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主上，您每天所思念之人未曾见过她对您动过情，您这又是何苦呢？”苍弦月卧在灵山山崖上的一处树荫下，辉夜正躺在它背上，从郁郁葱葱的树叶中透下来的点点阳光映得他那深棕色的眸子闪闪发亮，抬手遮去阳光，目光又成了一潭死水，无神而空洞，喃喃道：“是啊，毕竟...人家把我当哥哥看待，我又能...”他欲言又止，只好苦笑作罢，又侧脸看向苍弦月的眼睛，问，“那...你有没有很好的朋友？闺蜜啊什么的。”她抬起头，睁大双眼，立起双耳，似乎有些诧异。
过了半晌，苍弦月轻语道：“有倒是有，不过身份差别过于大，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说着有将头埋了下去，耷拉着耳朵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享受着灵山上那独有的风儿来。辉夜见它这般心情低落，也不再刺激它，也继续舒舒服服的躺在那柔软宽阔的狼背上，闭上眼想稍微打个盹儿...
滴答，滴答，滴答...
总觉得有什么滴在了辉夜脸上湿乎乎的，终于忍无可忍的抬手摸去，放在眼前一看：是血！他不禁有些慌了神，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顺势看去，那血似乎是从树枝上滴下来的。辉夜不禁感到疑惑：怎么...这树也会流血？慢慢地，他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隐隐约约地看见树枝上坐着一个黑影...
沙沙沙...是一阵树叶骚动。
苍弦月立刻警觉起来，将一双金黄色的双眸瞪得老大，竖起双耳捕捉着外界的一举一动所发出的任何响声。
突然，那个黑影身手敏捷的从树上窜下来，用极度生硬的语气吼道：“碎片交出来！”说着，以极快的速度和令人无法捉摸的轨迹冲了过来。辉夜反应灵敏的闪开，给予苍弦月足够的施展空间。只见那黑影第一击扑了个空，只是将树干划伤了；他很快不甘心的展开第二击，便冲着辉夜袭了过去。
“何等杂碎，敢打主上的主意？！”苍弦月猛地一阵狼嚎，张开血盆大口就冲那黑影恶狠狠地咬去。
噗呲！那场面是何等的血腥残暴，这一口把他咬得痛不欲生，终于老老实实地不再乱动，却仍有些不甘心的跪在地上，透过黑色的长发，那双黑灰色的目光里充满了凶恶与不屈，与辉夜四目相对。细细打量起来，那两对黑色羽翼不再神采焕发，无力地耷拉着收拢在背上，原本精致且一尘不染的黑色长袍也变得风尘仆仆，残破不堪，扎眼的鲜血在一处处伤口外涌动，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刚经历过一场惨败，正奔波于痛苦的逃亡之路上，伤口的刺痛和体力的不支迫使他不得不在某处较为隐秘的地方稍作歇息调整，正巧，就停在了这棵树上...
“哦？这是...堕天使？”辉夜凑近脸看了看，“怎么这副模样？”
苍弦月一脸的冷漠，亮出狼爪架在他脖间，冷冷地问：“主上，此事情节恶劣，其罪当诛！”
“先等等，我还有话问他。”说完，苍弦月只好收起狼爪站到一旁，辉夜俯下身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先跟我走，回头再跟幽玄凌那老龙王联系？这样一来，一路上还能多个帮手，以备不时之需也好。”还没等辉夜说完，这位堕天使就抄起手来揪住他的衣襟怒吼道：“吾乃堕天使凌霄，怎可随随便便便听令于他人？！”他嘴角一扬，带着一股嘲讽的语气道，“更何况，还是个人、魔两界的杂种！”说完，他狠狠地甩开辉夜的衣领。
杂种！这一刺耳的词汇瞬间点燃了辉夜心中那狂燥不安的怒火终于无法再压抑控制，魔晶也趁机稍加催化，事态愈发严重起来。
“呵，杂种？简直无稽之谈！要不是为了她，我又怎么会甘愿与那魔鬼做交易！到头来还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这该死的魔晶像是极具头脑的人一般，总能将我的心情拿捏的恰到好处，总会在所谓的‘正确时机’时借题发挥，一发而不可收拾。”说着，辉夜的身形在急剧变化起来：魔角、尖耳、魔瞳、尖牙利爪、翅膀和尾巴...他瞪着绿幽幽的双眸贴近了脸，说：“就像现在这样。”
望着辉夜那恐怖如斯的双眼，凌霄的瞳孔收缩，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人到魔的形变。
一旁的苍弦月如此近距离的细致感受到魔晶的可怕力量，不禁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主上，此...此人性格古怪，巧...巧舌如簧，实属可恶，您...意下如何？”直起身，辉夜慢慢冷静了下来，褪去了半魔态后却见苍弦月虽如往常一样的神情冷淡少言，但看她抖动的睫毛与嘴角和那低头不敢直视的模样，可以看出她还是有些怕的。
