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守护者（2）
七二山脉，玉儿崖下，山谷里，祭坛上，胖子依然不醒人事。
但在他意识里，却是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极美的一个山谷，山坡上是一片树林，枝叶茂密，绿树成荫，还有最美的枸杞子在其中点缀。此时
它们已经结出了果实，水灵灵、红艳艳，就像一串串红珍珠，在碧绿的叶子的衬托下，特别美丽，在碧涛绿海中一抹鲜红会给人带来惊艳感。
沿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山谷深处，一顷绿湖倒映在碧空下，湖中心一隅假山凉亭古意盎然。在这深山处，看着如同世外桃源的风景，品尝着夏日的乐趣，不由觉得“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一道瀑布自深山处而出，悬挂在峭壁上，瀑布冲击而下，形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水潭。水潭旁边有着6座茅草屋，茅草屋外还有菜园子，一看就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从左往右数，第4间屋子里，传出来阵阵琴声。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犹如深山幽谷里的回响，静静地淌着。静下心来听，仿佛淌过人生的皱折，淌过岁月的颠沛，淌过老艺人洞悉尘世的盲眼，就那样在时光里静静地淌着。抚琴的是一位身着青衫的丰腴女子，她立于琴声里的沧桑与她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深邃苍远的琴声哪里像是一个妙龄女子能弹奏出来的。红色的束发丝带随着女子头晃动的旋律在风中摇曳，画满紫荆花的披风搭配着淡墨青衫，古琴、古香、古韵。
于女子对面靠窗坐着两个正在下棋的，执黑子的是一位肌肉虬结，眼光锐利，浑身古铜色的汉子。而执白子的则是以为随时脸上都挂着轻轻的微笑的男子，虽不曾手拿折扇，但风度翩翩之气质展露无疑，尤其是那随意间顾盼飞扬，更是写意风流。
抚琴的女子睁开沉迷于旋律的双眼，面带忧色看着窗外道：“也不知道咱这徒儿能不能抗过来，严老头我总觉得他有虐待别人的毛病。”
执黑子的大汉不以为然地道：“抗的过要教，抗不过也要教。”
执白子的停下手中棋子，左手一挥，就看到胖子在沙漠的场景。此时胖子依然昏迷着，而那两老头却对他上下其手，浑身摸了个通透。这使得屋里三位看得津津有味，“这浪法兄的手法是真的高明啊，也只有他的手法才能打通从未修行的人的穴窍”，书生如是说道。抚琴女子则是起身，走近认真瞧了几眼，看着在两位老人的摧残下不断抽搐的林山，她低下眼眸，眼底黯然道：“又一个丑的。”
大汉：“......”
书生：“没说你，你那什么眼神？”
大汉：“几百年了，她还不习惯？再说我这是健康美，强壮美。”
书生：“现在不来了个比你更丑的吗，以后她就不说你了。”
大汉：“说的也是......”
可怜的胖子，还未进山先给师傅嫌弃了。
外界，祭坛处，胖子身体随着意识世界里两位老头的手法翻飞，全身折腾，身体也随意识世界里抖动起来，一会儿反个身，一会儿弓起来，一会儿又禅定入座，同时身体各处不断渗漏出许多黑色的物质，不一会就把他全身染黑，成了一个黑色胖子木乃伊。
沙漠处，两位老头总算是折腾完了。看着依然像死猪一样的胖子，严老头无语道：“潜力有限啊，要开始下来的是那个女孩，打通穴窍后应该是直接先天的，他也才勉强后天圆满，唉！”拖鞋老者已经不想说话了，即使他心态再好，此时看向胖子的眼神也是满满的嫌弃，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不一会，他们“咻”的一下便带着胖子来到了山谷里的第一间茅草屋里。
将胖子扔进一个药材桶里泡着，严老头说：“等他醒来就行拜师。
山上常绿阔叶林居多，但还是有些树木掉了叶子，使整个山林间显得简洁明快，有着很强的空间透视感。阳光透过树枝的罅隙扑泻而下，映着古木的虬枝和苍老的树皮，看起来像是一幅幅如诗如画的摄影作品。
胖子醒了，站在湖边，看着这满山风景，思绪纷乱。虽然满肚子疑问，可是悲伤占满了心底，他都不想去想身在何处、为何身在此处、该去往何处，现在满脑子就是家人的音容笑貌。
五个师傅站在他身后，看着青山绿水下落寞的胖子。
“咱们哪个不是从拥有一切到孤家寡人的，让他提前适应下这种心境也挺好。”书生满是感慨地说道。可能是书生的话勾起了众人的伤心事，一个个都沉浸在往事中去了，气氛一度凝结。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天一直没黑，胖子也纳闷了，他转头问：“这天为什么不会黑啊？”
