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跑马巷
自书房出来,就一直坐在前堂花厅等人的齐奉古续了两盅茶后,感觉下腹坠胀的厉害,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来回度了几步后,还是决定先去下茅厕。
花丛掩映间,不疾不徐的度出了一个身影,看身型才只有十一二岁,通身素白,银线绘绣的团鹤纹路,随着步伐在阳光下熠熠流着光,在这样一件精美佳作的华服衬托下,那张脸竟不输分毫,更是吸引人的目光,只能叹一声,好个精致的小公子。
齐奉古一看见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忍了忍,还是转身坐回了椅子,还将已经见底的茶碗又重新端了起来,假意喝了一口。
那少年模样的人,进得堂来,就对着齐奉古弯腰行礼,举止端方,有规有矩,“侄儿齐玄见过三叔。”
听得声音清脆如山泉湍湍,齐奉古面色一阵痛苦,糟糕!更想去如厕了..
齐玄还未挺直腰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闪进了侧门,而面前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齐奉古愤愤的将花枝折下,又将它充作鞭子把其他花朵抽得七零八落。
就连与他共处一室都觉得别扭,这要是再一起呆上几天,哪里还有他的活路啊。
世人都道,落阳齐氏有‘双宝’,公子无双玄郎、魔王混世奉古。这美誉无数的那一个还偏偏是只比自己小几岁的侄子,这让他这个当叔叔的有什么颜面继续在这世间厮混呐。
有一奴仆伏地下拜,“玄少爷见三公子久去未归,特吩咐小的来看看。”
齐奉古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还是打消了留在家中不去橘水县的念头。
“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就启程,快马三日就能到橘水县。”
听得三叔声音,齐玄从椅中站起,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父亲交代,还需再等一人,方可启程。”
齐奉古愕然,“还有谁?”
“我!”
一人逆光而来,身型高大,声音醇厚爽朗。
齐奉古眼睛一亮,“朴炎叔!”
来人板起脸责怪道:“你小子来了也有半年了,也不知道去看望一下我这老人家,还好意思叫得这么亲,我与你相熟吗?”
”熟!当然熟!“
齐奉古微微仰头看着这个雄壮的男人,以前的自己要与他对视,需得仰面踮脚,现在个头虽还是只到他肩膀,但已经不用那么费力了。
“炎叔”
朴炎微笑看着齐玄,“小少爷。”
齐奉古看着这二人,抿了抿唇,见到亲切长辈的热切欢欣的心就渐渐冷了下来,“人既然来齐了,我们就启程吧。”
朴炎看着这向来不对付的叔侄二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二爷呀,你想借此机会融合他们关系的心思只怕要落空了。
橘水县城西的跑马巷以贫穷杂居而被人熟知。以跑马为名,并不因为它道路宽广,相反的,因为房屋规划错乱,导致整个路况七拐八绕,十分复杂。
一个汉子听着隔壁清晰可闻的孩童啼哭,不胜其烦。还是将扯下的黑色兜帽又重新戴了回去,发现并没有什么隔音的作用后,终于烦躁的大喝:“哭什么哭!隔壁人都死绝啦!都没人管下孩子。”
一个更为泼辣的女人声音清晰传来:“我家人口没少,就刚死了个儿子,这不,大晚上的回来叫魂啦。”
“这个死婆娘!”
大汉气急,一张隐现青色的脸慢慢转黑,站起就要往墙上踹,想直接过去掐死那个嘴没留德的女人。
站住!
有一人喝住了他,那人从床上翻身而起,面部阴柔,隐有笑意。
“右使大人!您醒啦!”
那汉子心情似乎好了点,忙上前,要扶他起来。
谢牧濂摆了摆手,只是靠墙坐在床上,看样子一时半伙是不想下床走动了。
“楚焕呐,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刚睡一伙就被你这大嗓门给吵醒了。”
楚焕似乎想争辩什么,又觉得像是在诉苦的小娘们,忙闭上了嘴。
想了一伙,还是忍不住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呆着,这里离那西城门如此近,直接杀出去就好了,何必在这耗着。”
谢牧濂笑了,打趣道:”你还知道这里离西门近啊,看样子你的聪明才智我一直都忽略啦。“
楚焕挠了挠头,有点被夸奖的不好意思。右使大人虽然只有二十岁出头,比上自己还要年轻几岁,但他不论是功力还是手段都是让自己极为佩服的,所以就算平日以位阶压他,也不会生出有什么不忿的情绪来。
“我沉香殿的罗越、乌愈他们还没有会合,怎么能先走。”
“我们已沿途留了记号,相信护法他们能快快找到这里的。”楚焕因为嗓门大,怕隔墙有耳,只能故意将声音压低。“也不知道他们得手没有。”
正说着,门外就有人敲门,两轻一重再两轻。楚焕屏气凝神的听着,转头看着谢牧濂,见其点头,一脸欣喜,忙不迭的去开门。
叩门的黑袍人掀去兜帽,露出满脸半短胡须,粗旷的一张脸来,见床上坐着的那人也下地走来,忙见礼,“见过右使。”
看着门外站着的几名黑袍人,也不多问自走出门去,只淡淡道:“既然都到了,现在就出城吧。”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鼠辈!这几天四处流窜,终于被爷爷我堵在这耗子窝里,还不快出来受死!”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个身形不高,腰跨官刀的公人蕴着内劲叫嚣,声震四野。
“猖狂!”那叩门的黑袍人,立时就要纵身与那人拼斗,却被人一把扣住肩膀。
“乌愈!我这几天都闲出鸟来了,还是让我来吧!”