“呼~还好这次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不然...”辉夜突然将凌霄提到自己眼前，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低沉地接着说，“你可就没命了。”这一刻吓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眼睛惊恐不安的盯着辉夜的脸，感觉全身上下都在为之颤抖着。
辉夜看厌了，便把他甩在一旁，却正巧撞在了树干上。
嘭！
强而有力的冲击力撞得凌霄背部一阵麻木的痛，一口鲜血也随着剧烈的咳嗽喷涌而出，染红了树下一小片的绿地。这一撞，也将片片树叶震了下来，如蝶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场面颇为凄惨。
“好好的景致也被糟蹋了，我们走。”辉夜不再多看一眼，扭头就想走，却忽而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
回过头却见苍弦月正望着自己，眼神不再是那样的寒气逼人，却多了一丝丝的柔来，那股柔时明时暗，飘忽不定，接着她的目光又转向了树下坐血泊中的凌霄。辉夜顺势看去，像是被苍弦月的那股柔感染打动了似的，自己越看越觉得刚才的举动确实有点儿丧尽天良了。“你是...想让我救他？”辉夜问。苍弦月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突然辉夜脑子一转，坏笑着对她说：“不如，你去救？”苍弦月听后刚想开口推脱，却不料又被辉夜抢了先机，“这是命令！”他故作严肃。
“命令”二字对于式魔来说比一切都重要，苍弦月也只得遵命。
苍弦月慢步走来，提前将体内的碎片提了出来握在手中蹲下身来，却听得凌霄故作轻松地闭目养神道：“区区狼妖，你来作甚？”感觉自己被看清了不少的她皱了皱眉，极力沉住气答道：“我有灵玉碎片，要不要帮你疗伤。”听到“灵玉”，凌霄的立刻竖起耳朵有些惊喜：“碎片留下，你可以走了。”他睁开一只眼，打量起苍弦月来，却见她渐渐阴下脸来，感觉大事不妙，但为时已晚，此时那锋利的狼爪正锁住了不安的喉咙，感觉再稍稍用力一分，自己便会命丧当场。
凌霄吓得睁开双眼，开口求饶：“君子动口莫动手，但求手下留情！”
“我等女辈，何来君子之谈？”说着她的指尖已刺入了一分，早已被伤痕累累的伤口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神经已经无法再承受得起更多的伤痛，即使是一分一毫在他看来也如泰山压顶般沉重难耐。
“嘶-饶命！”凌霄只得放下架子来哀哀求饶，苍弦月也只好作罢。
辉夜看着苍弦月的一举一动，不免有些怀疑刚才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那股柔怎的就忽然烟消云散了呢？刚才柔得就连卑劣的将死之人都忍心去救；现在狠得即使再求饶不断也有可能痛下杀手！看到这儿，他摇了摇头，叹息自己虽不幸入魔，却仍是看不穿、摸不透妖鬼人神的心思。
待苍弦月将其伤势治疗好后，刚要准备起身离开，却不料被凌霄一把拉住了手，说：“等...等一下，我的魔力还没恢复好呢！可不可以...”看着她的脸色逐渐暗下来，凌霄的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生怕得罪了这位“狼妖祖宗”。
“除了父母和‘她’，至今还没有人碰过我的手！”苍弦月的眸子瞬间亮起金光，攥住他的手反手就是一爪，被凌霄险些着了道，后退一步躲了过去，之后扇动翅膀，胳膊一甩就将她的手挣开了。伴着一阵疾风，凌霄乘风而起，在半空嘲笑道：“来啊，你上来啊！”辉夜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一边清了清嗓子。凌霄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人一生气很有可能会丧失理智，上天入地无所不为！自己刚捡回来的一条小命恐怕又要玩儿完了...
“本使错...错了”他毕恭毕敬的落下来站好看着辉夜走来，问，“敢问尊姓大名？”
“免贵姓辉名夜。”说着，苍弦月也走了过来，却仍以一副怒气冲冲的眼神盯着凌霄。辉夜笑着拍拍她的肩，“好了好了，既是同行又何必针锋相对，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转过头，他想凌霄介绍道：“此妖乃狼妖，也是我的式魔---苍弦月。”
“打...打扰了。”凌霄道歉。
苍弦月见不得这类场面，只是扭过头小声答道：“没...没事。”变化为狼形示意辉夜骑上来。
“走，先下山带你去见见幽玄凌那老龙头！再想夺灵玉的计划也不迟。”辉夜一声令下，全员都向山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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