严老头不好意思道：“因为咱们几个力量不足以再维持黑夜了，所以这个世界只有白天。”胖子一幅见了鬼的表情，不过他面前的几位严格来讲确实也是鬼。
书生看着他的表情笑道：“这是一个精神意识世界，但是它又同于单纯的意识世界，你可以把他理解成一个异次元小世界，但是这里面都是灵体，如果灵体死亡，现实里的你也就死亡了，这么说你懂了吗？”
胖子怎么可能会懂？虽然平时穿越、玄幻看了不少，但是他更情愿自己做一个梦。他双手浑身上下自摸，喃喃道：“真的啊，这都是真的啊”，然后又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都带哭音了吼道：“这他吗就是真的啊！”
然后胖子就悲剧了，被抚琴女子一巴掌给扇到了湖里：“以后再在为师面前说脏话，就不是一耳光这么简单了。”
其他几人颇为同情的看着从湖里爬上来的胖子。
此时严老头走向他，向他解释到：“这里是历代先贤们的安息之地，可惜500年前被人掠夺，当时我们几个老家伙为了保存最后的传承手段，将先贤们留下的力量结合我们自己的力量，形成了这么一个异空间。500年前是一场浩劫，东西方的守护者都被人那些渴望成神的人在加强封印时给暗算了，虽然他们封印了一次，但是封印的力量不足以再让后继者再加固封印。不过也没有继承者了，我们剑池和教堂被人洗劫一空，再也难找继续去守护封印的人，500年来，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人来，可惜无人来到这谷底。可能是因为黑暗将至，我们的力量突然稍稍增强了一些，才能强行上到山崖选中你。”老头说的心安理得，明明是选中李云的。
他继续道：“虽然现在你不理解，但是我们会相处很长的时间，慢慢你就明白了这些事情，这一次我们没有给你选择，因为我们也没有选择了。”
胖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很长一段时间是多长？”
严老头：“大概一甲子吧......”
胖子：“一甲子，一甲子，我曹那不是60年吗？”然后林山又悲剧地被一巴掌扇到湖里。
大汉面无表情地把手伸长把林山又从湖里捞了出来，没好气道：“这孩子没被练死都要被你这老头吓死，一甲子等于外界三个月，懂？”
林山已经对这群奇怪的人见怪不怪了，反正就3个月，嗯，我曹3个月那岂不是，一开始的全是吓自己的？不过他没敢再爆粗口。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发现几位怪人不约而同地向他点头。
他直接锤地开始痛苦，他保证这短短时间里经历了这短短20多年里都不曾有的大起大落。声音大的林里的白鹭惊慌散去，这世界做得挺真实的，除了没有黑夜。
苍山的颜色,是刚刚浸染过的绿.苍翠的岭头上,几株清新的树,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被春雨洗礼过的原因,在此刻明净的天空下,连叶子都透着新生的青嫩.
林山在亭子里准备拜师。他也终于算是理清了思路，不和这几个怪人在这里修炼3个月，恐怕一辈子都回不去，在这里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他不懂什么救世、末日的，他只想出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天空开始飘起小雨,一丝丝地,飘落在这方天地里、在周围的青山中,仿佛这细细的雨丝也是绿的,从苍穹中软软地洒下.林子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气味,草叶慢慢地伸展,在树根,在灌木丛,安静地蔓延着不为人知的绿意,群山见证自己那个胖子走向一个新的世界。
“林山拜见大师傅！”葛衣老者，严河图，摸了摸他的头。
“林山拜见二师傅！”书生钟凌，摸了摸他的头。
“林山拜见三师傅！”壮汉王冲，摸了摸他的头，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山拜见四师傅！”抚琴女子张晓生摸了摸头，笑着说：“可不许在为师面前说脏话哟。”胖子吓得忙又磕头，主要是巴掌抽的现在脸都是肿的，打怕了。
“林山拜见五师傅！”拖鞋老头刘浪法，摸了摸他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老黄牙。
拜师完毕，五位师傅便开始安排传授顺序。
严老头看着这个胖子徒弟，认真道：“跟着你三师傅学习拳法，跟着你二师傅学习阵法符道，跟着你四师傅学习琴棋书画，跟着你五师傅学习保命的功夫，最后跟着我练剑。你可明白？”
胖子虽然脑子依然是晕乎乎的，但是还是很诚意地跪下，给五位师傅行大礼，不知为何，他心里升起对这一群人莫名的敬意。
三师傅王冲，出来拉着他一跃直接跳到瀑布边对他说：“进去站在瀑布底下的大石头上，能站住十二个时辰不倒就可以开始下一项了......”