楚焕话方落下,就冲破屋顶,向着那公人奔袭而去。
谢牧濂避了避哗啦啦落下的瓦砾木屑,无奈道:“这个楚焕,门就在这,就偏偏不走正道。”
乌愈担忧的看了那边激斗的二人一眼,回头问着那领头的黑袍人,“老大,不会是我们把那洪彪引到这来的吧。”
罗越摇头,“不会,想来这橘水县四门都有人把守堵截,这洪彪估计刚好值守西门而已。”
这边好整以暇的观战,而那边洪彪却是有些狼狈。本来他见真的有人迎战,还心里一喜,想着这绞杀魔宗的头功必是自己的。不想来人虽面露青色,但却是度过勺关,进入了入魂阶的魔宗弟子,虽然只是一段,但比起自己的炼气四段来可是高了一个阶层的,这不是明摆着要被揍的难看吗?
当啷一声,洪彪手持官刀拨开了一枚欲刺入肩膀的三寸钉,而后脑又感觉一凉,连忙一个贴地翻腾避过,顺势在地上拍了一掌,谁也没看到他就势拍散的是一枚刚结好的魂印。
蛛网!
顿时以楚焕为中心的地上绵延伸出许多元气构成的银色丝线,从平铺至向上卷起,以一种缚住蚕蛹的形态迅速的将楚焕包裹起来,一丝缝隙不留。
罗越点点头,“这洪彪的确有他狂傲的资本,他原来是南平郡池中洪家的人。”
乌愈有些担心,“这蛛网是洪家的成名魂印,拘捕炼士那是手到擒来,楚焕他扛不扛得住?”
谢牧濂呵呵笑着,“你也知道拘捕的是炼士,楚焕他已经是入魂阶的一段,但炼师与炼士的差距可不仅仅是一字之差。”
仿佛正印证了他的话一般,还没等洪彪借机将官刀插入蛛网,那裹起来的半球内就隐有崩裂之声,洪彪大惊,手中官刀旋了个方向,改刺为削,以求连人带网一并斩断。
破碎声传来,那些网丝本就是元气所化,一旦被破,立刻消散不见,全无痕迹。
“炼气阶就是炼气阶,哪怕魂印再精妙,你也没有那个力量能杀我。”楚焕笑眯眯的看着一脸灰败的洪彪,“可惜,如果你已经过了勺关,只需用上另一个魂印,哪怕是最普通的三连击、二刀斩之流,我在你手上还真讨不了好。”
“勺关我必过!”
“只怕你没机会了”
楚焕随手一挥,两枚寸钉漂浮于身前,发着黄色光芒。
咻!一只羽箭似从天边射来,带着星星火花。
谢牧濂脸色一变,不好!那是只爆符箭。
而楚焕也早感觉到了危机,身前寸钉两枚化三枚,三枚化四枚,一直化到六枚之数,结阵在前,楚焕身后一名紧衣女侠的影像大盛,又消散不见。
羽箭与阵心碰撞,嗡鸣颤抖。
在这不相上下之际,咻!咻!又有两支羽箭激射而来,楚焕脸色巨变,这...这次是万万抵挡不住了。
洪彪瞅准机会,捏破魂印,平地又起一张网,想让这魔宗妖人逃无可逃。
一柄飞斧旋身而至,哗啦一下,将那地上准备要起的网撕成了两半,斧头飞回,被一人纵身接住。
“亏得你不仅是公人,也还算个名门之后,这种猥琐偷袭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乌愈手持长柄斧指着洪彪鼻子痛骂道。
洪彪脸部一阵扭曲,哼声道:“对付你们这些魔教贼子,哪里还需讲君子仁义,直接杀了就算为民除害了。”
说得好!
一人身着文士打扮,眉眼间却有一股杀伐气,单手持剑立于飒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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