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底之下有声
牧成风目光灼灼，借着昏黄的天光，凝视着溪流之中那盛开的白色彼岸花。
当他再回头时，队员的身影已然不在。然，就是在这突兀之间，牧成风心生一丝彷徨，面庞之上多了一丝迟疑之色。
汪炎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里绝对是不详之地。
然，就在这思绪之间，头顶之上乌云翻涌，并伴随着阵阵电闪雷鸣。
“轰！轰！轰！”
与此同时一道虚弱的兽吟之声从溪流的地底传出，牧成风下意识退了两步。
“牧成风，我留意你很久了。”
声如巨雷，正是自地底而来。人言？牧成风已然无法分辨，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兽？是人？还是鬼神？
只觉心间一阵悚然，同时屏住了呼吸，体表的肌肤也在这一瞬间隆起一层鸡皮疙瘩。整个身体当时就僵硬了，神色惊恐，面容惨白。似有一种恐怖的力量束缚着他，再难挪动分毫。
二十二岁，这是牧成风二十二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此等的恐怖威势。
两息过后，牧成风的神智清醒了一些，他立即想到要逃，可是当他向双腿用力之际，这才发现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也不知何时牙齿都在打架了，牧成风咽下口水，怯怯道：“别玩了，装神弄鬼非君子所为。”
“君子...”
地底的声音呢喃着，似是陷入了沉思。
牧成风快崩溃了，那声音竟然是在回应着自己。此间之事太过诡异，牧成风甚至都来不及判断事件的真实性。他意识到，此刻不论自己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世界，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当是保持心神不散，若是心神散掉了，轻则神智疯癫，重则身死梦境。
心神渐渐凝聚，之前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清晰过后又再模糊。此刻，牧成风几近崩溃，心神在接受着最为恐怖的考验，或许只要他选择了放弃他便能从梦境之中苏醒过来，到那时也许他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比较真实的噩梦而已。但他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在继续着，努力的让自己的心神凝聚。
与此同时，牧成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溪流之中那些白色的彼岸花。透过彼岸花间的细微缝隙，隐隐可以看到幽深的水面波光粼粼。
牧成风可是记忆犹新哪，之前他打水之时，因为溪流太浅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将水壶口贴着水面，深怕一不小心就将溪流底部的黄沙灌进了水壶。此时，水波粼粼幽深无底，哪里还是之前的模样？而那来自地底的声音，明显透着虚弱与苍老，绝非正常人类。
“你看不见我，但我却可以看见你。”地底的声音再次传出，语速不紧不慢抑扬顿挫，“我知道你此刻十分的好奇，不如你再向前走两步，便能看清楚...我的模样。你...敢吗？”
牧成风向来胆大心细，立时判断出自己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初始时的忐忑怯弱渐渐散去，嗓音也响亮了几分，“我为何要向前两步，又为何要看清楚你？你是人是鬼又与我何干？更何况你还害死了汪炎。”
说罢，牧成风再次深吸一口气，心神已然平复了大半。
“那个凡人，是他自己要寻死，又岂能算在我的头上？”
“不过你真的是很特别。之前也曾有凡人闯入我的维之领域，但他们都被吓成了傻子。”地底之声悠悠传出，伴随有一阵铁链错落的金属撞击声响。
“自从你们踏入这片荒漠，我便一直在观察着，你和他们不同。来吧，年轻人。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铁链撞击声清脆如风铃，声声入耳，震颤着牧成风的平凡的心灵。
知道得越多，死的就越快。这个警觉的念头突兀之间浮现牧成风的脑海。牧成风缓缓用力，双腿有了一丝感觉。
“是时候离开了，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掉了。”牧成风心中暗想。双腿悄悄用力缓缓移动，向后退去。
“哎...”
地底老声长叹，幽怨而悠远，回荡在这片空间，“终究还是差了一丝契机呀。”
闻声，牧成风眉眼轻挑，脚下一滞，有了一丝迟疑。他明白，那个家伙已经看穿了他的举动。若是继续逃离，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牧成风心中坦然，试探着问道：“我，只是想要离开。您应该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吧？”
地底的声音先是爆出一声错愕，然后便是沉默了良久，忽然哈哈大笑。
“去吧。本王已经在此沉睡了万载的岁月，也不差这几天。神维世界的奥妙，尔等凡人终究是无法体会到的？”
神维世界？牧成风压下了心头的好奇，他坚定眼神，必须要先离开这里，后事再琢磨。
“多谢。”牧成风躬身行礼，然后快步离去。
营地的帐篷，还有那诸多的装备，静静的躺在那里，想来队长他们逃离之时必定仓促，竟然连装备都没有带走。因为营地距离溪流不是很远的缘故，牧成风也不敢逗留，惯性的保持着稳定的步伐穿过了营地。在他看来，那个神秘声音的主人，自己一时还无法琢磨，它随时都有可能会反悔。赶紧离得远远的，才是当务之急。
入夜渐微凉，乌云散尽，繁星点点，荒漠的夜空特别的明亮。走出了十几里地，不远处有一座沙丘，隐约有五个人影错落的躺在黄沙之上。
还有百余米，一人便起身迎了过来。大声喊道：
“成风，是你吗？”
闻声，压在牧成风胸口的巨石终于落下，回道：“队长，是我。”拍拍胸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其余四人也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一番，乌云压顶，雷光闪烁，皆有提及，唯独无人问及那来自地底的声音，那可是堪比雷声响亮的呀。
牧成风不禁疑惑，“队长，你们没有听到我和那个声音的对话吗？”
各人面面相觑，皆是流露出了不安，唯有狼哥保持着悠然自若，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噗哧！”
狼哥噗哧一笑，似有满嘴的食物喷出一般，调侃道：“成风，你发烧了吧？怎么尽说胡话呢？”
“哈哈...”众人明悟，齐齐哄笑。
“不对。”队长的表情骤然一冷，他的表情很是严肃，“你们还记得，小镇上的那个疯女人吗？”
气氛顿时紧张了，听到队长一语点醒，大家都想了起来。那是途径石油小镇时遇到的一个疯女人，五十多岁，整天蓬头垢面，听小镇上的老石油工人讲，那个女人自从去过一次昆仑北坡之地后，便神志不清，嘴里总是反复念叨着一个词儿，“神龙...”
此刻，牧成风也似疯言疯语一般。莫不是，牧成风也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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