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鹅论道
时间过得很快，原本才三岁的小屁孩，转眼之间，像是雨后春笋拔尖一样疯长。这几年的时光，恐怕也是他前世今生最快乐的时光。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有些事情，你不得不正面它，击倒它，粉碎它，你才能继续上路，往前走。这些经历，人们称之为成长。
一个月前，对修行不怎么在意的李承尘乘舟游于瑶池。这一天，是太后娘娘的八十八岁大寿，太后娘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仰者，相信万物有灵。因此，皇帝才会把宴会地点设在瑶池上，全国各门派的教主，各诸侯的诸侯王，都前来祝贺。
这瑶池不是池，倒是一个大湖，上面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楼船，居然一点也不拥挤。而本应该在皇帝船舫上的六皇子，却偷偷地上了另一艘船，那一艘船上全是太学里的士子，也将是未来朝廷的顶梁柱。
六皇子混迹在人群中，时而听士子对朝政的看法，时而与他人辩驳义理，倒也乐得逍遥。醉醺醺的宾客，养眼的舞女，火辣辣的日光，冰沁沁的湖水，寿宴就这样在热闹的氛围中走向高潮。而高潮的顶峰即是论道。
瑶池上圈养着一些白鹅，雪白脖颈，火红鹅掌。这些白鹅，是用来论道的。何为论道？即各门各派弟子，用自己的绝学，于人群中，取得那白鹅中的极品——雪地红梅。在江湖上，这就叫“白鹅论道”。
白鹅论道看起来好像挺激烈，然则非也。这论道的表演性质大过实质。各门派有才华的弟子，则都希望帮助自家门派争光；而那些有天赋却默默无名、困于资源有限的，则寄希望于这个舞台，想要在各位前辈面前，留下好印象，赢得好名声。所以卖弄才华的多，真正论道的，反而少。
来参会的主要有：各诸侯派来的使臣或代表；中原代表之风花雪月四大门派——观月楼、吹雪轩、拈花堂、追风亭；名义上隶属于朝廷的义学院和理学院；西北白狼部落的使节以及天下第一阁——星雨阁等。虽然他们有的不隶属于大宣王朝，但是都代表着自己的立场。而这其中，最耀眼的，则是中原四大门派。观月楼的主要立道神通是算术、占卜。她们夜观天象，循天道而行；吹雪轩的则是剑修的天下，天下攻击力最强的门派；拈花堂则是佛教圣堂，里面有的是苦行僧；追风亭则是散修的天地，天下任何人，只要发出心魔大道誓言，不背叛宗门，都可以加入其中。同时，这也是犯罪分子集中的地方，那些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大多都在其中。
每项大会开始前，总会有一段冗长的致辞，像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而论道大会，也不例外。李承尘百无聊赖地玩着水。前世他就很讨厌这种大段致辞。他心里想着应该怎样偷偷溜走，打发这无聊的时间。这时，一道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公子，救我……”
“嗯？谁在说话？”
“公子，在这里，是我，是我白鹅。”
李承尘四处张望，定睛一看，却发现湖面上的红毛白鹅正在望着他，引颈长啸。
（不对，我怎么会听得懂白鹅的叫声）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困惑，那白鹅又是急促一叫。
“恩人应该是修学了某种功法，能够与我们沟通。”
（难道是《万灵法》总纲的原因？不过这白鹅叫声的学问也是很大，明明只叫了一声，却蕴含了诸多信息。）
李承尘稍加思索，便猜晓这是一头刚育有灵智不久的白鹅。通俗的来讲，就是开窍了。
“我为什么要救你？”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
“因为，公子是一个不一般人。自开灵智以来，我便能察觉到，修行之人，重在求名。但公子与他们不同，在公子身上，我看到了一颗亲近自然的心，不沾红尘，不惹尘埃，无拘无束，无欲无求，将来必有大作为。稍有灵性的生物都可以感受到，公子身上的自然之光。而且，不是我贪生，实在是胎中正在孕育新生命，才来求助公子你的。我想像公子这样心怀大爱的人，应该能够理解一个母亲护犊之情。”
李承尘一脸黑线。虽然他不是一个大魔头，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滥好人。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刻出风头。
那白鹅看出他的犹豫，又连忙加一把火，仰天悲嘶，泪水涟涟地望着他，就差把“可怜”二字挂在脸上。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次就帮一把）
他也于心不忍，回以微笑点头，白鹅也是面露感激之色。
他偷偷摸摸的来到船边，小手在一伸，在水面下晃悠起来。
（既然我可以听懂白鹅的叫声，那我是否可以反过来让其他生物听懂我的话，相信我没有恶意？）
想到这，小少年嘴里开始念叨叨。
“小鱼呀！小鱼，如果你们今天帮我一个忙，做一个表演，那这片湖，我都承包了。”
一条条掌大锦鲤似乎是听懂了李承尘的话，纷纷聚在他手边。
“众爱卿，有无异议？”皇帝的致辞结束，准备宣布论道开始。
底下的人默不作声，面面相觑。李承尘环顾四周，不卑不亢，走出人群，踏上甲板。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告。”
周围一片嘈杂，皇后粉面含春威不露，也有些疑惑地注视着李承尘那无瑕的白玉面庞。
（这小祸种，意欲何为？）
“噢？”
“儿臣有一节目，因要献给皇祖母，为确保惊喜感，故没有提前告知礼部侍郎，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捋捋胡须，大笑，“恕罪？何罪之有？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尘儿有如此之心，朕岂能治罪？那不教天下人笑话吗？众爱卿，各位教主，你们怎么认为呢？”
“陛下英明。”
“好，那诸位爱卿还是先欣赏尘儿的节目后，再进行论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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