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羽兮、沈漪绮
第十一章 沈羽兮、沈漪绮
天业五年，正月十四日，巳时末刻。
距离薛兆麟的自杀，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侦破案情的详细过程已经由李郅呈报于刑部尚书吴敬之，再由吴敬之整理汇报给了李明珏。对于此案的结果，李明珏不由得大加赞赏，并且派遣太监宣召沈月儒与正月十四进攻面圣。
“微臣沈月儒，参见陛下，恭祝吾皇圣安。”
紫宸殿内，李明珏高居于皇座之上，看着沈月儒恭恭敬敬的施以大礼。此时，他脸上的微笑浓郁到了极点，对于沈月儒这个不能说破的亲侄子，他倒是越来越喜欢了。
“好了，听说你小子有伤在身，坐吧。”李明珏微笑着说道，随后高瑾立马搬了一个绣墩给沈月儒，让他安坐。
“这件案子办的不错，连刑部和大理寺都一筹莫展的事情，居然被你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内处理了。倒真的是让朕有些刮目相看。”李明珏说道。
“托陛下洪福，微臣此次也只是碰了运气而已。只是希望下一次，陛下不要再给微臣这么难的案子了。”沈月儒起身施礼，回答道。
“哼，你小子倒是会推脱。不过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朕已经拟好了旨意，册封你为大理寺少卿，与李郅协同侦办全国疑难案件。正月十六开朝之后，你就直接去大理寺报道吧。”李明珏瞥了沈月儒一眼，随后说道。
“陛下，微臣......”
“滚蛋！如果不给你小子足够的压力，你就不用出你的真本事。朕意已决，不可更改。好了，太后许久未曾见你，有些想念了，快去陪陪太后吧。”李明珏十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算是把沈月儒打发了。
后宫深院之中，太后的脸上挂满了慈祥的微笑，乐呵呵的看着在自己面前行礼的沈月儒。待他礼毕之后，太后又笑呵呵的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随手拿了一盘点心给沈月儒。
“月儒啊。这一次你差事办得好，皇帝赏了你官位。皇祖母也要赏赐你一些东西啊，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太后笑眯眯的问道。
“皇祖母，月儒不想要什么特别的赏赐，如果说一定要求的话，那我希望太后能够允准月儒能够决定自己的婚事。”沈月儒稍稍思忖了一下之后，方才说道。
“嗯？决定自己的婚事？你不是已经和夏驰家的那个丫头订了婚事了么？怎么？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太后问道。
“皇祖母误会了，与夏家小姐的婚事，乃是陛下钦定的，月儒不敢推辞。只是我怕日后陛下在给我安排下哪家的小姐，所以......”沈月儒说道。
“嗯，这可不成，如果日后你被敌国的祸水勾引，做下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岂不成了皇祖母的罪过？”太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沈月儒的请求。
“皇祖母放心吧，月儒虽然不算聪明，但是眼睛还算清明，自信不会看错人的。皇祖母，就算月儒有意再娶，至多也不过是平妻罢了，有夏家小姐在，您还怕月儒的家里翻天了不成？”沈月儒不由地开口求道。
“......好吧，好吧。真是那你没有办法，不过日后你若是看上了哪一家的姑娘，可要带来给皇祖母看看。”太后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多谢皇祖母。”虽然太后娘娘依旧没有彻底放权，但是能有这句话，沈月儒还是十分高兴的。
“好了好了，看你高兴的。”看着孙儿俊俏的面容，太后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祖孙二人又先聊了一会之后，太后又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府吧。明天是上元佳节，陛下在宣政殿大宴群臣，你可千万别忘了。”
...... ......
“废物！一群废物！！老夫的财力、物力难道就是为了养你们这样的一群废物么？！！”太傅李常卿的府邸中，一道道暴怒的声音如同闷雷一样炸响，这样的吼声，让他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
“如此之多的人手，如此充足的时间，怎么就连一个身患重病的医者都抓不住？你说，老夫给了你们多么便利的条件，怎么？难道还要老夫将金吾卫的人给你们调来么？！！”李常卿随手将书案上的茶杯砸碎在了老管家李安的面前。
“老爷，请息怒，身体要紧啊......”李安战战兢兢的说道。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你知不知道，沈家的那个小崽子已经被皇帝调到了大理寺，现在已经是少卿了！老夫费尽心力想要打压皇帝在朝堂上的势力，现在却不减反增，你让我怎么息怒？传令下去，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每人脊杖四十，罚没半年银钱，再有下次，统统给老夫去死！”李常卿虽然极力压制着怒火，可是那股怒气还是不由的爆发了出来。
“是，老爷......”虽然是处罚，可是李安却依然如蒙大赦，十分迅速的推了出去。他真的是不愿意面对这个暴怒中的太傅。
“李明珏，沈月儒。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真的被你们两个小辈成功了。不过你们可千万别得意，老夫的时间多得是，下一局，我们再好好玩一玩。”寂静的房间中，李常卿终于还是露出了他那森冷诡异的笑容。
...... ......
