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洛城平安街上的平安武馆已经在洛城开了二十六年。
陈师傅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武师，到现在可以说在整个洛城都是很有些名望的。
今天一大早武馆开门时，一位少年早早的站在门口。刚开始武馆里的人以为是过来学艺的，结果没想到的是这少年居然是过来切磋武技的！
平安武馆大门朝外开武馆，对于这样的要求是不可能拒绝的。
陈师傅见苏鱼大概十五六岁，于是便也让自己弟子中和苏鱼差不多大的一人出战。
两人各自选了自己用的兵器，兵器是武馆里用于练习的无刃兵器。
苏鱼和那少年相对站立，彼此行礼后开始比武。
对于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和人比武，苏鱼心里隐隐兴奋，神情专注起来。
对面少年身体微倾，长刀竖立身前。低声一吼脚下用力向苏鱼冲来，在临近苏鱼之时突然跃起手中长刀当头劈下！
而此时面对劈来的长刀，苏鱼心中却犯起了难？！
“是闪避……，还是招架……，还是对攻？”
苏鱼犹豫之中便失了先机，一切构想成了空想，只能脚下连登向后退去，避过长刀。
一步错，步步错。武馆少年刀式简单，却一刀连着一刀，势大力沉逼得苏鱼不断退让。
陈师傅在旁观战，对于自己弟子的表现很是满意。陈师傅手拂长须点点头，“小可这套‘泼风十八刀’非常娴熟，招式之间连贯不滞涩。不出十招那少年便是退无可退，必会失败。”
开武馆几十年时间，以陈师傅的眼光刚开始的时候就看出来这少年虽然所用的身法武技颇为精妙，但是搏斗的经验却是极少。脑中就猜测可能是某个家族的，学了一些皮毛便忍不住想打出一些名声，这种事平安武馆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就在陈师傅胸有成竹等着苏鱼落败的时候，就见苏鱼长剑突然极快的刺出，而这一刺正好刺在对面少年两式连贯刀招之间！
那少年一惊！此时正是刀式去尽，新力未生之时。少年没有好的应对招式，连忙急退几步。而有了这点空隙，苏鱼往旁边跟对方拉开了距离。
少年见苏鱼去远，心中恼怒再次上前强攻，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情形。但是几招一过，少年再次被苏鱼一剑打断刀招！
再次被破招少年只觉胸口有股气堵着，烦闷无比。偏是不信邪，少年握紧刀把抢攻过去。
苏鱼逼退对手却并不进攻，站在原地调整呼吸等着少年攻过来。
这时陈师傅脸上严肃起来，以他的经验看的出来苏鱼并不是故意藏拙，而是真正的没有搏斗经验。但苏鱼却在几十招中便是成功找出了泼风十八刀的破绽所在！
陈师傅意识到这位上门挑战的少年的眼力是不是太强了点？他教授几十年都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人！
不长时间苏鱼他们二人的比试停了下来，没有一方认输。不过胜负却可以一眼就看的出来，苏鱼持剑站立，对面少年却是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阁下好功夫。”陈师傅出声道。
“陈师傅过奖了。”苏鱼拱手道。
“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无门无派。”
“……。”
陈师傅自是不相信，见苏鱼不愿透露师门陈师傅也不再问。苏鱼不需休息，直接开始了第二场的切磋。
结果和第一场一样的情景再现，刚开始苏鱼被打的节节败退，但是几十招一过便又是一剑将自己对手逼退！
没出意外，很快就跟第一场一样，平安武馆出战的弟子体力耗尽而输。
一个上午的比试切磋中，从刚开始和苏鱼同年纪段的到比苏鱼年纪大的一路打过来，虽然总有人将苏鱼逼得险况连连，但是最后却都是没能打败苏鱼！
最后苏鱼在平安武馆一群人黑黑的脸庞注视下离开。
回到灵纹公会苏鱼顾不得吃饭，径直进到了练功室拔剑挥舞。
挥舞间剑光闪烁，不再是按着顺序往下演练，而是随意而为，虽是这样但是招式间却圆滑非常，心中假象剑法或功或守。
一段时间后，咕咕叫的肚子让苏鱼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剑。
“果然还是需要下得去手的人来对招才好。”
一个上午的对战，让苏鱼的剑法渐渐入了门。各种剑法招式被运用到对战之中，心底涌现各样的灵感，让苏鱼在畅快淋漓中战斗。
“公子今天上午去做什么了？这么高兴？”小红看着一脸喜意的苏鱼问道。
“去做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呵呵，不告诉你。”
心情不错跟小红玩笑了几句，吃过午饭苏鱼再次来到练功房练习剑法。
苏鱼现在是引起境后期，灵气入丹田后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而就算苏鱼没有修炼，三府还是不断的往丹田里输送着灵元。
