如何？”
虽是一句关切之言，从百里凌天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无比随意。南宫梵魅此时脑子乱得很，无瑕顾忌百里凌天语气如何，缓了口气，道：“似是万刀刮骨，千剑穿筋。”随即一声苦笑。后者看百里凌天不作答，也无抢话之意，又补上一句：“这辈子都不愿再经历一次。”
百里凌天听罢，眼帘微垂莫名其妙道了一句：“你经历的起码只是皮肉之痛……”声音极小，南宫梵魅似是未听见，兀自调整好气息坐起身。看了看一旁沉着一张脸的百里凌天，一时沉默，便未言语。百里凌天也只是抬眼看了看她，不置一词。
“那个——”
“你——”
须臾，洞中两人异口同声，意却不同。
南宫梵魅抬抬眼，示意百里凌天先说，后者则让道:“你先说，有何疑惑，本公子答就是了。”
前者见他礼让，自己也不客气，闷声道:“我丹田碎尽，你做再多努力，怕也是无济于事。”
百里凌天听她如此消极，不仅没腾出怜悯之心，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不禁道：“这丫头怕不是个傻的！”南宫梵魅瞥了瞥他欠揍的笑容，自是怒火中烧。她都没法修炼了，百里凌天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南宫梵魅心中也不免诧异，可回头一想，这人毕竟是恩主，随之把那句“你笑什么”生生憋了回去。
百里凌天见这位主儿不置一词，猛觉气氛尴尬，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微整坐姿，还故作威严的清了清嗓子，比出三根手指，道:“这是几？”
前者一愣，盯着后者修长的细指。须臾，比出两根手指，探头探脑地问道:“这是几?”
这下，百里凌天也愣了，手僵在半空。南宫梵魅歪歪头，道:“又怎么了？”
“无事，就是怕你疼傻了。”
又是一阵令人抓狂的静默,只是此静非彼静
空气中没了先前的压抑,只是疑惑与尴尬,两人皆不置一词,难保不会静那么一会。
半晌,两人虽早已愣过神来,但却忘了话题。南宫梵魅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忘了。
还是百里凌天受不了往日这喋喋不休的少女忽地闭口不言,暗自在脑中搜索零碎中断的记忆,东拼西凑出一句:“对了,洗骨换筋之前你不是还认为连好筋就能修炼了?”
南宫梵魅的记性可不比百里凌天,想得头疼才想起自己还说过这么一句。
随即眼眸微垂,一双棕红的眸于又蒙上一层水雾,一句酥软、委屈巴巴的鼻音撬开了百里凌天的耳朵:
“我丹碎得渣都不剩就是今后行动方便甚至敏捷,在世人口中也只能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什么都保护不好,今后纵使活得再好也无甚意义。”
那公子听着,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些异样。
僵了片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你是通灵之体，无丹田也可结丹修灵,年满十三之时才可罢了。虽说感情交织复杂,但百里凌天的口气随便的像是在谈天气不错。
那一旁落寞的人忽地抬起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百里凌天，疑道:“你……所言属实？”
“本公子骗你也无甚好处。”百里凌天懒洋洋地把玩着鬓上墨发。须臾，似是想到了什么，正了正身:“你今年多大？”
南宫梵魅颌首沉思片刻，才肯定道：“十四。前日婚宴上有人说的。”
虽然百里凌天知道前日之事多提无益，也不愿触她痛处，但有些事倩不问清楚，确实不好办。百里凌天悠悠开口，想着要探探她生质八字：“你生辰何时？”
“前日。”
“前日！”百里凌天讶然，心道：“前日生辰、大婚、命结撞一起了?这么巧？”情绪一激动，百里凌天就将心中所想用那张嘴表达了出来。
两人又是一愣。
百里凌天在心里都骂了自己无数遍了，一句不过脑子的大实话，八成是要给南宫梵魅留下阴影的。但言语既出，便无可挽回。百里凌天只得转了话锋：“申月寒露十五？”
“九月上旬十五就九月上旬十五嘛，搞这么复杂。”
南宫梵魅如此一讲，明显是在转话题，百里凌天怎可能听不出？看着自己多说无益，索性闭嘴，等着南宫梵魅捋清思绪。
半盏茶时间，南宫梵魅不置一词，什么也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本来不打算再继续某个话题，可这么静，不说些什么的确有些不妥。须臾，开口道：“整日在这洞中好生无趣。”
百里凌天正愁着如何让这丫头不去想那些悲戚往事，她自己就开了话茬，算是让他松了口气。前者淡然一笑，微微抬手，聚起灵力，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想说“给你看些有趣的”。南宫梵魅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什么，一只泛着幽光的冰蝶便映于眸中。
“这个……是你变的？”南宫梵魅席地而坐，随意弹弹玄袍金领上不小心沾上的灰，目光始终未离开过眼前灵力勾勒出的世间尤物，明显来了兴趣。
百里凌天腰杆一挺，一股子居高自傲的神情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那是，本公子可什么都会！”
“这家伙……”洞中第三个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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