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乱世(三)
妇人一言后,白杨随行一人便掏出携带书信以及令牌双手递交给妇人,妇人仔细端详。片刻后,“我家周郎政务繁忙但确有吩咐,那曾想来的这么快,我这个妇道人家还真有点不舍得”,妇人乃是周君太之妻也,查看了白杨所递交的书信和令牌望着大厅外的院落情绪惆怅。
“夫人之情在下理解,我等也是许久未来广陵,可否打扰贵府小住几日”,白杨见妇人有难言之隐便做个顺水人情回应道。妇人乍一听白杨一番话回过神来,立即起身吩咐周身的佣人“快、快去收拾几间客房”。
白杨等人暗暗窃笑不语,大厅中妇人嘱咐着管家随即恭敬的与白杨等人说道:“白先生,寒舍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啊!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在这里小住几日,小住几日”。
然后白杨等人跟随周府管家前往住处,院外的俩孩童见此一行人也不予理会仍在无忧无虑的嬉戏打闹。
周府客房
白杨等人稍作休息,“小兰这个丫头还没有过来吗?”有些担心白兰独自一人在街上游玩询问起身边的随从;“二爷你放心吧,白乐跟着小姐呢”,白杨点点头。
广陵大街上,风景依旧一少女和一小乞丐并行。
白兰请石狗儿小乞丐饱饱的吃了一餐,此时石狗儿还有些伤寒未愈的后遗症微微的头疼,但是精神色完完全全的变了。左手中提着一包刚出炉的半只烧鸡,心里美滋滋的;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没有这么饱食,石狗儿的右手搓着手心时不时的盯梢着旁边的少女,欲要上去牵着白兰的手。
可是在大街上这两位道不同的人,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乞丐和一位略微洁白一身漂亮的少女走在一起完全格格不入,石狗儿心中明白眼神上下打弯浑身不自在。但是也妨碍不住石狗儿波动的内心世界,宛如一场梦境的场景:家人牵着自己的手游玩在大街上,不再住在那间透着寒风的破庙,也不再穿着破烂的衣裳,更不会饿的发晕;梦终究是梦,石狗儿望着白兰那双千细的玉手,鼓起勇气牵了上去。
白兰惊停,正转头看向石狗儿时;左手中的小手滑溜而出只听石狗儿一句“漂亮姐姐谢谢你”就往街边的小巷子中跑了,白兰望向石狗儿的方向微笑的摇了摇头;待准备前往二叔所指示的周府方向前进,此时才意识到左手中一个圆鼓鼓的物件;下意识的抬手,一柄黑黝黝的小小木剑,说是木剑其实不然;只是一快拇指大小的圆木所刻的神似剑的玩意,显得十分光滑黝黑。
石狗儿最爱的小木剑,也是石狗儿最为宝贵的财富;选择用自己最感到幸福的物件给予白兰,或许是小孩子的稚气、或许是心灵的最美的表达。
风停了,石狗儿蹦蹦哒哒的走在小巷子里,时不时的嗅着手中提着的烧鸡心情格外的开心。
石狗儿自小父母死于战乱,在流亡中巧合的遇上耳蝈;二年前耳蝈第一次见到石狗儿时,他跟随一群乞讨人们身后,极为可怜的小家伙丝毫没有得到他人的照顾,常常以树根为食。偶尔一些善心的人会施舍点馒头米粥,但是石狗儿毕竟是个孩子根本争抢不过一群大人,挨饿早就是家常便饭。
恰好在石狗儿快要饿死的时候,耳蝈出现了!这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递给石狗儿一个馒头。耳蝈也是命运悲惨,亲眼目睹妻子和孩子被贼寇杀害,每天活在自责懊悔痛苦之中。初见石狗儿时,瘦小的身躯和坚韧触动着耳蝈内心,若是自个孩子仍然在世也有这般模样了。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这个世道夺走了他的一切。就当石狗儿接过馒头,水灵的眼神看着耳蝈时;耳蝈内心世界重新燃气了灯火,自此石狗儿便跟在耳蝈身后。
礼乐崩坏的乱世,早已分不清善和恶。美之不为美,恶之不为恶;人心难测。耳蝈为小乞丐取名为石狗儿,自己以耳蝈而称;若是世间的不公让他们走到一起,那么世间的公平应找谁说?