胖子看着那倾泻而下的大股水流，咬了咬牙跳了上去......
在二师傅书生房里：“天地之间元素有着其独特的联系，将其用一定的手法利用，这便是阵法的基本，你先把这些书背完。”林山看着那满屋子的书，眼睛都绿了。
与五师傅的修炼则是相当浪的了，“你追我，什么时候追上了，就不用跟我练了”，于是整个山林里就多了一个胖子的哀嚎和一个猥琐老头的笑声。
在四师傅那里修炼，很奇怪，是跟着美女师傅学绣花，说好的琴棋书画呢......四师傅的原话是：“什么时候能把师傅美美的锈出来就可以学习其他东西了。”然而现实是，绣完一次被打一次。胖子发现自己就是在被打，毫无其他。
大师傅传授他剑法时，语气很悲愤，杀气很浓郁，他对着林山说：“这套剑法，名为弑神，只有一剑......”然后胖子好像看到在苍穹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嘲笑人世间的卑微，然后看到这一招，虽然是一个凡人之躯，却一往无前，充满杀戮之意，那种神挡诛神的气势给他震住了，他不由得问道：“师傅，这世界真有神？”大师傅，使出这一招后，满脸落寞道：“那只不过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伪神，真的神埋在土里。”胖子沉默了。
几场潇潇的雨后，山青了，水绿了，山下那淙淙流动的一条小溪，愈发湍急秀丽起来。
胖子还是那个胖子，并没有随着他在这里变瘦，他也曾问过几位师傅，几位师傅给他的答案是：“因为这是灵体所以，依照你现实中的肉体来的。”胖子极度无语，难道这一辈子就只能是一个胖子？
他也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久，他摸了四师傅才给他用刀刮过胡须的脸庞，他感觉自己并有没有变多少。可是心态却变的不一样起来了。
这么久以来，他已经完全相信，离那些被封印的东西出来真的只有1年零7天了。修炼的日子里，没少跟那些幻化出来的东西战斗，发现真的强的离谱，他都对于阻止这些东西是一点信心没有，即使他现在已经达到了大师傅说的伪神之境，却依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随着自己修为提升到这个层次，也越发感觉几位师傅的力量越来越薄弱，现在几乎都要快支撑不住了。望着这一方世外桃源似的天地，林山无助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发现什么也做不了了。
四师傅张晓生房里，几位师傅看着外面亭子里落寞无助的胖子，几位也对望了几眼，严老头道：“咱们是时候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了。”书生却说：“这么久了，换成外面都60年了，他其实怕猜都猜得差不多了，包括我们马上就要维持不住消散的这件事”，四师傅毫无在意的笑道：“小胖子再也不是那个被我们换着花样打骂的凡人了，他现在比我们当年的境界可还要高，可是我还是担心他担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张晓生虽然笑着说，可是眼神却一片冰冷：“那些个劳什子什么先贤，圣者自己跑到上面去逍遥去了，把这些烂摊子丢给我们，我们死了也不得清净，是我们欠他们的吗，现在要把这个最烂的摊子交给小胖子，可是你们看他能挑得起来吗，这些个神，我看就是臭虫、胆小鬼、自私的烂货......”看着神情凶狠突然发飙的张晓生，众人除了沉默别无他法。
而此时，林山已经把张晓生圈在臂膀里，用手绢擦着眼泪，那手绢上绣着一个萌萌的四师傅。望着这个不知道帮自己刮了多少次胡子，打骂了多少次的四师傅，林山哽咽道：“四师傅，各位师傅你们放心，我会去阻止那些东西的，如果没阻止了，那我一定是已经神消魄散了。”除张晓生，其他几位师傅都沉默了，张晓生拉着他的衣领：“混小子，你跟我记着，你不准随便就死去，不管什么样的绝境，我宁愿你跟那些圣者贤者一样去到了苍穹上当什么屁神，我也不愿意你随便去送死！”“四师傅，”“闭嘴，你.....”“晓生，好了”严老头阻止了咬牙发飙的四师傅道：“不过一会儿，我们就永远的消散了，这个世界依靠先贤......”“什么狗屁先贤，那就是一群胆小鬼......”惊锐的声音打断了老头的话。“好了好了老四你冷静一下，”然后继续对着林山道：“选择权在于你！”其他几位师傅也点头，“我们不管怎么说，没有人要我们去干这些事，我们自己选择的，现在选择权来到里手上，无论你怎样选择，这都是你的事情了。”
