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庙遮雨不庇人
三人喝完凉茶后,离一秋付给卖茶老人两文铜钱,继续沿着官道前行,至于那女童和胡须男子,早不见了踪迹。
赶了两天路,炎热的天气似乎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这日下午天上终于下起大雨,灰尘能有一寸高的官道上,立刻变得泥泞不堪,所幸陈阳三人找到一处破旧土地庙,可以用来遮挡风雨。
庙内的土地神像残损严重,屋顶也有几处漏雨,明显早已荒废。
离一秋在庙内找了些可以点燃的木材,生出一堆火,用来烤干身上的衣服,陈阳从包袱内取出干粮分给二人。距离紫虎山还有一日行程,一路上早听离一秋提起紫虎山的奇事,说那紫虎山上生长有紫色竹子,砍下一小段放在身上,极为清凉,可以避暑,不过这种竹子生长在山势陡峭之处,并不好寻。还说那紫虎涧呆久了,对身体不好,那里剑意太盛,容易伤人神魄,一些修士为了磨砺剑道,会在紫虎涧待上很久,结果出来的时候,个个耳鼻出血,惨不忍睹。
对于离一秋说的这些,陈阳挺感兴趣,不过认为离一秋说的,到底有些夸张。
这时,有人骑马来到庙前,却是两天前一起赶路的满脸胡须男子和女童,只是他们的情况却很糟糕,那胡须男子胸前缠有长布,很明显受了重伤,嘴角还有刚流出的血迹,女童坐在胡须男子前面,被胡须男子护着。
看到庙内三人,胡须男子打算调头,不想给几人招惹麻烦,但是身体实在坚持不住,直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离一秋见状紧皱眉头,陈阳没有想那么多,率先跑了出去,离一秋叹口气,跟了上去。
将胡须男子抬进庙后,胡须男子早已晕了过去。流浪老人蹲下身,翻看胡须男子胸前的伤口。全身上下沾满泥水的女童,跪坐在胡须男子身旁,眼里全是泪水,感觉眼泪遮挡住了视线,女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袖子上的泥水被擦的满脸都是,终于擦干净双眼后。女童盯着面前的老人,也不敢出声,害怕打搅到老人医治自己的父亲,只是双肩时不时耸动一下,暴露了女童还在哽咽。
流浪老人站起身后,平静道;“对方故意震裂他的心脏,并没有完全震碎,一时死不了。”
女童听后,似在思考流浪老人刚才所说的意思,有点懵懂。
陈阳将女童扶起,擦了擦女童脸上的泥水,轻声道;“他刚才的意思是,保护你的这人会没事的。好了,不要再哭了,不然等他醒来看到你现在模样,肯定会心痛的。”
女童听了陈阳的话,尤其是那句‘肯定会心痛’后,果然止住了眼泪。母亲遇害后,女童很少见到父亲笑过,最怕父亲心痛。
陈阳从包袱取出自己在青林郡新买的衣服,递给女童,示意女童到神像后面换上,女童穿上虽然大,但好过于无。
趁女童换衣服时,陈阳来到二人身边,见离一秋欲言又止。陈阳开口问道;“能不能救活?”
离一秋没有回答。
流浪老人说了两字“不能”
其实胡须男子的心脏早已被震碎,还能坚持骑马护着女童,哪怕胡须男子体魄坚韧,也堪称奇迹。现在那口气已经散了大半,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那口气就会完全散去,就算砸下再珍贵的灵丹药材,也只是将那半口气吊得长一点。
陈阳沉默片刻,弯腰拿了几根离一秋收集来的木材,放进火堆,希望火烧的旺点,胡须男子的身体温度下降的慢一点。
离一秋来到陈阳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独特金色小瓶,金色小瓶上刻着一朵鲜艳花朵,花朵上的纹路有流光流动,好像在风中轻轻摆动一般。
离一秋将金色小瓶放到陈阳面前,轻声开口道;“瓶子里有两枚丹药,可以吊住他两个时辰。等她出来后,你交给她。”
陈阳抬头看着离一秋。
离一秋笑道;“放心吧,不值钱,小时候我都拿来玩的。”
流浪老人听后摇了摇头,倒不是流浪老人小气,而是将这么珍贵的丹药用在一个必死之人身上,实在是一种浪费。
此时神像后面的女童早已泣不成声。外人并不知道,女童天生神觉灵敏,陈阳他们的对话,被女童全听在耳中。
等女童出来后,陈阳将手中金色小瓶塞给女童,柔声说道:“我已经喂了他一枚丹药,瓶子里还有一枚,等他醒来后你再给他”
只见那金色小瓶上的花朵颜色已经不如之前那般艳丽,就连花朵纹路上的流光也消散大半。
女童双手紧紧握着金色小瓶,放在胸口,祈祷父亲能够醒过来。
一个半小时后,胡须男子任是没有醒过来,女童依旧跪坐在父亲身边,双眼红红,不言不语。陈阳劝说将另一枚丹药也喂下去,女童死死握着,怎么也不肯。
两个半小时后,胡须男子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那口气最终还是散了,女童再也坚持不住,趴在男子胸前大声哭了出来,或是跪坐的太久,女童哭着哭着,竟哭晕了过去。
陈阳摸了摸女童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立刻将女童抱到火堆旁边,用湿布敷在女童的额头上。
等女童醒来时,看到陈阳正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轻轻按在湿布上,女童挣扎着站了起来,来到父亲尸体旁边。离一秋开口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入土为安吧。”
几人在庙后为胡须男子建了一座简单的坟墓,并无墓碑。
等雨停后,才继续往紫虎山赶路,几人自然不可能丢下女童,陈阳与女童骑着那匹马,离一秋和流浪老人在后。流浪老人突然向离一秋问道;“心疼不心疼?”
