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拷问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淡且平凡。
这段日子里,身体逐步恢复的同时,少年羽也忆起一点零星的残缺记忆,每每越发想探究过去时,灵魂深处便传来撕裂般痛楚,令他不得不作罢。
算算时间,不由轻叹一声,少年推开房门,看着山脚下隐约可见的小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姚遥兑物迟迟不归?
由盛转衰的阳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此刻已是黄昏时分。
走近锅灶思虑片晌,揭开米缸上的木盖,少年羽愣了好一会儿。
由于这段时间他大病初遇,胃口极好食量变大,加之兵荒马乱的年代,粮价上涨,家中仅存米粮必然消耗极快。
难怪姚遥这些日子不听他劝阻,夜夜织布作工到凌晨。
难怪每次端粥送来时,动作都极为小心,眼神闪烁不停,古怪的像在掩饰着什么。
不久前的一幕犹在眼前。
“小遥,你吃了吗?”
躺在病床上,艰难坐起身,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粥碗,喉结自然滚动道。
“吃过啦,你快吃吧,吃完好好休息,我还要洗碗去哩!”少女姚遥嫣然一笑,将眼中的焦虑与一丝希翼掩饰的极好。
“真的?”
直觉告诉少年羽,有些不对劲,不由古怪的疑道。
“呆子,我骗你做甚?”
少女内心一慌,下意识杏眼一瞪,嗔怪道。
“可不准骗我。”
端起每时每刻都在散发香气的薯粥,少年羽思想有些偏离,但语中却透着认真。
那日渐消瘦的少女……
那永远弯成月牙般的大眼……
那纯真甜美的笑容……
傻丫头!
少年羽似乎想起什么,飞快转身冲向植薯地。
果然!
空空如也的菜地,土豆地,番薯地,早已被开垦的淋漓尽致。
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墙角边,散落着几根番薯藤,走过去细心观察之下,少年还真发现了端倪。
一个小土坑!
里面似乎埋着什么!
尽管表面被新土覆盖,不漏痕迹。
但却忽略掉一件事,新土与旧土颜色的差异!
尽管区别很细微,但在有心观察之下,依旧漏洞百出。
少年急忙蹲身扒开小土坑,一些薯藤较老的部位正埋在当中,较嫩的部分消失无踪,仔细观察后,上面有一些咀嚼的痕迹。
这……
傻妮子!
这一刻,一切缘由恍然明晰。
少年只觉得心中堵的厉害,又气又急之下胸膛极速起伏,为什么?
缓慢而又沉重的站起身来,双拳紧握的少年,狠狠咬着牙。
砰砰
“白羽?”
院门外,一个汉子的声音传来。
“有事?”
打开院门,白羽平视着来人,五官方正,一身古代家奴的着装,戴着小帽,眉宇间透着一丝傲然。
“你是白羽?”
没有正面回答,家奴眼中露出鄙夷。
“是的。”
心中有些抑郁,白羽眉头不禁微皱道。
“是你就行,张府听说过没有?在本镇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家奴口若悬河的喋喋不休,根本不顾白羽越皱越深的眉头。
嘭
关上门的白羽正待转身,可是家奴下面的一番话,却让他震惊到浑身俱颤。
“呸!什么玩意儿,无用的小白脸,没种的病秧子,劳资告诉你,我家老爷看上你家小姑娘啦,欲纳为奴婢,她可是自愿的,你报官府也没用!喏,这是卖身契与一百两纹银,卖身契你可以瞧瞧,这银子你不要我可就笑纳了!”
家奴气焰嚣张至极,鄙夷说完还不忘狠狠吐了一口浓痰,转身离去时,心里暗道:那小姑娘出落的可真水灵~
白羽仿如雷击。
细想之下,其中疑点重重,张府家奴的一面之词怎堪轻信?
这种大事,他相信以傻丫头的机灵,定然不会唐突间做出决定,
必然受了胁迫,遭遇到不测!
