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女诡辩凤凰鸡
少女一手抱着大公鸡,一手探出一只青葱玉指,指着张去疾的鼻子,笑的前仰后合。
见她一下子破涕为笑,殷尘和齐鹰扬都啧啧称奇,殷尘喃喃低语道:“难不成这让女孩子不哭的办法就是让公鸡啄鼻子吗?”说着,目光朝齐鹰扬看去,齐鹰扬瞧见他的目光,心头涌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不管怎样,这少女是不哭了,张去疾搓了搓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脸“和蔼”一些,笑道:“小姑娘,你为什么抱着我的大公鸡啊?把他还给叔叔好不好,叔叔给你糖人吃?”
少女眉毛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掌,仰头娇声道:“糖人呢?”
张去疾咧了咧嘴,道:“这……大半夜的我上哪弄糖人去啊?明天,明天我一定……”
“你骗人,哇!”少女眼泪汪汪,眼看又要哭出来,“别,别,别啊!”张去疾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殷尘走上前来,一个药丸放在手心,呈到少女眼前。
少女惊奇中抽了抽鼻子,止住眼泪,问到:“这是什么?”
殷尘道:“药。”
少女一撅嘴,道:“你是坏人,药不好吃,药是苦的。”
殷尘笑道:“那是别人家的药,我师傅他老人家的药就是甜的,青离原的药就是甜的。”
少女一撇头,道:“我不信,娘亲说药就是苦的。”
殷尘目光闪动,掠过一丝狡黠,道:“要不然你尝尝,若这药是甜的你就把“凤凰”还给我们,若是苦的就让“凤凰”啄我的鼻子。”
少女思索了片刻,笑了起来,许是又想起张去疾按着鼻子踉跄后退的场面,愉快点头道:“好。”伸手拿过药丸,看了看,吃了下去,随之双目微闭,嘴角轻扬,看起来颇为舒适。殷尘松了口气,正想伸出手去抓公鸡,只听少女喊道:“好苦啊!”
少女冲着地面干呕了一通,抬起头,“凶狠愤怒”的瞧着殷尘,殷尘冷冷的瞧着她,道:“你骗人,师傅说的没错,果然女孩子都会骗人。”
少女不高兴起来,嚷道:“你凭什么么说我骗人?”
殷尘道:“那益清丹明明就是甜的,我和师兄吃都是甜的,你吃应该也是甜的。”
少女不屑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吃也是甜的,我又不是你和你师兄,为什么要和你们一样。”
殷尘道:“益清丹都是一样的。”
少女道:“同一块骨头,狗会觉得好吃的紧,凤凰却不屑一顾,因为它觉得太脏了。同样的药,能救人命,也能医死人。益清丹相同,你我却大大的不同,味道自然会有差别。”
三个人被这一番言论搞的目瞪口呆,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殷尘苦心思索之际,少女得意洋洋的把大公鸡举了起来,鸡嘴正对着殷尘鼻子。
咯咯!啊!一声惨叫,殷尘大叫道:“师兄,你怎么不救我?”
“男子汉大丈夫,要愿赌服输。”
“喂!喂!已经啄完了,你把它拿远点。”
“你只说让啄,又没说啄几下,来,再来两回。”
“饶命呀!”
少年少女在青草中你追我逐,嘹亮的鸡鸣混着笑声在青离原回荡。
殷尘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一副打了败仗的样子,少女眼含笑意的整理着“凤凰”羽毛,那大公鸡高昂着头,看起来更威风神气了。
张去疾朝齐鹰扬使了个眼色,齐鹰扬摇了摇头,张去疾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威胁之意溢于言表,齐鹰扬踌躇半响,不甘不愿的走上前去,笑道:“在下齐鹰扬有礼了,姑娘能不能把这只公鸡还于我师傅,这公鸡从小到大陪伴我是师傅许多年岁,情意甚笃,还望姑娘成全。”
少女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是”兔子”吗?”
齐鹰扬无奈道:“我说的是鸡啊!”
少女手指玩弄着“凤凰”的尾羽,道:“我知道,我给它取名叫“兔子”。”
齐鹰扬长大了嘴巴,道:“鸡怎么能取名叫兔子?”
少女道:“那你们叫她什么?”
齐鹰扬为难道:“凤凰。”
少女白了他一眼,道:“既然能叫凤凰,为什么不能叫兔子?就好比你叫齐鹰扬,可你和老鹰有什么关系?”
齐鹰扬道:“不管它叫什么,它都是师傅的,你还是……”
少女道:“你师弟叫什么?”
齐鹰扬道:“他叫殷尘,不过这和公鸡有什么关系?”
