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活着
迪尔蒙斯山谷，河边，沙堤旁，荒草地上，有一块巨岩。
2个月前，巨岩见证了一场人类与魔鬼的生死对抗。
现在，巨岩即将见证另一件事。
从巨岩的裂缝里爬出一个小婴儿，但又不是普通的婴儿。青蓝的皮肤在阳光映衬下泛着光泽，仿佛一颗还没打磨的蓝宝石。额前一对小犄角像刚冒出土的春笋。这是一个刚出生的小魔鬼。
这可是他第一次照到阳光，一开始被刺得睁不开眼。不一会儿功夫，他慢慢睁开眼：
高高矗立的，他还不知道这是树木；静静躺着的，他还不知道这是石头；在天上飞的，他还不知道这是鸟；在水里游的，他还不知道这是鱼。
对他来说，眼前的东西全新鲜和奇怪，甚至还有一些可怕，但他依然控制不住眼睛，四周张望。
他刚爬了没两步，就想要站起来，动作有点笨拙，一不小心向前打了个滚。试了几次后，终于第一次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咕噜噜……
肚子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第一次饿了。然而魔族会将少量的记忆遗传给下一代，因此他知道母亲留下了东西。
他在巨岩里摸出一块软软的东西，然后美滋滋地吮吸着。这是一块残缺的胸部，魔鬼的残胸。他喝着母乳，魔鬼的记忆越发清晰，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2个月前，他的母亲——怀有身孕的魔鬼藏在巨岩里，以躲避人类的捕猎。为了保存还没出生的小孩，于是作出了疯狂的举动。
她撕开自己的肚子，取出孕育着孩子的蛋。把蛋留在巨岩里，自己出去对抗人类。想想不忍心孩子饿着，于是又切下自己的胸部，留着给小孩渡过哺乳期。
“孩子，要活下去……”
小魔鬼知道了母亲的遭遇，知道人类的所作所为，知道了要靠自己在人间活着，也知道了母亲对自己的爱。
他边擦着眼泪边喝着奶，没有察觉到有一群东西耷拉着口水，静悄悄地包围着巨岩。这种东西地狱也有，在人间，人类把它们叫“狼(wolf)”。
头狼一声嚎叫，狼群向小魔鬼发起进攻。小魔鬼吓了一大跳，摔了一跤。狼群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或一两只，或三四只连续扑过去。
一开始小魔鬼依靠本能闪躲，但因为害怕，手脚迟钝，无法正面应对狼群的扑咬。来回三四轮之后，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可怜小家伙破壳出生不满半天，才刚学会站，就已经站在死亡线上。
狼群蜂拥而至，小魔鬼这次身慢躲不过，好几只已经咬住他的脖子、身子和四肢，感觉稍一用力就“五狼分尸”。
不过，再弱再小，他可是货真价实的魔鬼。而在人间，魔鬼唯一的弱点是银，圣洁的银可以封锁其魔力。狼群这次是找错猎物了。
“孩子，要活下去……”
母亲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小魔鬼激发出体内的魔力，全身迸发出紫色的火焰。那几只狼来不及松口，一瞬间全被烧焦。其它的狼一看状况不对头，马上收了攻击的势头，只得围成一圈虎视眈眈。
虽然有火焰护着，小魔鬼的意识正在渐渐模糊，火势一点点收缩。一旦火焰散去，狼群的大餐就算是有着落了。
但苦等太久，还是有几匹狼按耐不住飞扑上去，结果可想而知。这下子狼群心生畏惧，退了几步。
火焰要用魔力来产生，而小魔鬼还年幼，这几乎透支了他的体力，颠了颠几步。这一颠可把狼群剩余的胆量给吓飞了，头狼一道命令，狼群立即散去。
但头狼不愧头狼，即使逃跑也能捞回本。它瞄到小魔鬼散落在地上的残乳，顺口就叼走了。
小魔鬼终究还是体力耗尽倒下。狼群还没跑远，万一这时有一只回过头来……幸好，狼群的确怕了，头也不回飞奔而去。
——
“哎呀……痛……”
小魔鬼睁开眼睛，又是一阵刺眼的阳光。
这是他被狼群袭击后的第二天。他对如何脱险没有一丝记忆，只大约记得见到一群怪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到底怎么了？”
咕噜噜、咕噜噜……
小魔鬼肚子又饿了，但母亲的残乳哪去了？这可是他哺乳期的食物。他绕着巨岩搜，在草丛里搜，到处搜……最后失望地累躺在地上。
出生后的第三天，小魔鬼第一次饿肚子。
“找食物吧！”
小魔鬼离开了那块巨岩，越走越远，一路上看到各种无法理解的新鲜事。
树上的果子有些涩，有些酸，为什么猴子吃得津津有味？
河里的鱼溜得飞快，为什么笨笨的熊一下子就能拍到岸上？
地上腐烂的尸体发出阵阵恶臭，为什么鬣狗还能狼吞虎咽？
但不明白无所谓，吃饱更重要。看到各种动物觅食的姿态，他也有样学样。有时吃了奇怪的鱼吐得“多姿多彩”，有时吃了漂亮的蘑菇几乎丧命，有时难得吃上一个鲜甜的果子也够开心大半天。但食物难寻，更多时间还是在饥饿中度过。
——
这一天很幸运，天气晴朗，和风嘻嘻。小魔鬼来到一片青青大草地上，捡到几个鲜果子。他高兴死了，上一次见到像样食物是什么时候的事。
正当他喜滋滋想要张嘴时，不知哪里传来声音。他远远看到有一些东西正在靠近，但不太像上次遇到的狼。小魔鬼学聪明了，立马躲在一棵树上偷看。
正当他喜滋滋想要张嘴时，不知哪里传来声音。他远远看到有东西在靠近，但不太像上次遇到的狼。小魔鬼学聪明了，立马躲在一棵树上偷看。
这是母亲记忆里的东西——人类。
人类的恐怖，小魔鬼很清楚。他很害怕，本想马上逃离，但忍不住好奇，想好好观察这些人类，于是悄悄跟在背后。
这是一对老夫妇，看起来不太富裕。走在后面的老太太步履蹒跚，手里的篮子不小心掉在草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你看看你，面包都脏了。”她旁边的老头边捡边抱怨道。
“没事，没事，皮剥了还能吃。”老太太乐呵呵地，用衣服擦着面包说。
“丢脸，这样还好意思送出去吗？”
“安琪修女是个好人，才不会计较这些。”
老太太依然走着，也不管老头在旁边喋喋不休。小魔鬼跟他们离得远，大致听到孙子得到安琪修女的照顾，所以才不顾山路难行，也过来亲自答谢。
“哼！人类哪有好的？”
小魔鬼对人类没什么好感，但对这个安琪修女产生了兴趣，于是更坚定了探寻到底的决心。
——
这就是人类说的教堂吗？
主教堂不大，旁边还有几个小房子相伴。小魔鬼感到一股压迫感，特别是那个在屋顶上的叫“十字架”的东西，仿佛在对小魔鬼叫嚷：“滚！你在找死！”
教堂里出来几个黑衣服的女人，但不像是他们口中的安琪修女。这些黑衣服女人说了几句，于是两个客人走到旁边一间小房子敲门道：“安琪修女在吗？”
门打开了，又是一个全身黑衣服的女人，小魔鬼一下子震惊了。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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