一想到那个救他,顾他,护他,甚至吃薯藤艰难度日,日渐消瘦的傻丫头,他的心就在滴血!
她,今夕何在?
姚遥何在!
我白羽又有何德何能,怎受你如此厚待垂青?
此等大恩无以为报,唯有当衔草结环以报之!
若真是心甘情愿,这等沉甸甸的银两如大山沉重,他如何昧着良心。
倘若是……强逼就范,胁迫傻妮子为奴为婢,那么!
这一身剐,何惜!
管你张府李府,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我又何惧也!
有道是:
大丈夫顶天立地!
何堪伊人重恩情!
仗势欺人心难平,
怒火狂烧直冲冠!
一想起姚遥现遭遇莫测,随时面临的危险与侵犯仿佛就在下一刻发生。
白羽情急之下不由抄起木棍,夺门而出,冲到家奴身后趁其不备狠狠将之一脚踹翻,不由怒喝道:“我小妹安危如何!张府在什么地方!?”
家奴呼痛一声,耳中轰鸣,心中惧意一闪而过,眼露凶狠色厉内茬道:“你个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
“废话真多!”
砰砰砰
十几记杀威棒下去,蛮横家奴收敛很多,抱头滚地唉声求饶。
“说还是不说!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欺瞒与我,今日,我便打杀你,让你黄泉路上游个痛快!”
砰砰砰……
论凶狠,豁出一切的白羽,言辞中毫无惧意!
“哎哟~哎哟,别打啦,我说……”
刚才还凶狠蛮横的家奴,被打的彻底服了软,一五一十的招出事情缘由。
原来,姚遥用布匹兑换成一些钱财物品后,本该中午时分就能归来,岂料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加之背负的粮食麻袋太过沉重,身体亏空以致超过负荷,幽幽昏倒在归来的路边,恰巧不巧,本镇的张老爷正带着几个家丁游山玩水,当发现并救醒昏迷女子后,对方的秀色可餐,让他惊为天人的同时,不免心生邪意,便命家丁将剧烈反抗的姚遥强行带回府中,打听清楚对方的根底后,张老爷更加肆无忌惮,直接将姚遥软禁起来,接下来的种种白羽已经有了推测,伪造卖身契强行胁迫,派送银两,有理有据顺理成章。
本来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天衣无缝,却有三个最大的疑点。
其一,这种卖身为奴的大事,对方绝对会事先商量,瞒不住也不会瞒。
其二,卖身的银两不在少数,足够常人花销很长时间,如果早已做好准备,何必事发前的前夜一如既往辛苦织布?换做是他,自认也做不到滴水不漏。
其三,相处这么长时间,姚遥很了解他的为人,就算以耻辱手段换来的银两,打死他也不会拿取分文。
事前没征兆,事后见不到人,手法老练由此推断定是惯犯,富贵大户内部的肮脏黑暗与涉世未深的小妹,他无法延伸下去。
“那少女与你非亲非故,你不过是她捡来的病秧子,你何必如此伤心,较真?看,这是一百两纹银,足够你逍遥快活很长时间啦!”
市侩的张府家奴坐到在地,急忙掏出钱财,一脸的祈求劝导。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一家三口一年的辛苦劳作下来,能积蓄个三两纹银也是不多见。
了解人性的他联想到对方可能会考虑,甚至会犹豫一刹那,可他错了。
“少屁话!带路!再不老实就打死你!”
小妹的安危大于一切!
白羽想都没想的爆粗,怒目圆睁一副择人而噬的疯魔状。
“哎!这就带路,这就带路,好汉饶命!”
家奴忍着全身疼痛,忙不迭的苦脸应道,转身瞬间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还等什么?快!”
白羽厉喝道。
家丁一瘸一拐的前面带路,白羽轻轻呼出一口气,不漏痕迹的甩了甩颤抖的双手,大病初愈又经过一番剧烈消耗后,目前的身体状况完全是强弩之末。
该如何营救出小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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