知道急也急不来，所以这段时间苏鱼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练习剑法。
一个时辰后苏鱼再次整装出发，奔赴下一个武馆。
“需要将身法也用到战斗之中……。”
接下来几天苏鱼上午挑一个武馆，下午挑一个武馆。其间苏鱼对敌的经验和武技越来越熟练。
随着苏鱼一间一间武馆的切磋过来，前面被挑战过的武馆得到消息也过来凑热闹，有人嘀咕是不是洛城有新的武馆要开张，让武馆弟子来先打出名声？
结果后面找武馆的时候跟的人太多，没法苏鱼只能放弃再找武馆切磋了。
时间很快来到应天一零一八年的最后一个月，也是庆丰一十八年的最后一个月。
每半年时间一次的等级考核也会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中展开。
灵纹公会中战堂和公会招募的武者频繁流动，平常很少出现的灵纹师现在在公会中也是随处可见。
紧凑紧张的气氛感染着每一个人，每一年的两次考核就是慵懒的公会恢复活力的时候。每一位达到标准或者没有达到标准的灵纹师，或多或少的心里都会有一些激动。
但是这些对苏鱼来说却没有一点影响，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一年中最后一个月的第一个早晨。
苏鱼和小红两人站在还未开门的杂事阁前。
“公子，今天这么早过来是做什么？”小红等的有些不赖烦的问道。
“大事。”
“又是大事？”
“恩。”
“不说就算了……。”
不多时杂事阁开门，苏鱼和小红进到里面。几位杂役在打扫着地面，还有一些人在往大板上更新这信息。杂事阁这个月的管事打着哈欠的靠着椅子上，苏鱼上前敲了敲桌子。
“何事？”管事抬头看了一眼苏鱼说道。
“兑换洗髓丹。”苏鱼将铭牌放到桌子上说道。
“……洗髓丹已经被人兑换了。”管事楞了一下说道。
苏鱼面上一塑，眼睛微眯的看着那管事。那人眼神躲闪，但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变得平静下来。
“既然你说洗髓丹已经被人兑换走了，那为什么排版上没有被划掉？”
这管事的表情变化落在苏鱼眼中，苏鱼便是明白了这人的想法。在洛山之上，苏鱼就见多了这种以公谋私的事情。不管他身后站着何人，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此人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睁眼做瞎事？
灵纹公会的规矩可是很严格的……。
“呵呵，我还没来得及而已。”
“那你现在有时间了没有？”
“没有，我还要歇一会儿。”
“……。”
苏鱼心中气愤，想着自己倒是要看看这人后面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那人过来兑换走洗髓丹，自己好像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并且自己还要再等一个月的时间！想到这里苏鱼平静下来，脑中有了定计。
“小红。”苏鱼转头对旁边一脸生气的小红说道。
“公子？”
“拿着我的铭牌，去请执法堂的人过来。”苏鱼将牌子递给小红说道。
“好的公子！”
接过苏鱼的身份牌，小红有些兴奋的就要跑出杂事阁。那人听到苏鱼的话语，脸色难看。在看到苏鱼旁边的丫鬟就要急急奔出，连忙喊道。
“等等！”
小红听到叫喊眼睛骨碌一转的转过脸不解的看着那管事。
“等……等。我兑换给你们洗髓丹。”管事说道。
每一个月换的管事后面都站着灵纹师，这些灵纹师组成了一个小的团队，把控着杂事阁中许多有限制的资源。他们个个身份不简单，在灵纹学徒这块很少有人敢得罪于他们。
而今天却见这黑黑的年轻人不按套路出牌，让自己无语得很。潜规则总是怼不过正面的规则，执法堂的人过来不会管你有什么背景，这种情况就事论事轻的是训斥几句再加罚去月贡献。
但是看自己对这青年的态度，很大可能他会追究下去。这样的话自己很大可能会从灵纹公会卷铺盖走人，灵纹公会总是灵纹师是根本，自己是怎么都比不了的。
昨天就提醒过少爷，让他今天早点过来……哎。想到此处，这管事心里难受无比。
“你说什么？”苏鱼问道。
“……我给您兑换洗髓丹。”
“哼。”
接过装着洗髓丹的四方木盒苏鱼隐隐激动，随后又换了一份可以辅助洗髓丹的香板汤。换完这两样东西苏鱼便是带着小红离开了杂事阁，除去上一个月使用的贡献分和兑换的贡献分，苏鱼的铭牌中还有两千七百二十点贡献分数。
在苏鱼二人离开的一个时辰后，一位带着两名跟班，一步三晃连带着身上肥肉也跟着三晃的人来到了杂事阁。
“吴全，将东西拿上来。”
“是，蓝少爷。”管事低着头不断的将身后的东西一一的拿到桌案之上。
“你们将东西装好。”蓝少爷对身后的两人吩咐道。
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个长条木盒，打开后木盒中是一株已有人形的人参。
“这株五十年份的人参在外面最少能值四百两银子，在这里就只要几十点贡献分就能换到……，可惜不能全给他换了。”看着手上躺在盒子里的人参，蓝少爷嘴角带笑的想道。
