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启程
此时唐野心里想的明白，唐门正值风雨飘摇之时，鬼叔却给了这几个条件，明显是想让自己置身事外。或许这是父亲的意思，但是作为唐门一份子，还是北舵少主，唐野绝不可能选择明哲保身。他有他自己的算盘。
“鬼叔，这几个条件好像是在糊弄孩童。如今的状况绝不是朝廷打压唐门那么简单，那几条人命，那几件血衣像是拍在桌上的醒木，有人演戏，有人接戏。装傻充愣，顺水推舟。一场大戏娓娓拉开序幕，北舵少主若是同样装作糊涂，那这唐门可就白白成了牺牲品。”
听闻唐野此番言语，鬼叔却是斜眼瞥了瞥旁边站着的的唐杜，嘴上阴冷的飘出了几个字：“消息够灵通，小子你若嫌这舌头多余，老夫不介意帮你去了。”
此话一出，唐杜吓得是全身颤栗，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狠辣。除了把唐野当亲儿子外，鬼叔可没给过别人好脸儿。万幸这种事儿鬼叔也只是稍微提点，也没有再往下追究。
“鬼叔，我要去查，父亲一生致力于唐门，为人肝胆侠肠，铲奸除恶。这趟浑水我若不蹚，这唐门还有谁敢蹚。”
鬼疯子听完爽朗一笑，心道眼前这小子有他父亲年轻时盛气凌人的模样。唐少锋一生快意潇洒，唯有管教孩子时显得畏手畏脚。
对于唐野的反应，鬼疯子早已有所预料。只是碍于唐少锋信中交代，明知无用，也要按着他父亲的意思交代给唐野。
不过既然现在唐野并不应允，也没有强求的必要。转而对着唐野交代道：
“哈哈，小子，你父亲对你就是过于宠爱，老夫早就料到你绝不会答应。出了北舵大门，想干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以你现在的本事，想要叫板那些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杂碎还是太过稚嫩。唯有翅膀够硬才有说话的资格。”
“老夫交代你的事情还是要做，至于其他的，自己照量着办。凡事三思而行，莫要不可为而为之。”
鬼疯子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两人回去准备。看着唐野转身离去，鬼疯子心里不觉翻出一阵落寞。江湖路远，唯有上下而求索。这唐门的天刚露暗色，却不失是唐野成长的最好契机。
......
“杜九，没想到鬼叔让你跟我结伴同行，这一路相必不会太过孤单。”回去的路上两人聊了起来，得知一路有兄弟相随，唐野心里舒坦了不少。
“哈哈，少主是不很开心我能陪你啊。走吧赶快回去打点行礼，晚上肯定要跟其他兄弟们喝上两杯，明日咱就动身。”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分开各自回家打点行李。
晚饭时间，众人得知唐野唐杜历练的消息自然是一脸错愕，再加上近日唐门的遭遇，气氛自然是些许压抑。尤其是唐沁，几次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好在杜九善于言辞，将氛围带的稍许活络，只是觥筹交错间仍是弥漫着丝丝不舍，陪君笑醉三千场，不诉离殇......
次日，本是说好辰时出发的两人，却在天边微露鱼肚白之时，便已然到了北舵大门之外。悄然离去终归不至于太伤感。虽已过夏至，北漠的晨风，仍是有些微凉......
两匹骏马在两人身侧，唐野回头看向北舵，大门的牌匾已然被卸去。回归幽暗的唐门更会书写更壮丽的篇章，
北舵，保重，
父亲，等我。
......
冷清的高墙之上，鬼叔一身黑袍，看着飞速远去的身影，伫立了许久。
唐少锋，你的孩儿终是远行。等北舵渡过了这难关，老夫，也该动身了......
.....
两道疾驰的身影打破了荒野的寂静，马蹄声与鸟儿的三两啼叫成了行路的主旋律。
“少主，你说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唐沁那丫头正经得难受上些许日子。哎，要我说人家也挺好，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把她也带着......”
“闭嘴，杜九你那舌头要是不想要，就咬下来吞肚子里。”唐野显然情绪有些失落，没有心情听唐杜的屁话。
“好好好，那咱现在是要往哪走啊，少主你不说咱也不知道往哪边带路啊......”两匹骏马疾驰，杜九显然不死心，冲着唐野大声呼喊着，也不怕呛了风。
幽州......