“公子，陛下赏赐了什么？怎么这样高兴？”萱儿站在王府门口，看着沈月儒满脸喜色的下了马，不由得开口问道。
“怎么？我的脸上透露着喜色么？”看着萱儿愈发娇俏的面容，沈月儒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就差把高兴两个字写在公子脸上了。”萱儿扶着沈月儒朝着他们两人的小院走去。
“你知道么？今天皇祖母答应我决定自己的婚事了。”沈月儒说道。
“啊？”沈月儒的话，让萱儿不由的一愣。“皇上不是已经赐婚了么？难道公子是想要退了与夏禾小姐的婚事？”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朝堂之上，皇上最坚实的两个支柱，就是父王和夏家了，所以我与夏禾的联姻，是必然的。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答应退婚。我是说，与夏禾成亲之后，在想娶谁，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沈月儒分析道。
“......不知道公子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姐？竟能让您去求太后。”萱儿抿了抿嘴唇，不由得地下了头，就连语气也比之前低沉了不少。
“傻丫头，说的都是什么呀？你虽然在王府中已经有年头了，却只是顶了一个大丫鬟的名头，我想要娶你，给你名分，就必须先铺平道路，你说呢？”沈月儒用食指轻轻的抬起了萱儿的下巴，微微笑道。
“公子又没正行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该换药了。”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萱儿的脸上却已经笑开了花，满面羞红的扯着沈月儒朝小院走去。
虽然被萱儿扯着，急速行走的时候会隐隐的触碰到伤口，可是每当萱儿的体香被威风送进鼻腔的时候，依然让沈月儒觉得心旷神怡，渐渐的，竟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萱儿！等一下！”就在两人即将跨进小院的时候，沈月儒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随即叫住了萱儿。
“公子？”萱儿与沈月儒已经渐渐心意相通，在沈月儒叫住她的那一刻，她便立刻警戒了起来，那一双精致的短刃也已经纷纷出鞘。
“院子里有人，只是不知敌我，等一下，你出手，先试试对方的意思。如果实在不敌，我再出手。”沈月儒在萱儿的耳边悄悄说道。
萱儿点了点头，随即两人依旧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小院。不过，就在他们刚刚进入小院的时候，一股肃杀之气竟然就陡然而生。
“嗖！”利箭从阴暗的角落，以一个极为刁钻的方位射向了沈月儒。
“当！”萱儿一手将沈月儒扯向身后，一手挥刀，将飞来的利箭劈落。
“什么人？竟然敢在亲王府邸中行刺？”萱儿站在了沈月儒的身前，手持双刃，娇喝一声。
“亲王府邸怎么了？我们就是要教训教训你这亲王家的世子！”一道故意压低变粗的声音在门房的房檐上响起。那是一道曼妙的身影，手持利剑，面带恶鬼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道身影从房檐上跳了下来，手中三尺青锋直取沈月儒。寒光森森的长剑上，竟然弥漫着一股铁血肃杀的气息。
“当！”萱儿将双刃护在胸前，冲了上去，竭尽全力的挡下了这样的一剑。不过萱儿终究还只是修炼了几天的新手，就算基础打下了，却依然无法承受住对方剑上的巨大冲击力。虽然挡下了这一剑，然而自身却被击退了十几步，更是险些摔倒在地上。
“公子！”萱儿刚刚站稳脚步，便看见那个飞出箭矢的角落中，一个同样娟秀的身影冲了出来，对方手中的利刃，闪着寒光，已经逼近了沈月儒。而半空中那人手中的长剑，同样是不留余地的刺向沈月儒的要害。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萱儿惊叫了一声。
“长姐，绮儿。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难道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我就能凭空的生出一身好武功来么？”沈月儒分别撇了两人一眼，十分无奈的说道。
“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我们来的？”稍后冲出来的身影，在听见了沈月儒的话之后，便立刻停了下来，一摘脸上的面具，娇俏的说道。
这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当她看见了沈月儒之后，不由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这女孩便是靖亲王府的小公主，沈漪绮。
“武功虽然没什么长进，眼力倒是超乎我的预料。”同样的，那人也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英气勃勃的俏容,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凶狠。正是靖亲王府的长公主，沈羽兮。
“长姐从军多年，跟随父亲往来厮杀。虽然刻意隐瞒，可是一招一式之间的铁血肃杀之气，却已经进入骨髓，并不是那么好隐瞒的。长姐，进屋说话吧。”面对着自己的姐姐，沈月儒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乖宝宝，恭恭敬敬的说道。
“嘿嘿，我就说大哥聪明绝顶，一定会看出来的。长姐你输了。”沈漪绮蹦蹦跳跳的走到沈羽兮的身边，抱着前者的胳膊，随着沈月儒和萱儿一同走进了房间。