“蓝少爷这是我整理好的清单。”
“恩。”蓝少爷扫了一眼长长的单子，“二十三样，总共四万一千八百八十三点贡献分。”
“任务单子了？”蓝少爷摘下腰间的牌子给管事问道。
接过蓝少爷的铭牌，管事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拿过册子蓝少爷翻看起来。
“三斤玄铁。”
“五百株紫山根……，家里应该没有这么多的存货，看来需要找他们几个问问谁有多的。”
“找三名好手去老鹰山。”
“……”
回到住处苏鱼将香板汤交给小红，让她去熬制。自己回到屋子有些迫不及待的拿出了装有洗髓丹的四方木盒。
打开木盒，其中一颗包裹这蜡衣的龙眼大小丹药呈现在苏鱼眼前。
小心的捏起洗髓丹，苏鱼拿到眼前不断观察。
“洗髓丹可以让我的体质提升到哪一步？可惜一人只能使用一颗洗髓丹，第二颗起到的作用便已经微乎其微了……。”
不多长时间小红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大碗来到屋中，苏鱼接过大碗乘趁热慢慢喝下香板汤。
一口一口喝完，苏鱼额头出了一层细汗，整个人的皮肤也变得红润起来。
苏鱼来到练功房，盘膝坐好拿出洗髓丹，捏破外面的蜡衣。一股带着辛辣的丹香味传到苏鱼鼻中，苏鱼鼻头皱起看着手中的洗髓丹，没有犹豫直接放到嘴中吞了下去。
很快胃中丹药化开，苏鱼感觉到胃中从温暖渐渐的变得温热起来，并且温度还在逐渐的越来越高！
苏鱼皱眉忍受身体里的热度，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团如火一般似乎要撑破苏鱼肚子的感觉，像是冲破了大堤样开始扩散到苏鱼的整个身体后四肢之中！
而火焰也像被分摊了，整个身体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苏鱼的身体中又有个变化。
身体中的温热开始凝聚向身体深处，温暖逐渐消失。如同万千蚂蚁在身体中啃食的疼痛，由浅入深的在身体内出现！
苏鱼微皱的眉头慢慢的挤在了一起，身体最后都隐隐颤抖！
少年时的苏鱼思想上老成，在姜镇他们那一块就是孩子王，但是苏鱼却只带着几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孩子一起，别的那些一脸稚嫩的小娃苏鱼自己内心嫌弃的不行。
思想上的成熟让苏鱼体会到了天崩地裂般的悲痛，巨大的伤痛让苏鱼浑浑噩噩做了两年多的傻子。还好老天开眼，让苏鱼恢复了神智，给了他复仇的机会。
但是苏鱼从小到大身体上何时受过这样的疼痛？！
现在苏鱼就算想要昏厥过去也做不到，自己的精神异常的清晰，甚至还有些兴奋！
身体里的每一丝痛楚都被清晰的感应到，苏鱼只能咬牙忍受。
在书楼苏鱼早早就找到洗髓丹这方面的资料知道会有疼痛，但是不知怎么到自己这块会如此的夸张！
苏鱼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煎熬。恍惚中苏鱼想到了自己聚少离多的父亲，想到了对自己满是溺爱的母亲。甚至想到了那没有亲情的叔叔和婶婶姑姑和姑父，又想到了早已去世的爷爷和奶奶。
泪水从苏鱼紧闭的双眼中不断滴落，渐渐连成一线。
太阳升起又落下，夜晚无声到来，练功房中漆黑一片。
突然一双血红的眼睛出现在黑暗中！
如离群的饥饿孤狼，充满了恨意和戾气。很长时间后苏鱼眼中的血色才退去。
有些摇晃的站起身来到院中，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打了一桶有点暖气的井水，举过头顶倾倒而下。不惧寒冷的简单清洗了一遍，苏鱼回到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
拎着早饭过来的小红见到苏鱼惊讶道：“公子，你好像变白了许多！”
苏鱼拿起一个包子开吃，含糊‘恩’了一声。
“临近年关公会中也热闹起来了，听说前段时间公会派出去寻找王晖大师的几队人，在大风山岭中遭遇到危险，损失了好些人。而公会好像也在武塔发布了任务。”小红边吃边唏嘘的说道。
战堂苏鱼是知道的，里面顺便一人的武功都比苏鱼高出不知道多少。这样的好手组成的队伍也在大风山岭中遇险，可以想到里面的危险。
“有姜族的消息吗？”
“姜族这段时间好像没有什么大消息，不过听人说九公子要跟镇西将军的女儿夏琪订婚了……，哎。”小红惆怅的说道。
苏鱼想到第一次见九公子时他旁边的那位女子，“这个夏琪就是我们上一次在公会里见到九公子时，跟他一起的那位女子吧？”
“恩，就是她。”小红咬牙道。
“昨天我们去兑换洗髓丹得罪了那管事后面的人，他们没有找你麻烦吧？”
“呵呵，昨天回来后我有点后怕，就去打听了一下。那个吴管事后面的人叫吴蓝，来到公会已经差不多三年时间，不过他还没有成为一星灵纹师。而且这个吴蓝的家族还是‘和通商会’中的一员。”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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