林山认真望了一圈陪了自己60载的师傅，酝酿了一下道：“我的师傅们，不想当逃跑的神，选择了做埋在土里的人。我继承了你们的本事，自然也会继承你们意志，一往无前，大不了我也埋土里嘛。”不得不说这番很爷们的话，不像那个胆小的胖子能说出来的，虽然他现在依然很胖，但是不再胆小了。
一向话不多王冲，听到这番话，点了点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好，希望你这样做，这是我们几位师傅给你的临终礼物。趴下。”胖子听话的趴下，然后几位师傅就开始用自己最后的灵体力量在他背后开始绘图，这是一幅山河社稷图。
严老头边绘制边道：“虽然你现在灵体已经达到了伪神的境界，可是你的肉身依然只是个后天圆满的躯壳，我们帮你封住了肉体，待会灵体出去和肉体合为一体时，你的肉体会因为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而爆开，所以我们合力......合力给你绘制这山河......山河社稷图......封印你......出去之后必需得打熬肉身，把锻体术......”他们的力量越来越薄弱，此时张晓声也同时响起来：“回到现实世界，不要相信漂亮女子......漂亮女子最会骗人了......”趴着的林山早已无声泪满面。
山谷里，祭坛处，那被黑色物质封印的身体突然散发出一阵绿色的光芒，身体背后开始出现一圈圈符文，慢慢这些符文化成了一幅山河社稷图。
“大师傅，二师傅......”胖子的意识里，几位师傅的教导画面，不一而足，纷纷呈现。灵气的禁锢使得他的意识世界慢慢崩塌，那个小世界也消失不见。
外界，被暴风雨和黑云笼罩三个月的七二山脉突然回归了平静。乌云消失了，雨也停了，山中水流的冲刷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剑池处，一丝丝透露着腐朽和死亡的暗红气息，从地底钻了出来，一些若有若无的嘶吼声也在黑夜里回荡，周围山崖上的树木也渐渐全都枯死，不是因为秋天的到来，而是因为被抽干了一切生机而死亡。本来就毫无生机的剑池，显得更加诡异、可怕。
睁开眼睛的胖子看到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他知道，这是因为几位师傅用尽了，加持在封印上的力量，现在封印松动，那些东西已经在蠢蠢欲动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他还找不到上去的路。是的，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胖子，无非身体好点。他的师傅们以为他出来能有后天圆满的实力，然而现实是仅仅是个后天中成的实力。这也是开挂60年的结果？胖子内心鄙视自己，看来真的是没什么天赋。
因为山河社稷图的庇护，他对这些能威胁普通生灵的黑暗气息倒是不惧。他醒来后，因为身上的黑色物质的包裹，所以他里面还是很完好的，包括衣物，不然真的是像个剥开的鸡蛋一样，赤裸裸的，白胖胖的。后天中成的实力让他有了堪比专业攀岩的人的身手，然而现实是玉儿崖太高，他估计自己攀岩到一半就得掉下来。这几天来，因为花草都枯死了，胖子连吃草根，啃树皮的机会都没得，还好前几天持续下雨，还能喝点雨水，不然渴都渴死了。在四处寻游剑池时，路没找到，倒是找到一把破剑。剑看起来很破，全是缺口，还锈迹斑斑的，毫无灵气波动，依着中午的阳光，他辨认出了，这两个古字，“冰牙”，看来那一屋子的书没有白背。
从玉儿崖往下，上半层时明晃晃的阳光明媚，下半层则是黑屋袅袅，阴森诡测。胖子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下定狠心要攀岩上到山崖上，他喝完最后一点雨水，用衣袖撕成的条把冰牙绑在后背，给手掌吐口口水，就开始了这段生死未卜的旅程。
也许是因为老天爷不忍心看着这个开挂的人就这样憋屈的死去，他才爬到三分之一不到，就看到了一根绳子，用手拉了一下，很结实。这是那些保镖当时为了下山布置的，倒是给他这个上山的人用到了。
当他站在山崖上沐浴阳光带给他的温暖时，已经时第二天的中午了。半夜爬上来，累的睡着，被太阳嗮醒也算是一种幸福吧。总之，开挂的......咳咳，修炼60年的胖子出山了，虽然看起来极度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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