离一秋满脸痛苦,苦笑道:“不止心疼,全身都疼,还是疼半年那种。”
看到离一秋这般模样,流浪老人倒开心起来。
看到女童闷闷不乐,陈阳腾出手,从怀中拿出幼雀,轻轻放到女童面前,轻声唤道;“小雀儿呀!你面前小姐姐现在还很伤心,你能不能哄哄人家,让她开心一点呢?”
那幼雀像听懂陈阳的意思,跳到女童的肩上,用头轻轻拱着女童的颈部,哄着女童。女童侧头轻轻用脸颊触碰幼雀,幼雀又跳到女童怀中,被女童双手捧着,手指感受着幼雀的轻啄,女童转过身,抿着小嘴看了陈阳一眼,只是眼眸依旧有泪水,小声道;“谢谢哥哥。”
陈阳听后脸上露出微笑,轻轻摸了摸女童的额头,没有那么烫了,才对女童说道;“以后就不要说‘谢谢’之类的了,有我们照顾你,没有人会欺负你的。”陈阳说话时,指了指流浪老人和离一秋。
女童点了点头。
关于女童的身世,后来从女童口中了解到,母亲遇害后,父女二人一路躲避仇人,路上很是艰苦,最后还是被那些人追到,胡须男子被一名青年打成重伤后,拼命抢了对方一匹马,才逃了出来。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与陈阳几人相遇。关于那些人什么身份,女童也是不知,父亲从来没有提起过,只知道对方实力很强。
到了紫虎山,已经是傍晚了,在山脚下的客栈,要了四间客房,又让小二上了一桌子酒菜,也许是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女童吃了不少。旁边的幼雀站在桌子边缘,很是规矩,陈阳倒了些食物给它,幼雀才动身啄了起来。
关于幼雀,流浪老人一直不肯多谈,只说此雀通灵,让陈阳好好对待。
晚饭过后,陈阳和女童在流浪老人房内,陈阳继续练那走桩拳法,女童和幼雀在旁边观看。流浪老人为陈阳讲解天下修士境界的划分,“不少人习得真法,却跨不进修士的门槛,第一步就在于能否沟通天地灵气。”流浪老人说完,指着陈阳丹田位置道;“是不是感到这里如同存有一片暖流。”
陈阳听后停下手里的动作,点了点头。自从练拳以来,随着全身大小气穴闭合,能模糊感到一些残留在体能的灵气,它们会在全身脉络游走,疏通大小经络,当游走一圈后,会停留在丹田位置,感觉暖洋洋的。
流浪老人继续讲道;“沟通灵气后,算是入了小修士的门,后面还有结丹境、通元境、元婴境等几个大境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练’。”
流浪老人说完后示意陈阳继续。
幼雀像是把女童的手心当成了窝,被女童抚摸着很是享受,此时竟闭着眼睛睡着了。
流浪老人看到女童乖巧的坐在那里,想到女童的境遇,脸上露出怜爱。当看到女童那身衣服时,皱着眉头对门口偷听的离一秋怒道;“别偷听了,还不赶快给小姑娘弄身新衣服。一整天吊儿郎当的,也不勤加修行。”
离一秋听到后,满脸堆笑回答道;“您老放心,马上办。”只是听他回答的声音不像是被流浪老人训斥,反而是得到夸奖般。等离一秋回家见到父亲时,自然少不了在父亲面前一顿吹嘘。
第二日清晨,几人收拾一番开始登山,女童换上了离一秋买来的粉色新衣,跟在陈阳身后。天气依旧有些阴沉,应该是天气的原因,一起登山的人零零星星,并不是很多。
到了山腰后,山势开始变得陡峭起来,陈阳手拉着女童,防止发生意外。
离一秋看了看四周,诧异道;“就算天气不好,平常来登山的人也不该这般少吧!”
距几人不远处,有一名蓝衣青年听到离一秋的言语后,开口解释道;“你们几人应该是刚来吧,就在前几天,有两名剑客约定今日在紫虎涧决生死,很多人为了前去观看,早早就去了。我们在这,自然是见不到多少人。”
离一秋听后恍然,笑道;“竟有此事,那自然得前去凑凑热闹,说不定还能偷学个一招半式。”
那蓝衣青年见面前白衣公子相貌出众,才开口为几人解惑,听到白衣公子话语后,蓝衣青年看了离一秋腰间长剑一眼,咧嘴一笑,得嘞,你也是一名剑客啊。
几人一路小心翼翼,等赶到紫虎涧时,只见紫虎涧两侧竟都站有前来围观的人,就连铁索两头,也站有不少人,在铁索中间站着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闭着双眼,身后背负长剑,想必就是今日决生死两人之一。
这时蓝衣青年双手抱拳向离一秋道;“公子我们就此作别。”
离一秋也双手抱拳回应。
只见那蓝衣青年说完后,右脚踏在一块岸边突出的岩石上,纵身一跃,如同那空中飞燕,在空中滑翔,飘落在铁索中间,站在那青色长袍男子对面。
离一秋见状,摸了摸鼻子。好家伙,原来这蓝衣青年就是今日决生死的一人。
前来观看的人,见到蓝衣青年到场后,纷纷开始交谈,一些人更是大声嚷嚷道;“快点打,越激烈越好。”真是看热闹不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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