幽州城是中原北部的交通枢纽，这座位于东北的商业都会，亦是大唐北部的军事重镇。在这座在北方闻名遐迩的繁华都市里有着唐门设立的幽州分舵，这也算是离唐野最近的唐门分舵。
昨夜唐野思考良久，最终决定先去这里探探口风。一是探查幽州分舵的现况，二是幽州城人口众多，各路行商旅者络绎不绝，消息自然灵通。
而要去这幽州城，自然得一路东南而行。北漠荒地算是关内道中部，出关内道入河北道，才算是进了中原。再往南行百余里，便到了幽州。
关内道向来荒芜，路上只有零星两三驿站可以歇脚。官驿本是只能公用，但这里地处偏僻，只要官马如数，便没有那么严苛。人总是要营生的。
而这一路唯一能算的上镇子的地方，便是突厥人的仆骨部。唐杜常年跑商，这条路还算熟悉，现在便带着唐野去那仆骨部。
几日过去，两人都略显疲惫。途径的驿站简陋，挡挡风雨便是极限。这眼看着就要到了仆骨部，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少主，马上就到仆骨了，那里是游牧民族临时搭建的小镇子。虽说跟幽州城相差甚远，但也好歹能凑合着休息整顿，不然就连咱这马也要吃不消。”
唐杜顿了顿又接着跟唐野唠叨：“不过这突厥人虽然表面上归顺了大唐，但对唐人仍就有所敌意。咱到那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杜九，你是觉得我平时飞扬跋扈么？”
“啊哈哈，啊哈哈，哪能呢，就跟少主简单介绍情况，没有别的意思，哈哈。”杜九满脸笑容打着马虎眼。
不久便到这仆骨部。唐人的穿着和突厥有着明显差异，两人刚到镇子便投来不少异样眼光，这让唐野有些不自在。镇口看守的突厥人直接把两人拦下，杜九笑着交谈两句，递了几枚铜钱，才被放了进去。
这里没有房屋，都是临时搭建的毡帐。两人被带到其中一座帐内，看样子应该就在这里休息了。
杜九去找人喂了马，又不知上哪买了些熟肉，兴致勃勃的回了屋招呼唐野吃饭。唐野也没有客气，两人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这几天下来可算是吃上一顿热乎饭。
饭后天色已然开始有些暗淡，唐杜惬意的躺在毛毡上打开了话匣子。
“少主，吃饱喝足要不要出去转转？突厥人就爱喝酒吃肉，指不定遇上谁家宰牛宰羊，宴请四方，那场景也是好不热闹。别看这突厥人长相不讨喜，但有的姑娘还真就不输中原人。那俊俏的模样，还带着一股子狂野劲儿，啧啧，要不咱去寻寻，就当饭后溜......”话没说完，就被唐野硬生打断。
“杜九，刚才说低调点是谁放的屁?饭饱思吟欲，也不看这是哪。惹了事儿不怕这突厥姑娘扒了你的皮。”
杜九听了之后显得相当嗤之以鼻：“就这小地方，少主你那武功不说叱刹风云吧，带着我全身而退还是不成问题的。还有少主你每天装的正人君子一样，去年元宵节唐洛和唐沁献舞，我看你那眼睛比我还直，少主要我说....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根银针已然扎到了杜九的大腿内侧。杜九疼的揪心，赶忙要把这银针拔出去。
“我劝你别动，萁门穴，专治不举乱泄。但这针灸要是拔的早了，可保不定起到反效果。”唐野一脸淡然，说出的话却吓的唐杜不敢乱动，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最后杜九还是等了一炷香时间才敢拔针。
“少主，你这连医术都懂，还能隔空针灸，鬼叔还让你学什么百花谷的医术。”说话间杜九赶忙偷偷看看自己的抬腿，果真扎到穴位上了，几乎没有出血。
“我这只是认得全身穴位，根本算不上医术，也就给你治治病还可以。”唐野从家里带出了几本书籍，此时一遍翻着，一边应付着杜九。
“嘿嘿，也行，能帮我治就行.....哎？...什么行，我那方面没病！”杜九发觉自己又被唐野绕了进去，不免有些气急败坏。
谈笑间这毡帐外却传来越发的嘈杂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杜九起身贴着帐毡细听。随即眼神一亮，转身拉着唐野就往外走。
“少主，少主，你瞅咱俩这运气，今天这仆骨部摆集！”
摆集，用杜九的话说就是突厥各家这一天会在门口扯出案台，以物换物，就跟中原人赶集相差无几。
不过突厥不比中原，各部族难以实行钱币统一，铸造也是不小的负担，所以多数都采用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
这杜九一听到各种买卖心里就痒痒，哪能错过这种集会，硬生生的左拉右抬要把唐野请出帐子。
得嘞，在外游历，所见所闻都是历练的一部分。反正闲来无事，出去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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