临近破庙,石狗儿藏起白兰送的烧鸡于破衣袄子中;时不时的拍摸着自个的小胸脯,害怕烧鸡长了翅膀飞了!忽见前方一伙有模有样的乞丐迎面而来,石狗儿急忙退入墙角边;这伙乞丐身着麻布粗衣,整齐有序的丁花似是比普通乞丐略有派头;为首一人在前大步流星,此人长相粗鄙,络腮胡一字眉斜眼看了看墙角边的小乞丐,着实让石狗儿一惊;狗儿不怕生,这男子腰间系着一根麻绳挂着三个小钱袋,‘丐帮’。
待一伙人远离,石狗儿深深的疏了一口气;小手轻轻的搭在袄衣斜领瞄了一眼,烧鸡还在。
破庙中,三五乞丐一人跪地埋头哭泣,另一二三人低头哈腰唉声叹气;“可别哭了,多么丧气啊!”,又一人夺哭声语。三五乞丐抬眼处,耳蝈横躺已没了气息。突然石狗儿兴高采烈的破门而入,三五乞丐闻声相望;“你们回来了,耳蝈、耳蝈我回来了,睡着了吗?”石狗儿见三五人及耳蝈开心的说道。
“耳蝈、耳蝈、耳蝈叔醒醒”,石狗儿小跑着到耳蝈身旁,只觉的奇怪怎么睡在光秃秃的地上不回自己的窝里。石狗儿仔细的观察这横躺在地上的耳蝈,臃肿的面庞已经没有了血色,小手搭在耳蝈胸膛感觉凸凹深陷。
“耳蝈已经死了”,三五乞丐见狗儿摸样直言说道,石狗儿心中突然惊愕失色整个人瘫坐在耳蝈身边,紧紧的盯着这个清晨还在为自己煎药活蹦乱跳的耳郭,怎么会突然死去压抑不住的泪珠滚滚而落,用尽全身的力气摇着耳蝈的身躯,哭声皱起:“耳、蝈、耳蝈、叔、叔你起来啊,不要睡了”!
稚气的哭声嘶喊着,再也得不到耳蝈的回应。耳蝈死了,被一伙乞丐活活打死,僵硬的一只手死死的握成拳头,石狗儿仍然不停的哭泣;但却在耳蝈僵硬的拳头指缝里看到一个已经被捏成一团的馒头,看到耳蝈手中物体石狗儿的哭声更大。
石狗儿记得初见耳蝈的场景,也是因为一个馒头,也知道耳蝈手中的馒头就是给自己的,心里更加难受悲咽。耳蝈是个苦命的人,也是个悲情的人,自带着石狗儿一起后也从未牵过石狗儿,失去的多了害怕就多了。
“耳蝈,耳蝈看我给你带回来了什么,你闻闻香不香”,石狗儿擦拭着早已模糊的眼角,赶紧从自己的怀中掏出烧鸡晃荡在耳蝈的鼻下,“为什么,为什么啊,你看这是烧鸡,你快点醒醒吧!”,嘶哑着嗓子喊着耳蝈。无法接受现实的石狗儿用力扔掉烧鸡,趴抱着耳蝈冰冷的身体。
三五乞丐立即朝烧鸡方向争夺去,“真的是烧鸡,好香啊,狗啊别哭了,人都死了;吃饱了俺们就帮你把耳蝈埋了”,三五乞丐朝着烧鸡狼吞虎咽一人嘴里吧唧吧唧的冲着石狗儿说道。“滚”石狗儿内心早已崩溃面对着三五乞丐的行为爆发出一字。
许久,破庙中石狗儿静静的盯着完全没有生气的耳蝈,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小乞丐”、、、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石狗、、、不是、、、我叫白令雨,你呢”
“李煜”。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