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人成形
齐燿起了个大早挑选了几匹精壮大马，载着一行人就要上路。
眼见这一匹匹鬃毛鲜亮的马儿再对比母亲骑着的老牛毓湘道:“这怕是跟不上。”
苏璃道:“冒昧一问，你的母亲不能骑马?”
毓湘点点头。
韩子伏率先骑上一匹大马道:“无妨，我们跟着便是。”
毓湘正要推脱，齐燿道:“啰嗦什么，我们沿途护送，你还不领情么？”
不错，沿途试探。这一点齐燿自然心领神会。
苏璃添油加醋道:“北域山路多路上也有个照应。”
丑奴儿也在一旁努力的点头。
四人成虎，毓湘感觉羊入虎口，稀里糊涂上了马。这几匹高头大马慢悠悠的跟着一头老牛前行，比韩子伏那张脸还要惹眼。偶尔遇到马队，毓湘都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至于其它几个人，除了韩子伏之外都十分默契的拿毓湘取乐，这里边还有自己母亲，毓湘实在不好发作。
好在后来想着母亲何时这般欢笑过?也就看开了，倒是那几人见她不再报羞失了兴趣，十分作死的开始捉弄韩子伏。
想来这样的事也就齐燿开的头，虽然话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样的精神还是值得赞颂的。
齐燿带着丑奴儿还有空腾出一只手在其头上打旋，忽道:“韩公子儿今儿芳龄几何啊？”
丑奴儿被烦的脑门发亮，听此赶紧竖起了耳朵，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小手偷偷掐着简单的算式，自然……是算齐燿什么时候挨揍。
苏璃觉得韩子伏额上应该暴起青筋了，一时没忍住扭头去看他，恰巧那人的目光对了上来，依旧清平如镜，毫无波澜。
苏璃忽而有些失落。
韩子伏道:“二十有二。”
齐燿以为自己听错了，客栈休整时还偷偷跑去问他是不是要犯病了，是否需要早做准备。哪知韩子伏只是笑了笑，然后将他一掌掀了出去。
这一掌不轻不重，丑奴儿忽而有些失落。
“苏姑娘留步。”
“?”见是毓湘苏璃直道:“有什么话就问吧。”
“不知几位为何要与我同行?”
“这个啊。”苏璃想了想无辜的笑道:“他有喜欢随人出行的癖好。”
毓湘一时没能理会道:“啊?”
“好啦，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有什么意图，毕竟世人皆瞻仰沐老谷主的医术，不是么?”
毓湘豁然道:“也是。”
“天色不早，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毓湘不打扰了，告辞。”
苏璃辞别毓湘后在客栈的转角又遇上了齐燿。果不其然，他们怀疑这个毓湘。
“我看他十有八九被人利用。”他很拘束而谨慎，但没有警惕周围的自觉。
齐燿道:“苏姑娘是觉得他向来不会平白与人同行吧。”
苏璃装傻道:“哪个他?”
“诶。好聪敏的姑娘阿。”齐燿嘴上虽不饶人，却也由心夸赞。“不过，苏姑娘还是江湖经验太少。”
“怎么说?”
齐燿摇了摇头，不可言说。
“但见分晓。”
苏璃见他卖关子，也不打算继续跟他兜圈，这样话中藏话对她来说还不太适应，久了头疼。
“那我去休息了。”说罢打了打哈切，就要离去。齐燿却忽然叫住了她，对她眨眼道:“多虑了。”
齐燿的意思苏璃明白，是希望自己不要对韩子伏抱有太大敌意，他其实，算了。苏璃又开始头疼，这些日子想得太多，迷局难道是能想明白的么?她真心希望，自己的父亲不要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每日想每日思，徒添烦恼丝。”
“……”
天医谷虽也在北域却是既不属于夙染也不归属于都青。源自画界之时，天医谷以普济天下含灵为由拒绝划入任何一界。两国认为，犯不得与一群医儒计较，就也随它去了。几代下来天医谷颇有说书人口中一方天地的味道。到了现如今天医谷主已可以将一众王侯将相扫地出门了。
几人在临近边境的客栈歇了脚，越是接近都青，街边往来的都青人就越多，齐燿见这时来往的车马较往年多了些，对沐清远的消息越发捉摸不定。
齐燿与韩子伏此时躲在一楼的角落喝茶，齐燿道:“难道沐清远真的回来了？”
韩子伏看着街边往来的人群。
有小二连忙迎着刚进门的客人去了:“几位，住店还是吃茶?”