少女昂首道:“当然有关,你叫齐鹰扬,它叫殷尘,你们是同一个人吗?当然不是,你的鸡是”凤凰”,但我的鸡是“兔子”,它们还是一只鸡吗?”
齐鹰扬道:“难道一个人改了个名字,他就不是从前哪个人了吗?他虽然改了名字,但还是那只鸡啊!”
少女连连摇头道:“非也,名字是一个人立足于世的代名词,一个名字代表了一个人的位置、状态,名字的改变即是身份、归属的变化,这一刻的你和前一刻的你是不同的,就好像前一刻它是“凤凰”,但现在它已经是“兔子”。”
齐鹰扬听的云里雾里,少女继续道:“就好比一个人未出家前叫猪狗,出家之后法号叫不如猪狗,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却已经是尘世和禅院的两个世界。”
听到“不如猪狗”的法号,殷尘“噗嗤”笑了出来,齐鹰扬愈发混乱,道:“这人能出家,猪狗也能出家吗?”
少女道:“当然可以,佛说众生平等,既然平等,那么人能出家,大公鸡也能出家,出家的公鸡就不是原来的大公鸡了。”
齐鹰扬彻底听的呆了,少女亲切的爱抚着“兔子”,把它高举过头顶,一副胜利的姿态,口中高声道:“你们听着,我是天上的保护大公鸡神女下凡,你们三个作恶多端,迫害它,欺负它,折磨它,亵渎它,蹂躏它,让它帮你们捉虫子、试药、还强迫他和母鸡交 配,现在它已经逃脱了你们的魔掌,受本神女庇护。”
师徒三人目瞪口呆的听着它这一番“豪言壮语”,“兔子”在少女双手捧出的窝上转了转脑袋,低头啄着自己的羽毛,风轻轻吹,江水静静的流,“兔子”把头探出来咕咕几声,又埋了进去。
过了半响,少女放下手,自己也觉得这番话尴尬至极,什么“保护大公鸡”神女简直难听的要死,干咳两声,挺了挺胸脯,道:“总之,现在它已经不是你们的大公鸡了。”
张去疾满头黑线,道:“小丫头,你就算把天上的星星说下来,这也是我的鸡,你还是给我吧!”
少女嘟嘟嘴,不情愿道:“好,那不如就让她自己选好了,看它是愿意和你们在一起,还是和我?”说着,把“兔子”放到了地上,张去疾立刻蹲下“咕咕”的叫了起来,手里还拿出一些米粒,要贿赂一番。
“凤凰”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张去疾面露笑意,心中道:“我果然没有白养你这么多年。”大公鸡把地上的米粒一颗颗啄尽,又把张去疾手中的吃个精光,心满意足后一跃而起,对着张去疾一顿乱啄,张去疾又甩又打,哀嚎连连,公鸡啄了一会,见张去疾防守严密,鸡头一转,朝着师兄弟俩冲了过去。
三个人一时间手忙脚乱,被一只鸡搅得上蹿下跳,狼狈至极,少女看了又大笑起来。
逞凶了半响,“凤凰”又落回了少女肩头,少女仰着头,叉着腰,一大一小,一公一母,看起来都是骄傲至极,得意非常。
师徒三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坐在对面,少女抱着五彩斑斓的大公鸡在草地上欢快的转着圈圈,张去疾拍了拍脸颊,站了起来,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啊?父母在哪里啊?”
听到这句话,少女停了下来,眼圈飞速变红,蹲在地上又大哭了起来,哭的时候还不忘搂紧“兔子”,张去疾叹了口气,看起来也是可怜人啊!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识文断字的,想必出身不差,只可惜这是乱世。
张去疾走过去,摸摸她的头,道:“好了,别哭了,要是你无处可去,就留在这里吧,和你的“兔子”在一起。”
少女抬起头,拭去泪痕,惊奇又惊喜道:“真的?”
张去疾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当然,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少女犹豫一会,张口道:“我遇到一个人,自称丹青客,是他让我来这里的,他说只要我能把这只大公鸡带去给他,就给我一个容身之地,有饭吃还有衣服穿。”
张去疾冷哼道:“就知道是他,这个老东西还真是贼心不死啊!你不用回去了,从今往后这里随你吃住,只要你不离开青离原,我保你万全。”
少女如蒙大恩,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两个少年也相视一笑,都是小孩子,对同龄人有天然的亲切感,玩伴增加,两人自然高兴。
殷尘灵光一闪,道:“走,夜深寒露重,你又哭了两回,阴气必然侵体,我带你去喝驱寒的药,暖暖身子。”
“药太苦了。”
“你别忘了,青离原的药可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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