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柳江河进宫
呵。
他嘴角冷笑,这样的父亲真是够了,扭头离开,一路上无声,低垂着头,手上一只捂着已经开始发肿的脸颊不让他人看见。
王权虽然身为父亲失败,但有句话他自始至终认同。
那就是,任何时候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柔弱和痛楚,只能藏好。
他一路遮掩的很好,第一次快步着,迫不及待想回到那个深囚他的皇宫。
“你这父亲,真残忍……”
柳江河和王权悄无声息默默跟在后头,只是一个人皱着眉,一个满脸心疼:“他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儿子。你不去哄哄他?”
“正因为他是我王权的儿子!”王权说着硬气,可在柳江河看来只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这王家人都像牛一样倔。
正与柳江河说着话,却看到宫门口的值班士兵将研斋拦下。
“腰牌。”
研斋摸了摸身上,并没有,应该是和柳江河比试之时不小心掉落在草坪了。
他一言不发摇摇头。
“那便不能进。”
门口侍卫冷冷道,研斋也不求人,索性便在宫门口站着傻杵着一直站到黄昏韩蝉急匆匆而来:“哎哟,估摸着时辰就是看您没回来,还想着您去哪儿了您怎么就站门口不进来。”
“腰牌掉了。”
研斋笑了笑,一副粗心大意模样。只是韩蝉听了忍不住发火:
“该死的奴才,世子殿下都敢拦,等会儿自个儿去内务府领一百大板。”
“嗻。”
一听到研斋身份侍卫吓得脸色惨白跪下,而研斋自顾自与寒蝉进了宫里,他还未来得及起身回味是哪位王爷的儿子却听身旁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
“把他埋了!”
“王爷。”
他一抬头却是淮安王这个阎罗,他吓得屁滚尿流不争气的哭着磕头:“饶命啊王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淮安王,人屠。
“下辈子注意点,别招惹我儿子。”
第二日。
抚袖宫烈日当头,王衡蹲在地上鼓捣想将蚂蚁都挖出来带给兄长看,在他的世界里,兄长是对他最好的人,所以下意识他总想把自己最好的给兄长。
“太子做什么呢?”
王衡身后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是谁?”
“竟敢擅闯抚袖宫。”
王衡站起来奶声奶气质问来人,以前从未见过让他不由警惕。
“拜见太子,臣乃一介马夫。”
“马夫?”王衡手背抹去鼻涕似乎想起什么:“你就是柳江河?”
“正是。”
王衡一听连忙转身跑掉:“兄长,兄长!”
哎哟。
他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但还是连忙跑到屋里:“你说的那个先生来看你了。”
许久,研斋拽着王衡从屋里快步而出,脸上带着笑意:“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柳江河摸摸研斋头,随后有些难以启齿,研斋聪慧:“你先自己玩。”
王衡听话独自离开,只是脚步总是走走停停频频回头带着些许怨念。
“太子似乎很听你话。”柳江河嘴角上扬。
“太子尚小.....”
研斋始终忌讳这点,有些时候他总是不喜欢太子太腻着他,太子作为南汉未来储君,未来执政之时,越亲近之人便是最忌讳之人。
他总想与太子保持距离,可奈何这抚袖宫太小,熬不住只有研斋能让王衡依赖。
二人闲庭散步走着,研斋有意带着柳江河去金吾卫少些的地方,只是一路上见着研斋没有开口的意思,柳江河有些忍不住自言自语说道:
“你别怪他,他压力太大了些。”
“第一件事,北上拒梁,王腾死在了疆场上,被北梁活活乱枪钉死,弟弟的儿子死在自己军中,这愧疚滋味.....”
柳江河说出来也十分苦涩,疲惫不堪的目光看向远方:
“第二件便是西楚阿难,一个姑娘,芳龄和你一般才十一打败了我,成为超越剑圣的存在。”
“这让他面子过不去,他总觉得,第一个能跨进去的人会是你。”
兄弟儿子天下,都败了。
柳江河想这么说,可说出口:“他太着急想要给天下一个太平,可有些事不能一撮而就。”
“我没有怪他。”
研斋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蜉,水虫也,朝生暮死。”
柳江河楞了一下,只见研斋摊开手,手中握着一只王衡刚刚给他蠹虫。
“天元六年,淮安王在其府邸,酩酊大醉,豪兴曰:鹤寿千岁以极其游,蜉蝣朝生暮死以尽其乐。
他想做延年益寿千古风流,不想学蜉蝣只活一天。
唯独可惜,龙生九子,研斋刚好和他相反。
研斋只想随性而活,不怪他。
研斋说着抬头冲着柳江河笑,笑着让人心疼,因为笑的太真太真,让人分不清。
只是柳江河从认识研斋的第一天就知道,研斋那种毫无保留想要得到王权怜悯的心是永远无法掩盖的。
就像很早以前的自己,只是都过去了,斯人已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柳江河伸伸懒腰:
“也许你的故事并不是从快乐开始,可这并不能决定你的一生,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全看你自己的选择。”
“身不由己始终是我们这些执念太深的人,恰巧你有太多选择了。”
这句话,他早就听齐太傅说过,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不是大人才有无奈,小孩也有,研斋也有。
生在这样的世道谁都有,不过,研斋已经学会按住不表,因为没有人会在意。
相反,没人在意可怜的他更关心体己身边为数不多在意的人:“先生的伤....”
“好不了。”
“阿难的剑,是天威,凡人不可愈。”柳江河下意识手抚摸着胸口。
“真的有那么强.....”
研斋有些入神,到底什么样的剑法,可以带着天威。
“真有人能够达到仙神境?”
“有的,不过我很期待,有一天你替我打败她。”
研斋有些疑惑,反而柳江河目光中充满期许:
“遇见你第一天我便坚信,见到阿难后更是如此。”
“你才是真正能达到仙神境的绝世天才。”
“先生老了,交给你了。”
柳江河眼神里五味陈杂,有无奈期盼,还有不舍。
属于柳江河剑圣的时代突然就那么折了,柳江河说不清落寞潇洒,未来他的功力只会断崖般离开。
他拍了拍研斋肩膀,似将千钧之力卸到了研斋身上:“替先生把这口气争回来。”
“若有机会,一定!”
他没亲眼目睹先生的时代,但一定会想办法让先生在历史的长河中多停留片刻。
柳江河点点头:“该走了,先生要去养马了。”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