“住一夜便走。”
“成！”见小二眉开眼笑的将人送去房间，下来时一副满脸不耐烦的模样韩子伏敲了敲桌子道:“去问问，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齐燿任劳任怨的去了，不一会两人就在台前悄声聊了起来。
“谢谢爷，有什么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燿套近乎:“读过书啊?”
这样隐晦的夸赞，他自然听得懂，小二笑呵呵道:“也没，往来的人多了也跟着学了点。”
“我看今日来的人好似很多啊，这上杆子都往北境跑？”
“诶，我当什么事呢？”小二松口气的模样让齐燿深觉这是个小江湖斥候。
“不是什么的大事，也算是大事吧。”小二犹豫一下嚼了其中味道，才道:“都是往天医谷去的。”
“上杆子去天医谷找揍？！这么多人？”齐燿乐呵了，忙接道。
小二白了眼，“爷听我说完成么。”说罢故作神秘道:“老谷主回来啦。”
齐燿正色道:“沐清远？”
小二正色道:“嗯！”
韩子伏:“……”
齐燿忽然拍桌道:“那哪成啊，我也得去。”
小二被吓了一跳，白眼快翻到天上，这种上杆子凑热闹的他显然也见过不少了，并不意外，酸溜溜道:“五日前就络绎不绝了，抓紧。”络绎不绝说的有些磕碰，但他也乐在其中，说罢一脸高深莫测的走了。
齐燿在后边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那人踉跄了几步，头也没回轻飘飘道:“诶哟，轻点爷。”
齐燿跑去回了韩子伏。
“是个滑头。”
韩子伏:“看你俩眉来眼去，颇有意思。”
齐燿学着那小二翻了个白眼。
他们二人传递消息并未压低声音，韩子伏尽数听见了，他道:“才五日？”
齐燿自然明了道:“我明日去探探是否有帝都的人来。”
韩子伏点了点头:“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画钩，不可能消息这么灵通。”
虽说是以防万一，但两人都已确信，帝都不会有来人，因为这是特意透给她的消息，而且，消息属实。
“你明日带着丑奴儿出去，我去联络安起平，让他探探一月前是否有人找过她。”
韩子伏，一点机会也不想放过。
稍晚的时候苏璃急匆匆的从外边回来，直接不客气的推开韩子伏的房门。
韩子伏:“……”
苏璃道:“我是溜回来的，我爹不知怎的下了禁令，夙染北域，我怕是出不去。”
鹫羽寂楼的消息是一刻也没放过韩子伏的，苏璃与韩子伏之间隔着令人眩晕的薄笺，是这几日赶路所攒下的。
苏璃道:“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啊。”
“至少提醒我一声吧。”韩子伏也没料到她会直接推门而入。
“好。”苏璃答应的很爽快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韩子伏道:“那你就留在这。”
苏璃不知在哪学的坏心思道:“你也出不去。”但是对自己又没什么信心还是问道:“你以什么身份出去？”
韩子伏明白了，这是要查验身份。他并不急着问出了什么事，齐燿必然能够发现。
“我爹十有八九是想知道我跟谁在一起。”苏璃觉得只要在北域她就跑不出她爹的手掌心。
“不无可能。”
看完最后一张夹带其中的公孙琉璃的“问候”笺字里行间同样夹带着对齐燿的“质问”虽然诸如不过是齐燿是否有帮到自己，但还是让韩子伏从里头揪出那么一丝酸味。
窗外的阳光刚刚落下，越靠北的落霞自然有别的滋味，烈火从旁侧映在他的脸庞，将他的一边眼睛衬成了金色，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
苏璃:“娘的。”
韩子伏抬眼，同样看到的是披着一身似火似金娉婷而立的苏璃。虽然好似言辞粗鲁了些。
韩子伏突发奇想道:“你是不是早就见过我。”
像“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我觉得你很熟悉”云云意味不明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反过来问的。但是无论从哪一种问法，苏璃觉得都不会听到里边狎猊的怪味。反而是真的有些怀疑的。
这句话从苏璃听来有两个意思，她只挑了一个近点的说。这个问题她等太久了，腹稿一下子稀里哗啦的都倒了出来。
“你说物华物陈的事啊，这事其实说来话长，我确有东西送你的，当时唐突没有直接告诉你，万一怕不合适空欢喜一场。”
“没什么能让我欢喜的。”韩子伏语气低沉，苏璃腹稿实在没打出这一出，着实尴尬，但听来也有些暗暗心疼，将那句子嚼一遍再吐出来，于是叙事自然慢了下来，但也没打算给韩子伏辩解的机会，比如我不是问这个种种。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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