“嗯，看来这些时间以来，你的确没有虚耗时光，也不枉父亲将你留在京中。”沈羽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长姐又在挖苦我了，在这京城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倒不如让我云游四方来的痛快。您是知道我的。”沈月儒不由的苦笑了一声。
“别抱怨了。咱们家的这些孩子里面，星和鲁莽，漪绮跳脱，也就只有你擅长应对这京城中的风波。长姐知道，这里的凶险丝毫不亚于战场，但是身为沈家子弟，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沈羽兮说道。
“我明白的，好在皇上和皇祖母都是偏袒于我沈家的，纵然有些凶险，月儒还能应付。对了，长姐，这一次换防回京，星和那小子怎么没回来？”沈月儒问道。
“二哥呀，他说不喜欢京城的味道，所以留在军营了。父亲倒也没有反对。”沈漪绮抢先回答道。
“他倒是会躲清净。”沈月儒接过了萱儿递来的茶杯，不由得笑道。
“绮儿，你去帮萱儿准备一下晚饭吧，我们一家人，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沈羽兮颇有深意的看了萱儿几眼，随后便对沈漪绮说道。
“好啊。”沈漪绮将其他三人挨个的看了几眼，随后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然后蹦蹦跳跳的走到萱儿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臂，说道：“萱儿姐姐，我么走吧。”
“你把‘寒髓决’传给她了？还有你一直都宝贝的‘秋水’和‘袖水’也给了她。”沈羽兮看着沈月儒，轻声说道。
“嘿嘿，我不会武功，平日里办案抓人，总需要一个靠的主的自己人吧。萱儿这丫头天赋好，而且她的体质正好修炼‘寒髓决’。”沈月儒略有些尴尬的笑道。
“屁！你们几个都是我看大的，难道我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不是你喜欢她，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沈羽兮笑骂道。
“长姐......”沈月儒难得有些撒娇似的叫了一句，只是这一句，叫得沈月儒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了，好了。萱儿这孩子的确不错，你若是想要娶她，长姐不会反对，父亲也不会反对。只是你与夏家那丫头的婚事怎么办？”沈羽兮打断了沈月儒的话，随即问道。
“夏禾么？长姐放心好了，以大局为重，我会完成与她的婚约的。而且，今日，我已经求到了皇祖母的懿旨。除了夏禾，以后的婚事，就全由我自己做主了。”沈月儒说道。
“嗯，如此，那便很好。如果夏家丫头那边你是在不喜欢的话，长姐就替你去求求皇祖母，或许还是有机会的。”沈羽兮说道。
“长姐，不必了。毕竟关系到朝局的稳定，更何况，我们与夏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没什么不好的。”沈月儒似乎是有些失神似的，一边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一边说道。
实际上，沈月儒所说的，也并不都是真心话，对于夏禾，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每当回想到记忆中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女孩，他的心里都会很疼很疼。萱儿是他认定的人，可是夏禾呢？看着她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容，沈月儒实在不知道自己心中激起的，是什么样的波澜。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只是这件事情，长姐总是觉得有些勉强你了。”沈羽兮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长姐不必替我委屈，身为沈家子孙，就难免要有牺牲，更何况，我与夏家小姐的生活未必不会幸福。”沈月儒正色说道。
“是么？我可是听说，你上次将她从薛兆麟手中救回来之后，她可是连一句谢都没有说。而且，我听说，她与萧家的那个小子的关系不错。你确定他会安安静静的嫁给你？”沈羽兮依旧有所担忧。
“她会有什么样的动作，不关我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有这样的能耐让陛下取消了婚事，我也不在乎。至少，我们不能这样的任性。”沈月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对着沈羽兮笑道：“好了，长姐，就不要说我的事情了，你到现在还没有嫁人，恐怕皇祖母才是真正着急的，不知道您有没有给我们找到一位姐夫呢？”
“管好你自己就好了，长姐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管了？”很难得的，沈羽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红。
“哦？看来长姐是已经有了目标了。说来听听嘛。姐姐。”沈月儒满脸八卦的问道。
“小兔崽子，找打是吧？”沈羽兮抬手便朝着沈月儒打去。
“救命啊！有人谋杀亲弟弟啦！！！”沈月儒起身闪过，一边逃，一边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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